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和秋菊,提着买的菜回来,看到小顾一家人、眼睛都哭红了,秋菊就埋怨虎哥:‘怎么又说小顾家的事儿呢?’。
秋香过去把小顾搂在怀里,她对虎哥说:‘他们的情况都知道了,你是人家哪里疼,非要去摸那里’。
秋香把小顾的头捧起来,她说:‘不哭,不哭’。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滴了下来。
她对虎哥说:‘当务之急,是怎么看病?’。虎哥说:‘现在床位紧张,一般都住不进去,还是要找大姐,马秀婧是她的好姐妹,他爸是院长,她哥也在那个医院,是专家,晚上我们到大姐那里去一下’。
顾大叔说:‘现在不急,等我们把钱凑够了再说吧!’。秋香忙说:‘大叔,我们这里有钱,先垫上,手术耽误不得’。
张妈在在外边喊:‘饭好了’,她跨进门问虎哥:‘菜要不要再热一下呀?’。秋香说:‘不用了,还是热的,就直接腾到盘子里吧!’。
饭桌就摆在客厅中间,七个人吃饭,饭桌显得小了点。
‘大叔’,虎哥叫顾老师:‘你们的病,已经耽误了,现在再不能耽误。我今儿晚上就去联系住院,现在医院床位都很紧张,不一定住得进去,也许要些时间,我们还是争取快点吧!’。
顾老师说:‘哎呀,给你们找这么大麻烦,你们费心了!’。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也就不说话了,埋头吃饭。
吃完饭,秋香和秋菊帮张妈收拾碗筷去了,顾老师问虎哥,还没有问大哥尊姓大名,怎么称呼呀?。
虎哥说:‘我是小辈,不能叫大哥,我姓赵,叫赵虎,就叫我小赵吧!’。顾老师问:‘今年多大年纪了?,小孩儿有多大了呀?’。
虎哥急忙说:‘大叔,我哪有小孩啊!,我还没有成家呢!,今年二十八岁了!’。顾老师说:‘哦,二十八,也不小了,婚姻大事,耽误不得,有对象了吗?’。
虎哥苦笑着说:‘有了?,现在成天忙,没有时间考虑呢!’。顾老师说:‘哎,再忙也不能耽误,这两个姑娘是你妹妹?’。
虎哥说:‘是两个表妹,高的叫秋香,黄头发的叫秋菊。他们大学刚毕业,想来BJ闯荡’。
这时秋香,秋菊回来了,秋菊说:‘我们刚开始洗碗,就叫张妈赶出来了,她说三个人挤不下,没有几个碗’。
顾老师叫顾颖到跟前、他对虎哥说:‘我这腰直不起来,她妈动不得,一动就喘不过气来,等病好了再说,小颖,给大哥和两个姐姐磕三个响头,这是我们的恩人’。
顾颖就跪下,对着虎哥磕了一个响头,头磕在地板砖上,‘咚’的一声响。虎哥连忙去扶小顾,她不起来,她还要给两个姐姐磕头。她说:‘你救了我们一家,你们的恩德…’。秋香和秋菊赶快过来,两人一边一个,才把小顾拉起来。
秋香说:‘这是干嘛呀?,再搞这些,我们就生气了’。小顾说:‘大姐,我一定要给妳磕个头’。
她突然跪下来,没等秋香反应过来,顾颖的头又磕在地板砖上,‘咚’的一声响。秋香秋菊连忙把她拉起来,顾颖哽咽着说:‘大姐,今后我如有出息,一定要知恩报德’。
虎哥说:‘好啦,不要说了,不要说报答,常言说,帮人就是帮自己,再说啦!,我们也有这个能力,想当年,我爷爷在红军里受了伤,部队走了,是一个尼姑收留了他们三个伤兵,哦,这个尼姑,靠化缘来养这三个伤兵,还要治伤,多不容易呀!,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呢!’。
虎哥看时时间不早了,他说:‘哦!你们还要收拾,早点儿休息吧!,我们就走了,我家离这里也不远,车子就十多分钟,秋香,妳把电话告诉小顾,到时候好联系’。
顾颖的额头都磕红了,秋香用手揉了几下,她说:‘以后不要这样了’。她拿出手机,顾颖把电话号码输到了秋香的手机电话簿里,秋香试了试,马上就接通了,秋菊说:‘我们走吧!,大叔你们不要起来了’。
