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矿山始显露

刚跨进半院内,两人就发现府里张灯结彩,满面红光的丫鬟小厮停停走走,似乎是有什么大喜事将要开始。

“姐,回来了。”进门的陈皮见到两人安然无恙,二月红又精神完好,嘴角微扬、难掩得意之情。

不远处的桃花正在忙忙碌碌地摆酒庆贺,王叔也跑去后院设酒杀鸡,厨房里的下人更是忙成一团。

稍有困惑的二月红转念一想,这才记起今日竟是红太爷的生辰,但因为做寿有年龄上的讲究,红府向来又并不热衷于承办宴宾,因此逢时只会邀请一些比较亲近的人来热闹聚会,从来都比较低调。

一般午时的宴席在前两个时辰才开始陆续来人,刚才因为时辰过早,又有周兮辰在府门堵住了许久,现在打开大门之后,倒一瞬间拥入了些许人。

“夫人,跟我来。”二月红牵着林怀瑾退了几步,准备去门口见客,婚事临近,需要让更多的红府族人先认识自己的夫人。

“好。”心神不宁的林怀瑾微笑着摆了摆头,扫去了内心的许多烦忧,今日既是红太爷的贺喜日,她自然不能这般愁眉苦脸,触了霉头不说,还扫了众人的兴致。

“二爷、小瑾,我祝老爷子人如天上珠星聚,春到筵前柏酒香。”刚到大门前,一脸嘻笑的齐铁嘴就送上了自己的寿礼,又忍不住笑语几句,“下一次来的贺词我都想好了,春色绣出鸳鸯谱,月光香斟琥珀杯,小瑾,你觉得怎么样?”

今天他说什么都要等吴老狗、佛爷他们一起不醉不归,并且上次输的银票也要全部讨回来。

“八爷的陈词滥调,也就大概凑合用吧。”林怀瑾一怔,顺口接下,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同他大动干戈。

齐铁嘴见她的表情有些反常,正欲继续夸夸其谈,后头的解九爷直接把他拽了进去,在屋里用点心堵住了他的嘴。

……

转眼之间午时一过,宾客几乎全部到齐,只等着寿星发言开席。

但此时应该在上头安坐的红太爷却并不在这里,惊讶的众人一愣,二月红随即轻声知会王叔立刻派人四下寻找。

“我知道大叔在哪里,二爷你等着我去叫他。”下首的林怀瑾突然想起自己似乎看到红太爷往书房的方向而去,应该是又去了密室。

她轻轻地笑了笑,这么大好的日子也不得闲,大概有些问题。自己正好需要把包袱里重要的物品放进里面储藏,于是即刻快步离去。

轻车熟路地踏过红家的那些机关,她径直走进了最后一间密室。忽略掉那些阴森的东西,又仔细地放好石头,这才转身在墙角发现了红太爷。

此时的他正低着头不停地翻阅着什么,林怀瑾轻声唤他也不回应,于是她悄悄地走了过去,没有大叫出声,却注意到了石桌上面的烫样竟然是矿山。

矿山她是最清楚的,故事的来头,全局的核心,伴随了太多不可磨灭的骇事。

是日商鸠山美志以宗教考察进行地理勘探,在长沙城北部的一座山镇里发现的墓穴,与红家息息相关且关乎了二月红族人的生死。

她见到这个东西十分惊诧,复杂的内心不停颤栗,右手食指突地一动,不禁想要上前触碰。

“别动,我好不容易才摆弄上的,别打乱了顺序。”突然抬头的红太爷打断了她欲伸展的手,随即表示这是自己刚研究的成品,还在核实之中。

“怎么会这样?”惊恐万状的林怀瑾猛烈地摇了摇头,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她恐怕日本人已经找上了红家,他们终究都会死去,事情的起源在出现后,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瞪大双眼的她张口想要劝说什么,但半天发不出一丝声音。

原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离开的离开、死去的死去,与庞大的历史相比,他们都太渺小了,只是一粒非常不起眼的尘埃。

清风一吹起,终究会变得面目全非。

有句话叫作由此及彼,由别人的悲惨遭遇联想到自己的不堪回首,她从来就不是伤春悲秋,而是对命运的无可奈何。

命运二字,运确实乃后天周期变化,但命却是由天而定,她害怕她的命到底是与二月红相背离。

“吓着你了吗,林丫头。”苦读的红太爷瞥见她迷惘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林怀瑾摇了摇头,随后两人才一前一后出了密室。

众人见寿星已到,宴席便才开始。

席间吃喝不断,轮流祝酒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行酒令争先脱口而出,一旁齐铁嘴出口成章一发不可收拾更惹得众人笑不拢嘴。

耳旁欢声雷动,但林怀瑾却越发心不在焉,她只是失去味觉般草草地吃了几口,满口干涩、味同嚼蜡。

一旁的二月红早就发现了她的神色不对劲,意料之外对满桌的佳肴索然无味,想要仔细询问,却被匆匆忙忙的王叔打断了。

“老爷、少爷,门口的江上校带着自己的新婚夫人说前来祝寿。”

王叔的几句传话让在场的宾客无不惊诧万分,有的直接怒目站立,声扬不能让此人进来打扰。

今日是江易海的大喜之日,他此时本该忙宴宾客,但却急不可耐地赶来这里,一定是听说了刚才在红府门前的糗事。就算他再能气度沉稳,也抵不住百姓间对他的大肆耻笑。

此刻怎么说也是红太爷的寿宴正起时,如果让他进来岂不是扰乱了所有的气氛,只是高声敲门的江易海已引起了太多百姓的驻足,若是丝毫不搭理倒显得红府无礼了,因此沉下脸的红太爷还是让王叔请进了他。

这种人,他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在从前,恐怕交了恶不会手下留情。

屋内的众人虽忿忿不平,但仍纷纷望去。

只见院子前身着大红的江易海眉头高飞,与平时静默的形象十分不符,他嘴角又似笑非笑,看起来无比怪异。

但更为奇怪的是,他一旁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根本就不是周兮辰,而是周兮辰不过刚满十二岁的妹妹周兮颜,两人如父女一般小步往来,还像模像样地献上了寿礼。

“今天除了祝寿以外,我还有一件事特意上门赔罪。”江易海沉吟了一会儿,才假装严肃地道:“有件事情很抱歉,红府的新娘子可能弄错了,她的花轿现在还停在我江府的门口,不知二爷何时去迎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