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元宝与追日他们果然等来了菩提的消息,这次菩提约他们在营地西北侧的观星台见面。观星台由盘旋踏道环绕的台体和自台北壁凹槽内向北平铺的石圭两个部分组成,台体呈方形覆斗状,四壁用水磨砖砌成。台高9.46米,连台顶小室统高12.62米。顶边各长8米多,基边各长16米多,台四壁明显向中心内倾。台顶有个小室。台下北壁设有对称的两个踏道口,由此可以登临台顶。在环形踏道及台顶边沿筑有1.05米高的阶栏与女儿墙,皆以砖砌壁,以石封顶。台的北壁正中,有一个直通上下的凹槽,其东﹑西两壁有收分,南壁上下垂直,距石圭南端36厘米。
石圭用来度量日影长短,所以又称“量天尺”。它的表面用36方青石板接连平铺而成,下部为砖砌基座。石圭长31.196米,宽0.53米,南端高0.56米,北端高0.62米。石圭居子午方向。
子时,元宝、追日、二八神、暮鼓、精卫几个人果然等来了客人:菩提和一位女人。这位女子一袭白衣,面容浅淡,身形流动元转,颇有风致,只是此时看上去却有几分怒容。双方照面,菩提不说废话,上去单刀直入,向大家介绍这位女子的身份。原来她叫女儵,是一位鱼仙子。她还是倏帝的情人、大情人。为什么说是大情人呢?倏帝每次生命只有七天,过后会忘记往事。他本性风流,每次生命都有数位情人,但恒常不变的却只有女儵这一位情人。
元宝此时对有关于倏忽二帝的所有人等都有些内心抵触,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这位“鱼精”是凭借了什么,才能让风流的倏帝世世都去找她做情人呢?这样好奇着,她忍不住就与精卫几乎同时问出了口。几位男士都有些意外,怎么倏帝的情史现在变成了关注重点了么?!
女儵倒不忌讳回答这个问题。她大剌剌地坐下,开诚布公地说:“自然是因为我了解他。我早已发现他只有七天生命,但我不在乎。过去也有不少人以为,我们鱼类只有七秒钟记忆,其实还不就是个误会嘛?!我一直相信可以找到办法解开这个只能活七天的诅咒,就算解不了,他反正也可以死而复生,跟永生不死也没多大区别。我没本事解开诅咒,我就生生世世想办法再去结识他。这也不错,他生生世世都能待我如初见。”说到这里,女儵的脸上泛起一层红霞,看上去如同少女。
“我发现,他竟然每生每世都喜欢去看钱塘江口的落霞。落霞在江面上洒下余晖,我就每次都等在波光粼粼的余晖中。渔人这时候收网回舟,一声欸乃,霞光与波光一起在水面上叹息,像人间无数被击碎的梦。我在这时候爬上梢头,看他的目光在抚慰着水面。我浅吟低唱,他终于注意到我了,此时我思绪枯竭,难以为继,他会开口帮我接续下去。我知道,他在这时候会喜欢上我,因为他喜欢此时的他自己。”
元宝与精卫两个女孩子都听呆了。元宝不知道倏帝还有如此浪漫的一面,精卫则是深受触动:这鱼仙子还真是风雅有趣,竟能如此设计情境诱导别人的感情;怎么自己就没有这份才情悟性呢!二八神、追日、暮鼓这几个小伙子都过于年轻,又都没有情史,做梦也没想过还能用这种拐弯抹角、酸不溜揪的方式求爱。在他们看来,这种方式有点滑头,有点蒙人。
追日这时候把谈话内容拉回到正题,他责问女儵:“你为什么要骗我去拿给你日神权杖?”女儵被他的责问硬扯回了现实中,她一声冷笑:“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要救他。”原来她果然是想拿降龙木杖去为倏帝招魂。如菩提所说,倏忽二帝折腾死了混沌,结果他们自己七天夭折后再无人解救召回。女儵从海底女巫那里得知用降龙木杖可以救回倏帝,这才想对不了解权杖真实来历与机能的追日使用调包计。
二八神更关心菩提的心思。他问菩提说:“不知前辈与这女儵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她骗这柄日神权杖?”这问题够犀利,不过菩提却好似不以为忤,他好像从没有直接回答的习惯,而是又提了几个问题:“你想知道答案,想想我为什么约你们去邓林,为什么又约你们来这观星台,想清楚以后,就明白你刚才所问的这几个问题了。你们先傻想一会儿吧!我们这些老家伙跑了大老远的路,身疲力竭,让后面给我们收拾两个房间,我们先到后面休息一会儿去。”说完,他拉起女儵,径自向后厅走去。
