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诡异的追踪

繁华的长沙城内人山人海,无数的商贩与百姓拥挤攒动,在街上行走的人东瞧西望,好不热闹。

这地带与国内其他战火纷飞的城市相比,似乎有一种别样的景致与幸运。

红府里的四人从云裳成衣铺里出来后,林怀瑾不停地比对着裁缝量的尺寸,俄而侧身拍了拍陈皮的胳膊,把装药膏的盒子放进他衣兜里,“这个你留着吧,希望你用不着。”

铺子外的伙计一字排开,怀中捧抱着不少购置的物件,林怀瑾心内惶惶,倒有些想去长街散散心,但寄人篱下,实在不便再提出其余要求。

“林姑娘你看东边那条长街,热闹得很,再转一转也无妨啊。”王叔看穿她的心思,渐渐停下脚步,林怀瑾嘻嘻一笑,此话正好随了她的意,“那倒烦王叔多劳累。”

“姑娘不用客气,只是我老胳膊老腿,就在此处找个地方坐着等待姑娘了,有陈皮跟着姑娘,我也放心。”王叔于是吩咐几个伙计把买完的东西先送回府上,一旁的陈皮不理睬几人,往前头先去。

林怀瑾转眼就挑中几个红橙付了银钱,瞥见陈皮离开,赶忙快走了几步,脱口而出,“等等我,橙子。”

陈皮听见她的话忽而不禁一笑,步子慢了一些,仍旧沉默寡言,但眸中多了点不同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叫错了。”林怀瑾也笑起来,跟着他的目光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虽是初来乍到,但对本地的特色,她是再熟悉不过的。譬如颇具盛名的臭干子,全国各地都有,但正宗的味道还得在当地才能品尝,林怀瑾从前最惦记国内外数不胜数的风味名吃,如今有了这工夫,倒是一扫之前的不安与阴霾,重新欢喜起来。

“哎、那边又是什么好吃的?”她的心情越发畅快,一边囫囵吞枣,一边牵着桃花的手步步生花,想要再去探寻更多美食,紧跟着的陈皮一脸淡漠,而后面的两个伙计不便打扰,只远远跟随。

看似是她在领路,其实是熟门熟路的陈皮一直带领她二人东转西绕。

在林怀瑾又吃了不少的刮凉粉,正盘算着去尝试所谓的百鸟朝凤之时,转眼望见路边卖力吆喝糖油粑粑的老人,她立刻迎了过去。

同一味东西,各地制作的工艺也是不同的,以前在杭州时试过各式各样的小笼包,到了长沙,总该尝一尝长沙的糖油粑粑与家乡镇江有何迥异。

那老人见她油光满面又出手阔绰,十分热情地精捡了许多给她,可当她正伸手向衣袖里掏钱时,路旁的一个人状似无意地碰撞了一下她的右肩,迅速地从她身边驰走过。

林怀瑾不在意地揉了揉肩膀,等她把铜板交出去后才发现,那块随身携带关乎身世的玉佩竟然不见了。

“有小偷!”此时也顾不得和对面等待的两人打声招呼,林怀瑾四周一扫,直接顺着逃跑人背影的方位追了过去。

修养了几日,她体力倒还算充沛,一路狂奔,凭着意识判断的走向,跑进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

“别跑了,我用钱买回来还不行吗?”林怀瑾气喘吁吁,半蹲着调匀呼吸,前面百米处是一堵高大的石墙,四周并没有其他的小道,可那人已经没了踪影。她奇怪起来,“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现在的事情有些复杂,虽说她并不起意,但又怕牵扯出多余事故,并且这块特殊的玉佩对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肯定十分重要,如今无意丢失,算是失去唯一的身世线索。

“不许动,举起手来。”

林怀瑾正思考着,只听见耳边一句话,紧接着似乎是什么硬的物件抵住她的后脑,她惊了一下,立刻就听话地扬起手来。

那人见她如此配合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对着前面高声喊话,“张大佛爷追了我好几天,怎么,堂堂布防官只敢在暗处偷窥?”

