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巧安排,提前走上回家路

到了五更,王老板就把老何叫醒,其实老何早就醒了,他还是老习惯,有事儿,睡得不踏实,一有点儿动静,人就醒了。

老何先把押运的叫起来,跟他们说:‘天快亮了,快点把他们都叫起来,先吃饭,吃了饭就走!’。

挑夫们睡得很死,一个一个不用脚踢都醒不来,当他们听说要吃饭,都连忙起来了。

老何一边吃早饭,王老板一边跟他话别,王老板说:‘砍刀,斧头和几刀油纸,都拿来了,篾篼里的货是包了油纸的,如遇大雨,外面还要盖一层油纸,天有不测风云,也许你们会碰到呢!,何先生,你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老何沉默了一会儿,他本不想问的,但最后还是问了,他问:‘王老板,你这货里,有什么违禁的东西没有。这个本不该问,但如果要有,不妨如实告知,我们好心里有数’。

王老板迟疑了一下,他爽朗地说:‘何先生多虑了,我们是做正当生意的,不做那些不法的事’。

老何连忙说:‘那就好,那就好,回去货轻路熟,三天就可赶回,最多四天,你就放心吧!’。王老板说:‘王先生有个包袱,我交给张远顺了,里头有这次的货单,那是最要紧的’。

吃完饭,天已经是蒙蒙亮了,他们就挑着担子,从兴隆商行的后门出去,走背街背巷出了城。这两天,休息得好,吃得也好,担子又比原来轻了,扁担颤悠起来,跟小跑似的,想慢都慢不下来;过了江口,就找农家歇息。

已经走了一百里路,按老何的想法,最好再走二三十里,到了苗坡那边儿荒凉之地,才能彻底摆脱后有追兵的猜想。老何把老黄调到后边,以加强后卫,并嘱咐他注意向后观察。

一天百把里路,就是空着手走都累,何况还有一挑担子呢!。过江口的时候,买了肉,就早早地宿营了,后面有没有人尾随,今天晚上就见分晓,晚上六人轮流值班,老何一人,从下半夜一直顶到天亮。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没有发现情况,平安无事,老何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除了过雷打岩时走得慢一点,也走了百把里地,就剩一百里路了,第三天就可到家,大家归心似箭,走得快,本来吃晚饭的时候,就可以到渡口的,老何控制速度,多休息了几次,控制天擦黑的时候渡江,天黑下来到家。

渡江时,人货太多,分两船才渡过河去。

王先生看到这一挑一挑的担子进屋,高兴得嘴都合不上。想不到如此的顺利,一颗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原来的担心都成了多余。

饭已经蒸好,两个小锅,不停的炒着菜,还准备了一坛子苞谷酒,走了一天,大家也饿了,等到饭菜端上来,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趁着吃饭的功夫,王先生拿着张远顺带回的货单,请点了货物。

他找到其中一担,打开箩篼仔细清点,把里头一包用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找出来,用秤称了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自言自语,‘够量’,就随手放到柜子里锁了起来。

王先生叫来胡管家,要给老何他们开工钱。

一说起钱,他是满脸的忧愁,和刚才看到货进屋的表情,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反差,他对胡管家说:‘少给了不行,给多了又没有?,说实在的,百把斤的担子走了七八天,是蛮辛苦的。去的时候挑桐油,我们把差价给他,也就是三百,回来给他一百如何’。

胡管家知道少了,他也只能附和着说:‘可以、可以!’。王先生是生意人,他还不知道应该给多少?,他说:‘是少了一点,但这个钱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那就数四百五给他们’。

胡管家到账房支钱去了,老何匆匆忙忙的吃完饭,他就赶到王先生房里,刚要开口,王先生满脸笑容地招呼他坐下:‘坐,坐,’。王先生对老何十分地客气,他掏出烟卷,请老何抽烟,刚把烟点上,胡管家就来了,他满脸笑容地念道着:‘来了、来了’。