这回回答菩提的问题倒并不难。二八神与追日告诉大家他们两人曾经前往荆棘岭再访假菩提的经过,大家知道这两人离开荆棘岭的时候,看到遍地都突然长满了桃林。元宝提出,菩提或许在强调两个比喻:一个是荆棘,另一个是观星台——抱着仇恨与偏见,如同怀揣荆棘,大家没有办法合作;而放下偏见与仇恨,则如同放眼整个星空,心底无私天地宽。那么,菩提是在建议大家摒弃对倏忽二帝的愤怨,大家携手合作,解决眼前共同的问题?听元宝这么说,大家都表示赞同。毕竟只有元宝纠结于倏忽二帝杀害混沌的仇恨,现在看她能想得通,大家自然觉得欣慰。但元宝说归说,真正放下并不那么容易。她只要一想到,混沌想方设法让两个兄弟解脱诅咒,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取悦与帮助两个兄弟,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不能想下去,想下去她会痛得喘不上气。现在见到了倏帝的情人,听这情人倾诉对倏帝的一往情深,元宝心酸不已,倏帝自作孽,却还有这样令人艳羡的情感经历,而混沌呢?他什么都没有。这九重天公平何在?!正义何在?!这样想想,元宝忽然不愿再去找菩提老祖,这个老是云山雾罩,实质上又在妄图和稀泥的老头,能指望得上吗?!带着一腔不忿,元宝跺脚说了句:“你们想去找他,自己去!”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八神他们都想去劝慰元宝,被精卫拦住了:“我来照顾元宝。你们还是在这里好好商量一下,接下去该怎么办?”
怎么办?菩提已经找到了,当然应该让他帮忙恢复时空秩序,以便大家能够回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秩序。但元宝是大家的挚友,她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大家也不能无视她的伤痛和她的情绪。几个男子汉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找菩提帮忙解决几个私人问题,比如二八神要找回他的十六个小算神,暮鼓要找到哥哥晨钟,追日想弄明白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等等。至于重建时空秩序,还是等元宝想通了,大家一起向菩提学本领,这样做才算尽到了做朋友暨伙伴儿的本份。
二八神与暮鼓商量该怎么求菩提帮忙找到伙伴或亲友,追日这时候眼望星空,陷入了沉思。自从听羲和日神讲起前日神的故事,追日就对这位有可能是自己父亲的英雄神往不已。不要做爬行动物,要飞得更高,跑得更快,永不止步,这是何等高迈的气魄与胸襟!过去听别人叫自己追日,追日还觉得很自豪,这时候他却感到惭愧,少年心事当拿云,自己怎能如此故步自封呢!追日不爱说话,刚才听元宝猜测菩提话中的意思,追日心里就一边赞同,一边更进一步想:两次约会加到一起,也许在替菩提训导大家,眼界低下,则脚下步步荆棘,而目光高远,方可探手摘星。要真能做到目光高远,探手摘星,新的时空秩序不就建立起来了吗?!这样想着,追日觉得胸腔里发热,他在这一刻他决定,给自己改个名字,叫做——夸父。
跟大家说要去安慰元宝的精卫,此时却并没有去元宝那里,而是悄悄站在女儵暂住的客房外面。她听到女儵在对菩提说:“怎么你还不回你自己房间?”菩提说:“几个孩子都在等我解释跟你之间的关系,我就想问问,你想让我怎么回答?”女儵一声冷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没什么关系。你自己好好想想,邓林那个地方,为什么开始长满了杂木荆棘?那些孩子们不懂,你能不懂吗?你自己心里的欲望不除,灵台方寸就永远是一片荆棘,断欲才是你的辟邪珠。你偷了云珠,又有何益处?!”精卫听到这里,这一惊非同小可:“怎么日族的云珠,竟是被女儵盗走的吗?!”这时就听房里女儵厉声喝道:“谁在外面?!”精卫不假思索,蹭地一声,远远地躲走了。
