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财务基础理论

中国财务理论发展与前沿

[摘要] 新中国成立以后，从经济发展时期看，大体经历了国民经济恢复时期、计划经济时期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期几个大的阶段，我国财务理论也经历了从引进苏联财务理论、探索中国财务理论、引进西方财务理论到构建有中国特色的财务理论的发展历程。认真总结与梳理财务理论发展历程，探索理论前沿，推动和深化财务理论研究，为财务管理体制改革与制度建设服务，为加强财务管理和经济发展服务，是当代财务学者的历史责任。

[关键词] 财务 财务理论发展 财务理论前沿

一、新中国财务理论的形成及组成部分

在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形成与内容时，一般概括为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三个来源包括英国的古典经济学、德国的黑格尔哲学和法国的空想社会主义；三个组成部分包括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马克思主义哲学和科学社会主义。借鉴这一研究方法，我们可以把新中国财务理论概括为四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

（一）新中国财务理论的四个来源

1．中国古代理财思想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文明古国之一，有几千年的文明发展史。在这一历史长河中，形成了许多理财思想，如广辟财源、厉行节约、量入为出、控制开销、讲求诚信、奖勤罚懒、账房与管家分开，等等，这些理财思想至今仍具有现实意义，在财务管理中具有指导作用。

2．苏联主要国民经济部门财务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前，中国由于长期处于封建社会和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市场经济和资本市场的发展远远落后于西方，会计理论虽有一定发展，但财务理论没有形成独立体系，更没有形成独立的财务学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财经学院纷纷成立会计系和财政系，但没有财务系和财务管理专业。财务管理通常只是作为一门课程，财务教研室一般设在财政系，也有部分学校设在会计系。由于没有自己的教材，当时主要引进苏联的财务教材，形成中国财务理论的一个来源。

1950年，中国人民大学聘请苏联著名财务学家A.M．毕尔曼来校授课，采用的是他编写的苏联国民经济主要部门财务，分工业财务、农业财务和商业财务三册，着重是工业部门财务。当时参加听课的教师，后来不少人成为新中国老一辈的财务学者，为培养财务工作者和建设新中国财务学科做出了卓越贡献。

3．新中国财务实践的理论概括

1958年“大跃进”后，国家要求中国财务学者大胆解放思想，认真总结社会主义建设中的财务管理经验，提出有中国特色的财务理论，特别提倡编写符合中国实际需要的财务管理教材。在此背景下，商业部教材编审委员会组织上海财经学院等一批院校教师参加财务管理教材编写。由盛松涛等编写的《商业财务》教材，由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于1961年11月出版；随后，中国人民大学邢宗江、刘凤钦、顾志晟编著的《工业企业财务》于1964年10月出版。这些教材，从理论与实践上已突破了苏联的部门财务的理论体系，开始了中国财务理论的探索。

1978年“文革”结束后，我国进入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期。我国财务学者思想空前解放，不断总结财务管理体制改革与管理方法改革的实践经验，出版和发表了一大批教材、学术专著和学术论文；纷纷召开财务学术会议和建立学术研究组织；财务理论体系和学科体系也不断形成，财务专业也从1989年试办的财务管理专业发展成有着财务管理本科、硕士和博士三个层次的新兴专业体系，这些都标志着有中国特色的财务理论体系已逐渐形成。

4．西方财务理论的引进

20世纪80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大潮的滚滚向前，在大胆引进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和经济管理理论的同时，一批中国财务学者也纷纷引进西方财务理论与管理方法。较早出版的教材与著作有杨树滋编著的《工业企业财务管理》（机械工业出版社，1981年）和中国工业技术管理培训中心组织编写的由美国教授任琦峰主讲的《财务管理》教材（企业管理出版社，1981年）和伯特兰· N．霍维茨教授主讲的《高级财务教材》（企业管理出版社，1983年），比较系统地介绍了西方财务理论与管理方法。随后，一大批介绍和翻译西方主要财务管理教材与著作陆续出版，为中国财务学者学习和研究西方财务理论打下了坚实基础，西方财务中适合中国国情的理论与方法被广泛吸收，形成中国财务理论的又一重要来源。