胡管家对老何说:‘哎呀,最近手头紧呀!,凑了四百五十块,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合作,再来补救’。他说着,就把装银元的口袋递给了老何。

这个数目,和老何想象中的数,差一截呢?,老何没做什么表示。胡管家催促他:‘数数,数数!’。

老何掂了掂,有二十多斤,他大声地说:‘你们这么大的商号,还能少给了不成。我们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就指望这钱给大家发工钱了,百把斤的担子,一天百把里路,一天一块大洋,也不少了,一人八块,二八一十六,就是一百六十多块’。

胡管家冷笑道:‘二八一十六、正好一百六十块整,怎么还一百六十多块呢?’。胡管家显然精明过了头,他一听老何算账,知道老何颇有微词,于是当着王先生的面,就扛上了。

‘哦、是这样、’老何不动声色地说:‘其中有两挑,是父子合挑一担,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崽,怕爹累死,要去替换着替父挑担子,人家几百里地一步也没少走,这样的孝子难得,都怪他命不好,要是生在财主家,就这么长的路,不是骑马,就是坐滑竿呢!,胡管家你说是不是啊!’。

胡管家尴尬的笑着,他无话可说。

老何说:‘所以这两挑一挑要给十块钱,那就是一百六十四块了,还有,做了二十一个背架,一个四角,共花了八块四角钱,还有,又多了两挑,一挑是米和菜,一挑是背架,这两人是十六块,……’。

胡管家自知理亏,忙阻止老何说:‘算了算了,就说错一句话,何先生也不必计较,你大人有大量嘛!’。

老何已察觉,王先生已溜了,他也不想再说。这时老黄进来,他说:‘大家都吃完饭了,他们正等着拿了工钱走人呢!’。

于是老何就和老黄出来,他对站在院坝里的挑夫们说:‘现在领工钱,领一个走一个。走的时候把背架留下’。

挑工们忘了多日的辛劳,满脸的喜悦,拿着挣得的八块钱就兴冲冲地走了,

告别了王先生,老何只说了一句,‘多谢关照’,他就提着钱袋子,走出了王家商号。后面跟着老黄,小陈和妹伢子。

老何把钱袋子丢在妹伢子背篼里,也不说话,大家都知道,老何心里不高兴。

在路上,老黄轻声地问:‘他给多少钱呀?’。老何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这商人,无商不奸。

到了老黄家,老何把情况说了说,老黄和小陈各分五十块。其余一百多块,归老何和妹伢子。接着,他们就到小陈家来看老赵。

妹伢子留了两块钱,把剩的路费和这次分得的钱都交给了老赵,老赵掂了掂,他说:‘不少啦!’。

老赵伤口愈合的很好,现在他拄着拐杖能走几步了。

老何对老赵说:‘路上还平安,问那边儿的人说:队伍没有到过那边儿呢!估计是从梵净山西边,往北绕到三省交界的地方了。明天先把买的东西背上山去。我和妹伢子商量一下,趁他还在,把我的地基平整一下,割点茅草,等他的东西置办完了就走’。

