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木寨与西泽寨虽说是两个方位对立的寨子,但其实皆乃楚巫文化的分支,流传至今看似沦为旁系,实则能力不可小觑。
后来由于两位寨主联姻,对内已经大部分合并。
联姻之后,东木寨成为主寨,西泽寨的寨民逐渐搬迁,到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而他们是为了求药而来,自然去人多的地方为妙。
但是东木寨早前定了几个规矩,其中有一条便是入夜以后,除了本村寨民其余外人都不能进村,村中也不会收留外来人,并且一有发现,立即逐出寨门。
几人到达山脚时已近黄昏,满山枫叶飘扬,凉风习习吹拂,二月红立刻取出包袱里的披风替林怀瑾披上。
其实他们本可以早些时间到达,但路程中汽车无缘无故抛锚,后又搭乘牛车,耽误了不少工夫。
当几人费尽周折赶上半山腰时,天色早已大黑。
第一次本想竭诚求见,可是张日山的情况刻不容缓,只能破坏寨里的规矩。
整整几天都在奔波劳累,另几人尚能忍受,林怀瑾与齐铁嘴已经哈欠连天,走路也奄奄一息。
“瑾儿别逞强,我背着你走。”二月红轻呼,立即在林怀瑾面前半蹲下。
林怀瑾不堪疲惫,强忍着困意摇了摇头,“红红,我还能行。”
此时的二月红也并非不乏,但第一时间仍然是关切身旁人的状况。
齐铁嘴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见两人争执不休,便道:“要不二爷,你背我吧。”
“八爷,你想得倒美。”林怀瑾白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拽紧二月红的手,已然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行。
“再坚持坚持,八爷。”二月红笑了笑,回头对齐铁嘴道。
路途看似漫漫,但几人奋发赶路,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东木寨就出现在了眼前。
可令人奇怪的是,平时严密守查的村门口竟无任何人在岗。
张启山不由关闭手电筒,示意他们更要小心谨慎。
一路往村里进,村庄之中无一家点上灯火,更无一声犬吠。
山风呼啸,林怀瑾只得跟紧二月红小步行走,胆战心惊的齐铁嘴更是不敢离开张启山半步。
寨中的泥路坎坷不平,月色迷离下的竹影越发斑驳。
只听闻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几人迅速地躲到茅屋旁,待要观察仔细,恍惚的张日山眼神竟突地一直,伸出胳膊便是要跳开,
任凭张启山紧紧拽住也没有任何作用,他的力气仿佛瞬间变大了十几倍,一旁的江离见此趁机反手将他打昏。
就这个事故的工夫,远处的影子在月光的朦胧下已被拉得老长,脚步渐近。
前头有个老者脚踏草鞋,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黑色腰带外加一个铜铃铛,头上戴一顶青布帽,手执铜锣,腰包似乎鼓满物品。
其后的五人行走缓慢呆滞,神色则看不清。
行走的老者轻轻地摇了摇铃铛,那些人就加快了脚步。
在众人目视外面情况的与此同时,一旁已经昏迷的张日山趁着他们没注意,竟直直地站了起来,朝着老者而去,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已与那些人并排而立。
张启山大吃一惊,但还是慢了一步,十分懊恼。
他这才发现后面的几个人皆是脚步僵硬,步伐又格外一致,根本不像是活人。
虽说发生了突然的状况,老者却只是淡定地扫了扫突然而至的张日山,警惕地往四周巡视一圈,接而莫名其妙地道了一句:“死人上道,生人远离。”
张启山可不会管什么生人回避的事情,他一向百无禁忌,且认为张日山如此异常,或许会有意外的危险,想要上前拉他回头。
齐铁嘴吓了一跳,使劲地拽住他的衣袖,轻声道:“佛爷你现在不能上去,活人一旦接近尸体,会有惊尸和诈尸的可能,到时候如果控制不住,不但是我们,就连寨里的村民都有危险,一定会引发大乱的。”
他的一本正经不得不令张启山停下了脚步,因此,他只紧紧地注视着前面的情形,以图辨明方向,方便行动。
“瑾儿,你别怕。”二月红担心林怀瑾会恐惧,便按低了她的脑袋,不使她看到眼前的情况。
一直不明所以的林怀瑾仰头不满地望了他一眼,“二爷,我不怕,你稍微让点空隙,我也要看呢。”可他却不为所动。
她于是趁着处于低下的位置,偷偷地猫着身子溜到了江离那一头,又才回头冲二月红一笑。
二月红见此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小心为上。
齐铁嘴眼见这一切,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在如此诡异的关头还能像平常一般玩闹自如,看来也只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凶丫头了。
林怀瑾在不经意间也发现了齐铁嘴的神色,立刻扬起拳头,“八爷,你是找打。”
齐铁嘴在望见她的一瞬间之中瞳孔无限放大,立即朝她惊恐地摇了摇头,“小心!”
林怀瑾得意地笑了笑,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快让开!”张启山大惊失色,一手拽过她,立刻把她往二月红的方向推去。
原来,林怀瑾身后出现了一具直立行走的尸体,他的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乌黑如墨,本来是要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却被张启山破坏。
怪不得齐铁嘴如此怪异,原来是由于这般。
林怀瑾呼了一口气,看见尸体又朝着毫无防备的江离咬去,还未到二月红身边的她忙伸手拉扯江离,可她的手一滑,那尸体即刻便被她吸引过去。
“瑾儿快躲开!”二月红脸色大变,紧张到了极点,他快速奔向她,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具尸体已经预备下口,“瑾儿!”
张启山也皱紧了眉头,可同样来不及上前。
“过来,快过来!”齐铁嘴则捂紧嘴,祈求上天保佑,虽说小瑾平时是凶了点,但她除了偶尔欺负自己,也不坏。
“小心!”起身的江离一愣,也想要顺手去扯她。
这大概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一种复杂的情绪。
在义父江易海的手下生存,整日都是上位之争,她与其他人明争暗斗,嘴上恭维,心里都恨不得代替对方的位置。
面前的女子与自己没有任何交情,却下意识地舍命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或许世间真有真心二字,只是自己所遇极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