附注:
《西游记·第六十四回》:大圣仔细观之,却原来是一株大桧树,一株老柏,一株老松,一株老竹,竹后有一株丹枫。再看崖那边,还有一株老杏,二株腊梅,二株丹桂。行者笑道:“你可曾看见妖怪?”八戒道:“不曾。”行者道:“你不知,就是这几株树木在此成精也。”八戒道:“哥哥怎得知成精者是树?”行者道:“十八公乃松树,孤直公乃柏树,凌空子乃桧树,拂云叟乃竹竿,赤身鬼乃枫树,杏仙即杏树,女童即丹桂、腊梅也。”八戒闻言,不论好歹,一顿钉钯,三五长嘴,连拱带筑,把两颗腊梅、丹桂、老杏、枫杨俱挥倒在地,果然那根下俱鲜血淋漓。三藏近前扯住道:“悟能,不可伤了他!他虽成了气候,却不曾伤我,我等找路去罢。”行者道:“师父不可惜他,恐日后成了大怪,害人不浅也。”那呆子索性一顿钯,将松柏桧竹一齐皆筑倒,却才请师父上马,顺大路一齐西行。
《列子·汤问》: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于隅谷之际。渴欲得饮,赴饮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尸膏肉所浸,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
《山海经·北山经》:彭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芘湖之水,中多鯈鱼,其状如鸡而赤毛,三尾、六足、四目,其音如鹊,食之可以已忧。
《庄子·外篇·秋水》: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聊斋志异·白秋练》:直隶有慕生,小字赡宫,商人慕小寰之子。聪惠喜读。年十六,翁以文业迂,使去而学贾,从父至楚。每舟中无事,辄便吟诵。抵武昌,父留居逆旅,守其居积。生乘父出,执卷哦诗,音节铿锵。辄见窗影憧憧,似有人窃听之,而亦未之异也。一夕,翁赴饮,久不归,生吟益苦。有人徘徊窗外,月映甚悉。怪之,遽出窥觇,则十五六倾城之姝。望见生,急避去。
《聊斋志异·连琐》:杨于畏,移居泗水之滨。斋临旷野,墙外多古墓,夜闻白杨萧萧,声如涛涌。夜阑秉烛,方复凄断。忽墙外有人吟曰:“玄夜凄风却倒吹,流萤惹草复沾帏。”反复吟诵,其声哀楚。听之,细婉似女子。疑之。明日,视墙外,并无人迹。惟有紫带一条遗荆棘中,拾归,置诸窗上。向夜二更许,又吟如昨。杨移杌登望,吟顿辍。悟其为鬼,然心向慕之。次夜,伏伺墙头。一更向尽,有女子珊珊自草中出,手扶小树,低首哀吟。杨微嗽,女忽入荒草而没。杨由是伺诸墙下,听其吟毕,乃隔壁而续之曰:“幽情苦绪何人见?翠袖单寒月上时。”
英国《每日邮报》6日报道,以色列工学院3名学者博阿兹·锡安、阿萨夫·巴尔基和伊兰·卡普拉斯开展一项实验:每次喂鱼时用扬声器播放某种声音。训练一段时间后,只要听到这种声音,鱼就会回来吃食。1个月后,科学家们把鱼放入自然水域,让它们任意畅游。经过4到5个月,3人再次播放最初训练时的声音,鱼又循声而来。科学家说,实验基于条件反射原理。人工饲养的鱼受到外界声音反复刺激后,会产生条件反射。数月后,在野生环境中再次听到这种声音,鱼还能作出同样反应,因为它们记住了这种声音。
而所谓“鱼的记忆只有7秒”,是上个世纪科学家做出的结论。当时科学家在设计实验的时候,将实验设计的过于复杂,超出了鱼类的理解能力,而当时的科学家却将鱼类的反应,误认为是鱼类记忆力差,得出了“鱼的记忆只有7秒”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