有老黄和小陈在,老何不便多谈。

第二天一早,老何和妹伢子就和老赵他们道别,准备上山。老何把手表交给老赵,他说:‘那边卖不出价来,另外,现在已不缺钱了’。

老赵不接手表,他说:‘我没有什么用,不如你带上,还可看看时间呢!,这里一般的人、没有带手表的,就不要招惹是非了’。

老何犹豫了一会,他又看了看手表。他说:‘那好吧!,那我就留下’。在回山上的路上,为钱的事儿,老何和妹伢子心里都很憋屈,谁也不愿说话,直到回到观音阁。

到了观音阁,他们叫开山门,又见到了妙常师父。老何笑着说:‘背了点米来’。师父说:‘还有呢!’。

老何将米背到师父的禅房,把米倒入米缸。老何和妹伢子又回到了他们过去住的客房,有了回家的感觉。

老何躺在床上,对妹伢子说:‘在小陈家、人多了,你回部队的事儿不好多讲,部队肯定是到三省交界处去了,我们先休息几天,等东西置办齐了再走’。

妹伢子说:‘有什么好准备的’。老何笑道:‘身上要有衣服穿,要有换洗的衣裳吧!,鞋呢,袜子呢,不可能马上都准备好。天气凉下来了,棉衣要有吧,唉!’。

老何叹了口气,他坐了起来,他说:‘好好准备一根打狗棍吧!,可以撵狗,还能当拐棍儿,也可当武器。你们连里教过没有?,如何使用棍子来格斗’。

妹伢子从凳子上站起来,他说:‘教是教了,不过用处不大’。

老何笑道:‘你那是没有入门,你看那孙悟空的金箍棒,玩得得心应手。重了叫棒,就是杠子,轻的才叫棍,有长棍,短棍,二节棍,三节棍。这棍子太轻了也不行,打起来,架不住就断了,所以要轻重适中,到时我们到木匠铺去好好选一根,最好是杂木的’。

妹伢子很佩服团长的功夫。他看团长耍过棍子,他说:‘团长、你还是很内行的!’。老何说:‘当然,我学过国术,拳术棍术都学过’。

妹伢子还在为今天钱的事儿所困扰,他又提起来,那个王先生不是个东西。他说:‘光那二十挑桐油,我们就要赚三百块,刨去开销,也可净赚二百块,挑回二十挑百货,费了那么大力,反而赚少了,还不到二百块钱。挑百货,我们算是白干了。百货比桐油值钱多了,胡管家说:有名贵药材,好多洋货,我看也可能还有大烟土呢!’。

老何说:‘有可能,后来王老板给张远顺一包东西,说里头有账单,我偷偷闻了一下,有股尿臊味儿,这就很值得怀疑。照说这么贵重的货物,是应该走大路的。我一开始,思想就很紧张,我就怕有人来打百货的主意,怕像生辰纲那样被劫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会才说:‘算了算了,不说了,原来我是想,我们本钱少了一点,我们有求于人家。二来,回来又是空手,反正顺便就带回来了,主要的是,我和你们连长,都有伤病,回不了部队了,现在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也要做一些事情,博得人家的同情;要想站住脚跟,没有付出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吧!’。

妹伢子撅着嘴,他叹了口气说:‘团长,你的人太好了’。

老何笑了笑说:‘以后回部队,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和同志们要搞好团结,听领导的话,不要乱说话,自己的想法和领导一致,可以说,和领导不一致,就不要乱说,可以保留意见,但行动上还要听指挥!’。

吃饭时,老何把这次贩油挑百货的事儿,给师父说了说,妹伢子又说起钱的事儿,他心里总是愤愤不平。

妙常师父劝慰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不问俗家之事,王先生给的钱是少了,但盖个茅草房是不要那么多钱的,山里有的是茅草,只要舍得力气,割多少都可以,山上有的是树,砍就是了,到时请个木匠师傅,开点工钱就行了’。

妹伢子说:‘要是那么简单,为什么不把庙修一修呢?’。这又触动了师父的心事,妙常师父叹了口气,她说:‘师太在时就有这个心愿,现在兵荒马乱的,靠化缘是做不到了,我想总有一天,会把庙修好的’。

妙常师父说得很伤感,只差没有流下泪来。老何心里也很难受,他说:‘我想会有这一天的,一定能修起来,菩萨也要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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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哥出差出去了几天,回来就要过国庆了,这几天外出,他的心可没有一起走,他还一心惦记着那两个妹妹呢!。他坐在椅子上,品着香茶,老陆递来一支烟,他说:‘啊,来一支’。虎哥刚接过烟,老陆的打火机就伸了过来,虎哥悠闲地抽着,他还吐了一个烟圈儿。