（二）新中国财务理论的三个组成部分

财务理论的组成，取决于对财务理论的分类。财务理论按不同的标准则有不同的分类。例如：

按理论性质可分为财务基础理论和财务应用理论；按财务主体可分为国家财务理论、企业（公司）财务理论、个人（私人）财务理论；按经济行业可分为工业财务理论、农业财务理论、服务业财务理论和其他部门财务理论；按研究对象可分为传统财务理论和发展财务理论，等等。

上述财务理论的不同分类，都有其不同的意义，但就财务学科体系与课程体系的建设而言，笔者认为按财务主体的分类最为合适。本文将新中国财务理论分为国家财务理论、企业财务理论和个人财务理论三个组成部分。关于其他各种分类的理论，我们在下文财务理论发展中将有涉及。

1．国家财务理论

即对以国家为主体所进行的本金（或资本）投入收益活动及其所形成的经济关系的研究。主要内容包括：国有资本的地位与作用、国家财务的概念、国家财务的内容与理论依据、国家财务与财政、金融、社保等相关经济范畴的相互关系，国有资本管理体制、国家财务投融资论、国家财务调控论、国家财务分配论、国家财务监督论、国有资本经营预算与业绩评价等。

2．企业财务理论

即对以企业为主体所进行的本金（或资本）投入收益活动及其所形成的经济关系的研究。主要内容包括：企业财务的概念与地位及作用、企业财务管理的主体、管理目标、管理内容、管理观念、管理体制、管理方法、筹资管理、投资管理、成本管理、收入分配管理、财务评价等。

3．个人财务理论

即对以个人为主体所进行的本金（或资本）的投入收益活动及其所形成的经济关系的研究。主要内容包括：个人财务的概念、个人财务管理的主体、管理目标、管理内容、管理模式、管理方法等。

上述三个财务理论虽各有不同的特点，但在本质上都属于本金（或资本）的投入收益活动，其所形成的经济关系，都要通过资本市场密切地联系在一起，在理论基础与应用方法上都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在财务管理内容、体制与制度的理论研究方面又呈现了不同的特征。

二、改革开放前新中国财务理论的发展

（一）20世纪50年代初期引进的苏联主要财务理论

反映苏联主要财务理论的代表性著作是A.M．毕尔曼的《苏联国民经济各部门财务》。除本书外，苏联日夫加克主编的《苏联企业和国民经济各部门财务》1974年在苏联出版，1982年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由刘凤钦、彭在勤、候志刚、朱亚芳翻译的中文版。结合上述两书的内容，可将苏联主要财务理论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1．货币关系体系理论

财务表象上反映为货币资金收支，但本质上不是简单的货币收支，而是货币收支中形成的货币关系体系。财政、金融也是货币关系体系，但这是宏观主体的货币关系体系。微观企业和部门的货币关系体系即是财务。

苏联财务学者认为财务本质决定财务职能，财务职能包括“以货币资金保证资金的周转；分配货币收入，对企业、联合公司和主管部（局）的生产经营活动进行财务监督”。

2．部门财务理论

在计划经济体制下，企业没有独立的筹资权、投资权、收益分配权，只是一个经济核算单位。企业所需资金由主管部门核定和拨付，企业投资计划由主管部门批准，利润分配由主管部门财务收支计划确定，并通过主管部门汇总上缴财政，国民经济主管部门成为财务管理实体，与财政、金融、国家计划部门直接进行经济联系，企业成为主管部门的附属物。

3．定额控制理论

国民经济主管部门对企业的财务控制，要具体落实到各种定额控制上。例如，对成本的控制要落实到材料消耗定额、费用定额和劳动工资定额上；对流动资金的控制要落实到流动资金定额上，等等。流动资金定额又可进一步分解为储备资金定额、生产资金定额和成品资金定额等。

