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屏深吸了一口气，才恢复之前的模样继续笑道：“我和唐小姐也算有点交情，只是替她问一声。”
她明知这理由有些可笑，却见陆明轩一本正经地听着，格外认真。
苏锦屏心里一动，却也只是紧紧抱住了盒子，然后转身离开。
下定决心再回头时，才过了一个路口。
苏锦屏远远望着，而陆公馆门口，陆明轩竟出乎意料地仍站在那里。
她心一动，却发现陆明轩低了头，好像从未看到她一样，只是和身旁的警卫在说些什么。
苏锦屏心里莫名有些失望，却也只是抿了抿嘴。
陆明轩没和她说过再见，她也不必要说，只是她心里清楚，如果真的归还了那件衬衣，那么再见的理由，就真的不再有。
苏锦屏也去了锦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程子木提出要求，说是想骑马散心。
程子木像孩子般一样笑着说：“何止是锦园，你就想去月宫，我也会给你找好梯子。”
苏锦屏其实不会骑马，只由人牵着缰绳在小道上溜着。
她自幼颠沛流离，说实话，除了程子木，这世上没人待她这般好过。
苏锦屏原来不过是百乐门普通的舞女，是程子木刚好瞧见她独自练舞的样子，许是这惊鸿一瞥，才使得他倾心相对，然后托人又托关系，一步步将她捧红。
人人都说程三少风流自成，但遇见苏锦屏以后，他竟再也不拈花惹草。
她本不金贵，但他视若珍宝。
她这样想着，竟突然起了回去的念头。就像他跟她提过好多次，离开百乐门，又何尝不可？
锦园这么大，就算她花了心思，又如何遇见陆明轩。
苏锦屏下了马，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林子里，传来几声枪响。
她一惊，想到或许陆明轩也在那里，心里竟是一阵慌乱。是她太天真，低估了程子木。
一定是不善骑的苏锦屏，突然想骑马，引起了程子木的疑心。
苏锦屏正往林子那边走去，却被人拦住：“三少嘱咐过，苏小姐不能去。”
她却手疾眼快从那人腰间拔出了枪，对准自己：“让路！”
士兵这才讪讪让了开来，苏锦屏是循着林子里程军队伍的声音，慢慢找过去，只见草地上有一摊血迹，触目惊心。
那一刻，苏锦屏突然想着，若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这样想着，竟不敢继续想下去。
苏锦屏毫无头绪地找着，却丝毫没有线索，潋滟湖光映着她面如土色的脸庞，她从未如此恨过自己。
她懊恼着，却突然听到草丛那边小声地传来一声：“苏小姐。”
苏锦屏猛然回过头，是唐书瑶，而在她旁边的正是陆明轩，他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看着她。
陆明轩目光冷若寒冰，嘴角却是一丝笑意：“这上海滩骑马场这么多，却偏偏是锦园。”
苏锦屏自然懂他话里的含义，而她却百口莫辩。
“那边找找，这次一定不能放过！”远处程军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带他离开。”苏锦屏示意唐书瑶从反方向离开，然后最后望了他一眼，一咬牙，砰的一声跳进了湖水中。
春寒料峭，苏锦屏不觉得湖水有多刺骨，只是仍记着陆明轩的目光，仿佛就那一眼，让她觉得他和她自此以后，隔着千山万水。
再也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