三人出了小院儿,上车前,小顾对虎哥说:‘千万别把我做车模的事儿,让我爸妈知道’。虎哥说:‘那间书房,你们可以用,但千万不要动里头东西,好,回吧!’。
车子启动起来,一会儿就回到了家里,老爸老妈有点不高兴。老爸说:‘一天没有信儿,干什么了,打个电话都没时间吗?’。
小虎说:‘真是这样,还哭了两回呢?’。老爸打趣地说:‘是不是在外面看多了?,见自己还没有媳妇,就伤心了’。
秋香像没有听见一样,低头不语。秋菊笑道:‘这也有可能’,虎哥冲着秋菊说:‘我现在的八字,已经有了一撇儿,比一撇都没有还是要强吧!’。
秋菊有些不高兴,她对二伯伯说:‘二伯伯你看,哥一天尽胡说’。
出去了一天,老人惦记着,回来应该跟老人汇报,于是秋香说:‘二伯伯,今天我们去了那个公司,试了衣服。式样和颜色都定了,明天去训练,做几个造型,走走步子’。
二伯伯听了、他点了点头,他说:‘那好,你们就早点儿休息吧!’。
‘休息’,虎哥叫道:‘才几点钟啊?才七点多钟,你就不问问,我们吃了没有,在哪里吃的饭?’。虎爸勒了他一眼,他说:‘废话,你什么时候饿着了’。
虎哥说:‘这个你放心,我不傻,会找食儿的,那你也不问问,我今天怎么还哭了两回呢!’。
老爸说:‘过去你挨打都不哭,我倒要听听,今天怎么一下子感情就脆弱了’。
秋香说:‘二伯伯,是真的呢!’。秋香就起讲了今天的事情……。
虎哥说:‘眼前,就这个情况,怎么、一棘手就要去休息了,过去在天桥,卖跌打药的说了,有钱就帮个钱场,没有钱就帮个人场,都要尽力去帮助人家,你就一点作为都没有?’。
老爸说:‘你叫我咋办?,小子,你有话就直说’。
小虎说:‘人我是安排好了,住不进医院,这事儿你得想办法’。老爸说:‘我有什么办法?’。他显得无能为力。
虎哥笑道:‘是不是上了年纪,就有点儿那个…’。老爸恶狠狠地问:‘哪个’,虎哥说:‘老年痴呆’,老爸扬起手说:‘看我搧你’。他举起了手,又不打下来,秋香秋菊都笑了。
虎哥说:‘那我提醒你,你遛弯时,遛到大姐那儿去,她有办法’。老爸反驳道:‘你咋不去?’。
小虎说:‘这事儿吧!,我们都分摊一点,奉献爱心的好事儿,不能叫我一个人做了,什么荣誉呀!名利呀!,都叫我一个人占了,那就太自私了’。
虎爸感到,也应该做点儿什么,要体现我们的爱心,他就爽快的答应说:‘那我就去遛达遛达’。
他说着就站起来要走,小虎说:‘要不我用车送你过去’。老爸不理他,对老伴儿说:‘你也去遛达遛达吧!,一块儿去,去看看女婿’。
他们走到了门口,就听虎子在后面喊:‘一个是椎间盘突出,一个胸腔和子宫有肿瘤’。
二老走后,秋菊说:‘还是去讲爷爷他们的故事吧!’秋香没有说话,只是用鞋尖儿碰了一下虎哥的鞋。那个意思,你还不快讲。虎哥问:‘上次讲到哪儿了?哦,讲到秋香的爷爷,提着马灯在前领路,我奶奶在后面跟着,带着三乘滑竿赶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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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号王宏山,王先生,今天中午接到一封信,他看后脸色刷白,那汗珠子从头发稀疏的头顶上冒了出来,他连忙问伙计:‘送信的人呢?’。
伙计说:‘那人把信扔在柜台上就走了’。王先生有点儿语无伦次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那人什么什么样?,穿,穿什么衣服?’。