4．生产费用预算与成本理论

对企业费用按经济性与经济用途划分，形成生产费用与商品产品成本两大费用体系，各有不同的作用，两大费用体系又可通过调整使二者总额一致，形成相互钩稽关系。

5．专款专用理论

企业生产经营资金和基本建设资金从来源上和使用上严格分开，分别监管，不能相互流通使用；企业内部的专项资金（如生产发展刺激基金、职工福利基金、职工奖励基金）相互之间也要分别监管，不能相互调剂使用。

6．财务计划体系理论

企业财务计划要汇总纳入主管部门财务计划；主管部门财务计划要通过国家预算汇总纳入国民经济计划。企业财务计划的编制与批准，要经过“两上两下”的程序，先由国家计划部门层层下达计划编制大的控制指标，再由主管部门与企业在控制指标基础上层层向上提交具体计划建议指标；然后由国家计划部门综合平衡，下达计划指标，作为正式编制财务计划的依据；再由主管部门与企业依此计划指标编制各种具体财务计划，报国家计划部门批准，并下达执行。

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全盘照搬苏联的计划经济管理体制的情况下，上述苏联财务理论是适合中国财务管理实际需要的。但是，在改革开放后，我国逐渐改革计划经济管理体制，转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管理体制，上述苏联财务理论除部分企业内部定额控制（如流动资金定额有利于资金占用分别控制）外，许多理论已失去实际基础而不再适用。

（二）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期我国财务理论的发展

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70年代末期，我国经济建设进入探索中国道路的时期。在其探索期间，许多财务学者在财务理论上也试图摆脱苏联财务理论的束缚，探索适合中国实际的理论，提出一些新的理论观点。这其中具有代表性的理论观点有以下几类：

1．资金运动理论

20世纪60年代初（大约1962年），中国人民大学邢宗江、刘凤钦、顾志晟等在编写的讲义中已提出了资金运动论的观点，并在1964年正式出版《工业企业财务》教材，在我国率先提出财务是资金运动的理论，突破了苏联财务理论中认为财务是货币关系体系的观点。该书指出：“社会主义工业企业财务，就是工业企业再生产过程中客观存在的资金运动，体现工业企业利用货币（价值）形式实现产品生产、分配和交换而发生的各方面的经济关系。”该书把苏联财务教材中所讲的三个财务职能改变为财务的作用，即：“保证再生产的正常进行”“分配企业的货币收入和积累”“对企业经济活动实现货币监督。”

邢宗江去世后，王庆成教授主持了财务教材的编写。由王庆成、李相国、顾志晟编著的《工业企业财务管理》中指出：“工业企业的资金运动，构成工业企业经济活动的一个独立方面，这就是工业企业的财务活动。企业的资金运动体现着与企业各方面的经济关系。每个企业必须按照党的方针、政策，根据资金运动的客观规律，合理地组织资金运动，正确地处理经济关系，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该书把邢宗江教材所讲的财务的作用改称为财务管理的任务，即：“组织资金供应、提高资金利用效果”“降低产品成本，增加企业盈利”“分配企业收入，完成上缴任务”“实行财务监督，维护财经纪律”。

上述资金运动论比货币关系论具有明显的优点，它不仅准确地描述了财务活动的内容，而且继承了财务关系的论述，使财务的本质有了更为全面的表述。至于将货币关系论中财务的职能，改称为财务的作用或管理任务，有好的一面，即更贴近财务管理实际工作的需要，但也存在着可变性大的特点，不像原提出的财务本质所决定的财务客观职能那样具有稳定性。由于这种认识上的分歧，在以后各种教材与著作中，讲财务职能、财务作用、财务管理任务等各种观点均有。