他的言语刚落,几米高的墙上立时就跃下一个黑色身影。

林怀瑾惊诧,眺望而去,对面的男子冷眉淡目,亦正亦邪的丹凤眼微眯,些许霸匪气犹存,掺杂的凛然傲气与描述重叠。

“看来传言不虚,佛爷果然身手敏捷。”男子同样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嘴里在恭维之后,不紧不慢地威胁道:“你放我离开,我可以考虑放过这个无辜的人。”

“喂,我和他没有交情,他怎么可能救我啊。”林怀瑾翻了个白眼,轻轻地道,她清楚男子用自己威胁张启山是如水投石。

果然张启山根本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稳稳地举起手里的枪,“不过是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我从不受制于人。”

“佛爷此话,可当真?”男子冷冷一哼,眯了眯眼。

早年间他曾亲眼目睹张家搭棚施粥,张启山深得人心,不是靠的嘴上功夫,而且姓张的都谨慎得很,绝不会不顾一切后果。

张启山当然知道他计算的是什么心思,他唇角微扬,不屑一顾:“当真。”话音未落,他的手指一动,子弹便飞速地穿过男人的脑袋。

一声剧烈的动静在身旁响起,夹含着鲜血飞溅,场面惨不忍睹。

“你、开枪……了。”林怀瑾瞬间感到侧脸被溅上一些黏糊糊的血液,极力控制住嘴里的尖叫,腿脚颤抖地跑向张启山,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生在和平年代,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动静,她半天都不曾回过心神,脑海里翻江倒海,恐惧无限延伸。

“姑娘?”一旁的张启山皱着眉头望向嘴唇发白的女子,并没有立即抽开自己的手臂。

平常女子惊慌失措属实常见,而她虽然脸色如灰,但明显还有一定的镇定,他倒有几分诧异她不同寻常的胆量。

等林怀瑾缓过来后,张启山才走近那人,在他身上搜索一番,摸出需要的东西后,并不再望面前的女子,“就此别过了。”

此刻的林怀瑾本就格外敏感,又看见他手里翠绿的小块正是自己丢失的玉佩,便忍不住道:“等等,佛爷不懂物归原主?”

“局里会调查死者的身份,这是物证。”张启山理所当然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搪塞道。

林怀瑾缓缓吐了口气,小声地道,“我想,那肯定也需要人证吧。”

张启山嘴角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缓步离开,林怀瑾一直望着他,见他要走,也一路紧紧跟随,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姑娘你跟着张某也不会有结果,还是早些回家去为好。”见她跟了许久,张启山嗤笑着说,但女子并没有听劝阻,反而越走越急,他摇了摇头,也不再搭理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些许时辰,传说中的张府才跃入眼帘。

砖木结构的三层建筑庄严肃穆,高大的院门呈环山形状,不远处站岗放哨的张家亲兵严肃谨慎,林怀瑾不知不觉跟着他走到此处,见他快要入府,恍惚之间也跟了上去。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门前士兵拦住她。

林怀瑾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拽住了张启山的胳膊,笑意盈盈道:“我、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佛爷亲自邀请的客人!”

“你?”张启山移眼若有所思,居然没有出口否认。

前来迎接的副官张日山不敢多问,只疑惑不解地打量着林怀瑾,与张启山一同长大的他竟都不知道佛爷何时认识眼前这位女客。

“你好啊。你是副官吧?”林怀瑾对他微微一笑,先张启山一步进了屋去,“佛爷,依您看是讲清缘由,把玉佩物归原主,还是给我单独准备一间房,慢慢解决。”

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话,张日山愣了愣,困惑的目光随即望向正在发愣的张启山,而眉头紧锁的张启山嘴角勾起,闭上眼,索性随她去,“好,副官,给这位姑娘安排个上房。”

“啊、你同意让我在张府长住?”林怀瑾冷不丁一怔,她不过想施展权宜之计从张启山口中套出玉佩的一些线索,没想到张启山竟然将计就计。

如此一来,她走或者不走,都是一个问题。

今日发生的事很可能已经不胫而走,本来城里人云亦云者就甚多,何况二月红就快归来,她不可能真的留在张府僵持,但是要她在此刻妥协,也比较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