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并肩，二人漫步在繁华的长安街上。
忽然，程立岚语气犹豫的说道：“你……介不介意，也跟我说一下在西域的见闻？”
“你想听？”张扬淡淡的回应。
“你别多想，我可能是好奇吧，好奇西域到底是什么样的，也好奇你在西域的经历。你……你的亲人，真的都被悍匪害死了？”
程立岚望着张扬，脸上带着歉意，她不知道自己这么问，算不算是揭人伤疤，但她对于谜一样的张扬，真的非常好奇。如果这是真的，何以他还能活的如此豁达乐观？如果是假的，为什么当时他会讲的如此深情。
直觉告诉程立岚，那个故事不全是编的。
望着程立岚，张扬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沧海桑田：“一半真一半假吧，真的是我的家人确实都不在了，假的是他们的离开是意外。”
“意外？”
“没错，一次意外，天人永相隔。”
“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没大碍的，我早就已经挺过来了，说实话，那时候我真的得了心疾，除了我自己，爱人和孩子都没有了，那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张扬的话说的很平淡，平淡到仿佛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可是看在程立岚的眼里，她的心竟莫名的一抽：“那时候，一个人一定很苦、很孤独吧？”
“是孤独吗？我自己也不清楚，”张扬陷在回忆里苦笑，“我只知道，没有人能懂你的所有喜怒哀乐…有时候明明很痛，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无人可说…”
“说真的，那时候我整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敢外出，不敢见人，也不敢和人说话，我把自己锁在黑暗中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我一直问自己，老天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我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后来呢？你是怎么想通的？”程立岚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扬惨然一笑：“因为后来，我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起点和终点都一样，我们最终都要走向死亡，死是我们的归宿，也是我们的使命。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而是一个必然会到来的节日。”
望着张扬，程立岚道：“你很痛，所以你一定很爱你的夫人吧？真心爱一个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望着突然大笑的张扬，程立岚一下子疑惑起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张扬。
张扬笑道：“爱，多么甜蜜而又沉重的字眼儿啊，如果非常容易搞清楚，这世上也就不会留下那么多凄美的爱情故事了。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看看你能不能听懂。”
“你说。”如同一个好学生，程立岚一脸虔诚。
“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公子去寺庙烧香，在庙里，他碰到一位高僧。高僧对这位公子说：公子，老衲看你身上妖气隐隐，又隐约露出一股山鬼野狐之气，虽说没有害人之意，但老衲几可断言，公子的夫人，定为狐族所化。”
“那公子一听高僧对话，脸上一喜说：原来如此，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多谢老丈相告，我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落地了。”
“高僧惊讶的说：公子也早有怀疑？不过不必惊慌，只要公子在狐妖睡觉时把这本佛经放到被褥下，第二日狐妖便会化作一滩血水。”
“可是那公子好像并未听到这高僧的话，嘴里只是一个劲儿的嘟囔着：我说她怎么只爱吃肉，不爱吃菜，如此便无须担心营养不均了。随后还愿，高高兴兴的下山。”
张扬讲完这个故事，再看程立岚，发现她的目光仍然盯着他。
“然后呢？那个公子和他的狐妖夫人怎么样了。”程立岚问道。
张扬一笑，还真是个傻妞，然后？哪有什么然后呢？
看着张扬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笑，程立岚蹙起眉：“你笑什么？”
“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讲完了？怎么可能，那个公子和他的狐妖夫人后来如何你还没讲。”
张扬无奈的摇头：“我讲这个故事，只是想让你知道爱到底是什么，不是真的来跟你讨论故事的。”
这大唐的人都这样吗？精神生活匮乏到，连个故事都要较真？看着一旁仍在不断追问的程立岚，张扬转身就走。
“喂，你别走啊，你快说，那个公子有没有把他夫人化成血水？”有的人听故事就必须要听个结果，但在这世上，偏偏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结果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程立岚在张扬耳边喋喋不休，追问个不停，没有办法，如果不给她一个结局，估计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张扬道：“好了好了，结局我告诉你。”
“快说快说。”
“结局就是，那位公子和他的夫人非常恩爱，他没有听那个老和尚的话，从此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生活。”标准的童话故事大圆满结局。
程立岚果然满意，笑的花枝乱颤：“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程立岚又兴奋的追问了一些西域的风土人情，张扬也一一作答，说法和对李世民一样。
看着程立岚高兴的样子，张扬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非常恶毒的想法——如果刚才那故事，他说的是一个非常虐、非常惨的结局，不知她会怎么样呢？
“好了，你想问的，我都回答你了，现在，也该你回答我心里的疑问了吧？”张扬望着程立岚，问出了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那个让你等了十年的人，是谁？”
“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一向敢做敢当的程立岚，面对这个问题，竟然如同一只胆小的鸵鸟。
“喂，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也该跟我坦诚吧？话说，好歹我也帮你过了招婿这一劫，也算是你的恩人吧？快说说，你的那位意中人到底是谁？”
见逃避不了，程立岚叫到：“好了好了，我说！”
整理了一下语气，程立岚认真的说道：“我的意中人呢，他是一位盖世英雄……”
好熟悉的台词啊，张扬眯着眼睛盯着程立岚：“你接下来不会想说，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