2．经济核算理论

经济核算一般指企业独立核算，以收抵支，取得盈利的一种管理方式。关于经济核算理论的来源，学术界一般追溯到列宁在总结苏联十月革命后经济建设的经验时的论述，他指出：“不是直接依靠热情、而是借助于伟大革命所产生的热情，依靠个人兴趣，依靠从个人利益上的关心，依靠经济核算。”列宁在《1922年2月1日给财政人民委员部的信》一文中进一步指出：“把托拉斯和企业建立在经济核算的基础上，正是为了使它们负责，而且要完全负责，不让自己的企业亏本。”将经济核算运用于财务理论研究，较早的是许毅，他在《经济研究》1958年第4期发表的《关于经济核算的几个问题》一文，在谈到国民经济范围的经济核算和企业的经济核算的关系时，指出“一方面，国民经济范围的经济核算是企业经济核算的前提……另一方面，企业的经济核算，又是国民经济范围的经济核算的基础”。该文还从加强投资效果核算、固定资产的补偿、流动资金节约使用、降低成本等方面论述了企业经济核算的内容。厦门大学余绪缨主编的《工业企业财务管理》一书，则进一步将经济核算制作为财务管理的理论基础，他在该书第一章总论中指出：“财务管理是从价值形式这个角度，对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进行综合性的管理，它是在经济核算的基础上产生的特有的管理职能。”

对经济核算从财务管理角度进行系统论述的是王庆成所发表的《关于经济核算的几个理论问题》一文，该文指出：经济核算是管理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的根本原则，也是企业在提高经济效益中的重要手段。实行经济核算，就是对生产资料占用、生产耗费和生产成果进行记录、计算和对比，保证企业以较少的生产消耗和生产资料占用，取得较多的产品盈利。该文还论述了经济核算存在的客观必然性、经济核算的基本内容、经济核算制的实质与内容等。王庆成教授还对我国企业建立“内部银行”和“实行厂币核算”的经验进行了总结，认为是实行经济核算的好形式。

上述经济核算理论的研究，对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条件下，如何加强国有企业内部财务管理仍有其现实意义。国有企业内部应分别建立公司总部、公司分部与班组的经济核算体系，实行财务指标层层分解与控制考核，与奖惩制度挂钩，必能极大地调动各方面参与财务管理的积极性，实现企业的财务管理目标。

3．成本范围理论

产品成本所包括的内容，是由国家财务制度规定的，但为什么包括这些内容，其范围有多大，在财务制度中常常缺乏理论分析。邢宗江、刘凤钦、顾志晟编著的《工业企业财务》一书，在总结我国成本管理经验的基础上，提出将产品成本划分为理论成本和实际成本。理论成本指成本的“客观内容”，它是由产品成本的实质（C+V）所决定，即已耗费的生产资料的价值和必要劳动所创造的价值。产品成本的客观内容在各历史时期是稳定不变的。财务制度规定的产品成本的实际内容，即成本开支范围，却要根据经济核算制的要求，在产品成本的客观内容的基础上，根据实际需要增添某些新的要素，以便提高产品成本的综合反映作用，并促使企业改善经营管理，厉行节约，降低消耗。该书指出，这些增添的某些费用，从性质上看应属于劳动者为社会劳动所创造的价值（M）的分配，如利息、罚金等。该书对产品成本范围的二重划分，不仅对原有成本制度规定有很好的解释力，而且对我国现阶段财务制度和会计准则中关于成本开支范围的制度修改也有其指导意义。

4．财政统管财会制度理论

我国目前所实行的财务制度（如《财务通则》等）和会计制度（如《会计准则》等），都是由财政部所属的有关财务司和会计司等部门制订的。财务与会计制度为什么要由财政部门统管，在理论上的论述最先是由我国著名财政学家、国家分配论提出者许廷星提出的。许廷星在20世纪50年代出版的《关于财政学的研究对象问题》一书中，明确表示不同意苏联学者关于财政是货币关系体系的观点，认为财政是以国家为主体，对国民收入和一部分社会产品进行分配所形成的分配关系，即一般所称的“国家分配论”。

1986年，许廷星教授主编的《财政学原论》一书，根据马克思关于国家“两种权力”的理论，对财政的概念作了进一步的概括：“财政是国家为了满足其行使职能的需要，根据对生产资料的所有和对生产资料的主权所有，参加社会产品国民收入分配与再分配的运动。”

