夜露浸透萧逸的粗布衣衫,他在山涧旁拧干衣角时,才发现掌心被玉佩勒出的血痕。
东方泛起鱼肚白,远处青岚村的轮廓已隐入晨雾,少年望着陌生的山道,第一次感到前路如坠迷雾。
腹中突然传来雷鸣般的饥饿感。萧逸摸了摸行囊,只剩半块冷硬的玉米饼——那是母亲昨夜塞给他的。
他想起张铁匠说过,往南十里有座小镇,可当他循着兽径前行时,却发现脚下的路愈发泥泞,丛生的藤蔓缠住草鞋,荆棘划破裤腿,血珠顺着小腿蜿蜒而下。
冷汗浸透后背,他忍不住回头张望,总觉得身后有黑影在窥视,那是昨夜鬼面人狰狞的面具,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正午的日头毒辣,空气中蒸腾着潮湿的热气。萧逸路过一片腐叶堆积的洼地,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惊飞而起,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注意到地上散落着几根带肉的骨头,表面还带着新鲜的齿痕。
越往前走,林间的蝉鸣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安的死寂,只有他踩在枯枝上的“咔嚓”声在空谷回荡。
忽然,一阵阴冷的山风卷起枯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萧逸心中警铃大作,手不自觉地握住腰间的采药刀。
他发现周围的草木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倾斜,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复碾压过。
远处的竹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却不是风吹竹叶的声音,倒像是某种生物匍匐前进时发出的摩擦声。
日头偏西时,萧逸终于看到炊烟,却在穿过一片竹林时,被三条饿狼堵住去路。领头的灰狼獠牙泛着寒光,喉间发出低吼声,另外两条狼呈三角阵型包抄过来。少年握紧采药刀,后背抵着冰凉的竹干,额角冷汗混着血渍流进眼睛。
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想起儿时母亲讲过的故事,那些葬身狼腹的旅人。
但此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昨夜战斗时星力涌动的感觉,尽管经脉中空虚如沙,但他依然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能死在这里,爹娘还在等我。”
星力在经脉中涌动,却如沙中取水般虚浮。昨夜激战耗尽了玉佩的力量,此刻萧逸只能凭借蛮力挥刀。
狼爪撕开他肩头布料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猛地将刀刺入狼腹,腥热的鲜血溅在脸上。另外两条狼趁机扑来,利爪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在竹干上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
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狼呼出的腥臭气息,那一刻,他无比渴望回到青岚村,躲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
当最后一条狼哀嚎着逃窜时,萧逸瘫坐在地,采药刀的木柄已被掌心的血浸透。他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伤口,却发现行囊不知何时被狼叼走,里面装着的干粮和玉佩一起消失不见。
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蜷缩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害怕再也见不到父母,害怕死在这荒山野岭,害怕自己的无力与渺小。
暮色再次降临,萧逸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山坳里发现一处废弃的茅草屋。屋内蛛网密布,墙角堆着半袋发霉的糙米。
他颤抖着生起火堆,用陶罐煮了些野菜汤,却在喝到第三口时剧烈咳嗽——汤里混着呛人的浓烟。咳嗽引发伤口的疼痛,他蜷缩在散发霉味的草堆上,望着跳动的火苗,耳边又响起父亲的咳嗽声。
黑暗中,萧逸摸到胸口藏着的竹筒,那是黑袍老者留下的唯一遗物。他想起老者临终前浑浊却坚定的眼神,想起父母病弱的身躯,想起青岚村乡亲们的笑脸。
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斗志。夜风从破窗灌入,扑灭了火堆,黑暗中,少年咬着牙握紧拳头:“就算没有玉佩...我也一定要找到变强的办法。爹娘还在等我,我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这一刻,少年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前方或许还有无数的艰难险阻,但他再也不会退缩。
而在百里之外的苍岩镇,当铺老板正对着柜台后的铜镜擦拭一枚星纹玉佩。铜镜突然泛起幽光,映出夜无痕似笑非笑的脸:“有意思,这猎物,开始学会咬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