老陆说:‘我看你从不带烟,可抽起来不含糊’。虎哥又吸了一口,他说:‘你随身总带着烟,是专给别人抽的,自己一般不抽,可以说,你是专门为刺杀别人准备的’。

门开了,白丽丽走进来,她说:‘小虎,我可知道你在想什么?’。虎哥不搭理她,知道她嘴里吐不出象牙,虎哥朝她吐了一口烟。丽丽忙用手掌扇开,她说:‘一会儿要吃饭了,快打电话吧!’。

虎哥不理她,不说话。白丽丽把身子凑过来,小声地问虎哥:‘到底是哪个嘛?,是高的还是矮的?’。虎哥这才开了口:‘白丽丽,不要胡说啊!,我是有主的’。

白丽丽紧追不舍,她又问:‘谁呀谁呀?’。虎哥挪了挪身子,像白丽丽这样的人,还是离远点好。白丽丽也不管老陆在这里,她又往虎哥身边靠,还咬牙切齿地说:‘你老躲着我,我会吃了你呀!,哎哎,说正经的’。

虎哥正经地说:‘我是定了亲的,都下聘礼了’。老陆和丽丽、同时伸出舌头,接着就问:‘谁呀?’。虎哥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老陆说:‘哪有不知道的呢!’。他问:‘谁下的聘礼呀?’。

虎哥又吸了一口烟,吐了一个圈,没有回答他们。丽丽说:‘看来,你编故事还是有一套呢!’。

虎哥磕了烟灰,才慢条斯理地说:‘真的,聘礼是我奶奶下的,奶奶病了,我们回去看奶奶,她老人家已经说不出话来,奶奶指着手腕儿,我们知道、她指的是手镯,原来呀,奶奶有一对手镯,给了我妈一只,另一只,是准备给孙媳妇的,我就不知道给了谁!’。

白丽丽叫了起来:‘唉、唉、唉,都什么年代了,还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不到你也是满脑子的封建思想!’。

虎哥说:‘我奶奶有眼光,八字要合,脾气要好,还要门当户对,品貌要相当呢!’。老陆笑道:‘如果是个麻子脸,咋办?’。

虎哥把烟灭了,瞪了老陆一眼,他说:‘我前面不是说了吗?,我奶奶有眼光,品貌要相当,自然跟仙女儿一样,怎么会是嘛子脸呢!,麻子脸能过我奶奶这一关吗?,就说我妈,就是经我奶奶首肯,我爸没有一项不满意的’。

白丽丽说:‘哦,我知道了,你奶奶还是旧思想,肯定给你找的是山里的妹子,过去农村结婚的时候,就是在床上,撒满了枣和花生,枣预示着早生贵子,花生预示着,男孩女孩轮着生,农村的妹子嘛!、一般从小干活,所以是五大三粗的,肯定达不到奶奶的要求,现在不一样了,山里妹子也从小读书,身材也好了,我想啊,一定是秋香,相貌出众,才艺超群,脾气又好,我同意!’。

老陆笑道:‘是人家找对象,轮不到妳同意不同意,真可笑’。白丽丽杨起手,朝老陆背上就是一巴掌,她说:‘哦,我兄弟找个对象,你就这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虎哥有点儿急了,他喊暂停,他说:‘我还不知道,那聘礼下给谁了呢?,尽乱猜,如果不是秋香呢!,你们可不要弄得她下不了台,我求你们了,不准乱说,我爸正在追查玉镯的下落呢!’。丽丽说:‘快点儿打电话,叫她们来吃晚饭吧!’。

这时,小武进来问:‘陆总,有时间没有,我想把情况和账目给你说一说’。陆总指着虎哥,他对小武说:‘今后他是你们老板,妳就跟他说吧!’。

虎哥听了,他对丽丽说:‘那边还没有搞定,你这边就撂挑子了,不要扁担无扎,两头打滑,最后鸡飞蛋打’。

虎哥转过脸来,他对小武说:‘就不用说了,妳暂时负责,等冬梅那边儿完事儿了,她要过来,妳们就一块负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