根据这一理论观点，该书进一步指出企业财务与主管部门财务，从企业和部门内部的分配环节到企业和部门外部整个再生产过程中的分配环节，都和财政同处于分配地位，形成财政分配系统，并成为财政分配系统的基层环节。根据这一理论，国有企业无论是生产资料的产权所有和主权所有都属于国家，企业所需资金由财政拨付，企业利润与税收上缴财政，企业财务分配自然成为财政分配的组成部分，成为财政分配体系的基层环节，财务制度自然成为财政分配制度的组成部分，应由财政管；非国有企业，虽然生产资料产权所有不属于国家，但生产资料主权所有（领土主权）属于国家，应向国家纳税，为防止偷税逃税，这些企业的财务制度也应由财政统管。

上述财政管理论在改革开放以前，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占有绝大部分比重的情况下有一定的解释力，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与发展，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逐渐下降。民营经济和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比重逐渐上升，财政统管理论则显现出局限性。笔者早在1991年就发表了《我国宏观财务管理活动的二维特征》一文，提出了新的观点，认为在我国实行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条件下，国家对国民经济活动的宏观管理活动具有二重性，即“国家具有双重身份：对各种所有制经济的社会管理者身份和对国家经济的财产所有者身份”。

民营企业财务活动也分成两个方面，一方面属于与国家社会管理职能相联系的财务活动，即向国家上交各种税金和规费，同时享受国家提供的公共服务，这类财务活动要遵守国家宏观财务法规的管制，属企业外部财务制度，应由财政部门制订。另一方面属于民营企业自身的资本投入收益活动，则只能按企业的财务制度加以组织管理，这类财务制度属内部财务制度，则由企业制订与执行，不应该由财政部门管理。至于国有企业的财务活动与民营企业既有相同的一面，又有特殊的一面，国有企业财务活动中与国家公共管理职能相联系的部分，与民营企业一样，应由国家财政部门的共同性财务制度加以管理。但是国有企业的国有资本属国家所有，国家以财产所有者身份对国有资本投入与收益活动的管理，属国家财务管理活动，它既与国家财政资金管理不同，又与民营企业的资本管理不同，应该按国家财务管理制度进行管理。现行制度要分为国资委、国有资本中介经营公司（国有资本投资公司）和国有企业三级进行管理。其中，国资委和国有资本中介经营公司的财务管理属国家财务管理，这两层次的财务制度应由国资委制订；国有企业一级内部财务制度，则应在国资委财务制度的指导下，由企业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制订。按照这一理论观点，国家以公共管理者身份对各种所有制企业与国家公共管理职能相联系的财务活动的管理制度，由财政部门制订；国家以财产所有者身份对国有经济财务活动的管理制度，应国资委制订，而不由财政部门管，这就突破了各种财务制度由财政部门统管的理论，对今后厘清财政部门与国资委的职能与分工具有理论与实践意义。

三、改革开放以来西方财务理论的引进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我国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体制。在所有制上，通过社会主义改造，除农村实行集体所有制外，城市已几乎全面实行全民所有制，连理发店、小食店、蔬菜店都是国营商店。在经济运行方式上，实行国家对生产资料统一分配制度，对主要生活资料实行统购统销制度，以票证形式分配到人，凭证购买。货币虽然存在，并作为交换手段和支付手段，但按斯大林的“商品外壳论”，只是利用商品、货币形式实行计划分配，货币已经不再是资本，在企业只能称作资金。理论界认为资金是社会主义的经济范畴，资本是资本主义的经济范畴。资本体现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关系，资金体现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劳动关系。在上述理论指导下，我国财务理论主要是引进苏联的财务理论，排斥西方财务理论的引进。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对经济管理体制进行了全面而深刻的改革。在所有制改革上，按照马克思关于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性质的规律，对原来一些生产力水平偏低，只适合集体所有和个人所有的小型国有企业，逐步改变为集体所有制企业，或出售给个人，变成私有企业（一般称为民营企业）；对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型国有企业，除一部分保留国家独资外，大部分通过股份制改革，变成国家控股企业；一部分竞争性企业变成国家参股企业，不再控股。允许外国资本在中国投资兴办外资企业；允许我国台湾、香港、澳门地区的资本在内地投资兴办企业。通过四十年的发展，我国现在已确立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在经济运行机制的改革方面，我国先后经历了“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剂为辅”→“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等几个渐进式改革阶段，现在已初步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进行，商品、货币、资本、股票、债券、期货、期权等市场经济的基本范畴已普遍存在；资本市场、外汇市场、劳动市场、产权交易市场已迅速发展，并逐渐与国际市场接轨。在我国国有和非公企业的财务管理中，迫切需要引进西方财务理论与方法。从1979年开始，我国财务学者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大胆引进了西方主要的财务理论与管理方法，下面作一些简要介绍：