伙计说:‘他把帕子放下来,捂着嘴,看不清面孔,穿的是青色的对襟衣服’。王先生扬扬手,叫伙计走,伙计才转身,他又叫伙计去找胡管家来,也把三儿叫来。
三儿叫张远顺,是王太太的内侄,上次挑桐油,就是他和伙计胡达,一块跟着去押运的。那次的钱是交三儿背着,算是王家的亲信,胡管家是王先生的表亲,在盐号他是有股份的。从门面上看,这盐号买卖不算大,但实际上,这城里的商家,他不数第一也要数第二,你看那后面的库房多大,货经常是塞得满满的。他主要是批发,货都从后边进出,直通下渡码头,平常为人低调,不好交结狐朋狗友,所以一般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他有个女儿留在汉口老家,民国后,那边乱得很,就到上边儿来做生意,从汉口出来,沿途都有亲戚朋友的商号,主要从岳阳、常德、麻阳这边过来,也有从长沙宝庆过来的。
这几年做盐巴生意,川盐顺长江而下,到了涪陵,转入乌江,逆水而上到靖南。现在要修汽车路了,盐巴要从遵义这边过来,虽然马路还没有修到靖南,但那是迟早的事儿,以后乌江的盐巴生意,也就到头了。
胡管家来了,三儿也跟着进来,王先生忙把信给胡管家看。信是这样写的。
盐号王先生惠鑒:
王太太和丫鬟,都在我们这里歇息,明天酉时,你带两千大洋,来陈家沟领人,不可报官,如到时不见钱,明年的明日,就是王太太的周年忌日。
苟三爷
胡管家看后,全明白了,他对王先生说:‘这苟三儿,就是望娘滩检查站,龙大、麻二、苟三桃园三结义的苟三爷,可能为报上次杀麻二之仇,是来寻仇报复的;这个就不好办了,那苟三儿,杀人不眨眼,是有名的土匪,现在只能蚀财免災了’。
王先生满头是汗,搓着双手,他说:‘哪去筹这两千块钱呀?’。胡管家说:‘先清一下我们有多少钱,不够再想办法吧!’。
王先生完全乱了方寸,心里没有主意了,完全听胡管家的。王先生叫张远顺:‘三儿,先清一下这边儿的钱,然后再到那边铺子看看,不要声张,只说要进货用钱’。
三儿走后,胡管家拿出烟来,王先生是不抽烟的,这时也拿了一支烟抽起来,两人对坐着。王先生对突如其来的飞来横祸,弄得神魂飘荡,早已没了主意。
胡管家说:‘我们与苟三素无来往,怎么这么远跑来寻仇啊!我们从来没有得罪他呀,哦!,想起来了,是不是天口杀了麻二爷,他把帐记到我们身上了’。
王先生说:‘不会吧?,那麻二爷被杀,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嘛!’。胡管家说:‘三儿回来说、打天口的,起码有三四个人,他在船上看到那个人,有点儿像何先生他们的那个小伙计,叫什么妹伢子的呢?’。
王先生只顾抽烟,过了一会儿,他像想起了什么?。他说:‘不对呀?,太太去烧香许愿的那天,不是还看见了那个小伙计了吗?,再说那个瘸子、姓赵的,能走那么远?,就是坐船去,回来咋办?;三儿回来,太太去还愿,在山上还见到他们几个呢?,不可能那么快吧!’。
胡管家说:‘很难说,后来就没有见到那个妹伢子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一点都不清楚,好像也不像坏人’。
王先生说:‘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要随便去打听’。这时三儿回来了,他进屋来说:‘清点过了,只有两百多,现在我到那边去!’。三儿说完就走了。
王先生用毛巾擦了擦头顶上的汗珠,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那几个人,看样子都是行伍出身’。胡管家问:‘谁呀!’。
王先生说:‘就是老何,老赵和妹伢子,当时我只当是他们是从战场上开小差儿下来的伤兵,没有注意他们’。
他想起了前几次打的交道,甚是自责,他说:‘说实在的,买枪、我们的钱是给少了一点,挑百货回来,给的钱也少,有三十个人,那些钱,只够人工和路上的开销,后来他给挑夫发钱时,听得出来,他很不满意;他们也不至于在这当中耍什么手段吧!,要借刀杀人?’。
胡管家说:‘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还不至于那样吧!,那老何,老赵,看样子都是知书识礼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哦,他们在城里,还与黄家和陈家有来往,什么关系不清楚,哎呀!,平时没有注意,现在才想起来,陈家沟,不就是在梯子岩下面吗?’。
王先生说:‘要不这样,我不便出去,你去请老黄过来问问’。胡管家问:‘这样合适不合适呀?’。王先生说:‘这老黄是小学老师,老实人,跟他打听一下也好,现在是有病乱投医嘛!,看他们能帮什么忙,给我们出出主意也好嘛!’。
胡管家说:‘那我就过去,晚上借钱的事儿,还要借,两不耽误’。
胡管家走后,三儿回来说:‘那边铺子只有五十块钱’。王先生只哼了一声,‘知道了’,他对那个铺子,没有抱多大指望。
他心里盘算着,晚上到哪里去借钱呢?那四川帮,是不能去的,找两湖会馆的人,拿得出上百现钱的,也就是几家。平时大家都捧着他,会馆的一些事儿,都要他出头,真正到了为难之时,不知有几个能帮上忙的。
王先生心里急,想抽支烟薰一薰,他就叫三儿。
三儿知道东家今日心烦,不敢站在屋里,在门外候着,听到东家呼唤,连忙进来。
王先生说:‘你去买包烟来吧!’。三儿接过东家递过来的一块大洋,就出了屋子。他到对面儿烟摊儿去买了一盒好烟。
三儿带着买烟找的一堆铜板回来,在门口碰到胡管家和黄老师,他小声说:‘我给先生买烟呢!’。
胡管家说:‘把烟给我吧!,今天先生心情不好,大家都小心些,不要乱跑,把剩的铜板,交柜上吧!’。
胡管家拿着三儿买的烟,就和黄老师进里边儿去了。
王先生见黄老师来了,就迎上前来,他说:‘得罪、得罪,我不便出去,才请黄老师过来商量商量’。
黄老师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吃了一惊,他心里疑惑,平日素无来往,要商量什么呀?。黄老师刚坐下,胡管家就递上了烟,烟刚点着,小伙计又端来了茶。王先生接着递过来一封信。
老黄真有点儿应接不暇。他把信打开,不禁大惊失色:他说:‘有这等事儿’。
王先生说:‘这苟三爷,就是望娘滩检查站的那伙土匪,上次不知什么人,把天口的麻二爷杀了,救了我们三儿和一船的货,望娘滩的龙大爷,知道三儿是我们家的伙计,船上的货也是我们两湖会馆的,他猜是我们做的事儿,就派了苟三爷来寻仇。今天太太去烧香拜佛,就把太太和丫鬟劫了。要明天酉时拿两千大洋,到陈家沟赎人’。
王先生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他拿袖子去擦额头上的汗,黄老师和管家都插不上嘴,等了一会,他接着说:‘陈家沟就在梯子岩山下,我想那绑匪来者不善,决非一两个人,起码也得三、四个人,你想那望娘滩,距离这里二百多里,人地生疏,人少了不行,他能藏哪里?,他要吃饭喝水,只能躲在庙里,或林子里;这样看来,躲在庙里的可能性大一些。观音阁在山上,地处偏僻,除了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没有外人到那里去的,所以、躲在那里的可能性最大。我请你来,就想问问,观音阁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