1.20世纪80年代西方传统财务理论的引进

1981年11月由杨树滋编著的《工业企业财务管理》一书，较早引进了西方财务理论关于现金流量、净现值等投资决策理论和量本利分析法、利润中心责任制控制方法等内容，引起了财务学术界的注意。与此同时，1981年中国工业科技管理大连培训中心主编的《财务管理》教材，则系统讲述了资金的时间价值与风险价值理论，以及在筹资和投资预测中的应用方法等内容；1983年该培训中心出版的《高级财务》教材中，进一步介绍了西方财务管理中的分权管理、战略规划、转移价格、资本市场、通货膨胀等方面的财务理论与管理方法等内容，形成了西方传统财务理论的初步框架。

2.20世纪90年代初期和中期西方现代财务理论的引进

1993年12月，王化成编著的《现代西方财务管理》一书，全面介绍了西方以财务目标为核心的现代财务管理理论体系和以筹资决策、投资决策、股利决策为主要内容的现代财务管理方法体系，并对通货膨胀财务、国际财务、企业破产财务的内容做了专题介绍，为开设西方财务管理课程提供了相关教材。

1995年1月，由厦门大学余绪缨主编的《企业理财学》，系统介绍了现代西方财务理论的投资组合理论、资本资产定价模型、套利定价理论、资本结构理论、股利政策理论和资产评估理论等内容，使西方财务理论的引进有一个大的发展。

1990年8月夏乐书编著的《国际财务管理》一书，介绍了西方跨国公司的国际筹资、投资、结算、外汇资金管理，以及跨国公司营运资金管理与纳税管理的内容，为我国跨国公司财务管理工作提供了指导。

1998年6月，汤业国著的《中西方企业财务管理比较研究》一书，基于中西方经济制度、经济体制与理财环境的区别，对比分析了中西方财务理论、财务管理方法的联系和区别，并对我国现代企业的财务管理模式进行了探讨，这不仅有利于深化对西方财务理论的认识，而且对我国如何借鉴西方财务理论的有用成果，发展中国财务理论也具有参考价值。

我国20世纪90年代引进的西方财务理论，是与90年代初我国上海和深圳的证券交易所的建立、资本市场的发展相联系的。随着资本市场的发展，围绕资本市场的筹资、投资、股利分配和国际财务管理活动迅速发展，迫切需要引进相关的财务理论和管理方法，为我国经济发展服务。

3.1998年以来西方新财务理论的引进

1998年以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随着经济全球化和资本市场一体化的迅速发展，理财环境变得更加复杂，我国财务管理的内容不断拓展，财务风险也显著增大，迫切需要引进西方财务管理中一些前沿的理论和管理方法。此后，一些研究西方主流财务理论的著作逐步面世。

2004年8月，沈艺峰、沈洪涛著的《公司财务理论主流》，阐述了现代公司财务理论思潮里各主要流派的理论、研究方法和实证检验证据。主要包括新优序融资理论、信号模型、自由现金流量假设与公司控制权市场理论。该书还对20世纪70年代后期兴起的新财务理论中的行为财务、财务契约论、公司治理结构等有所涉及。

2004年11月，陆正飞、王化成、宋献中著的《当代财务管理主流》一书，设置了筹资财务理论、内部财务理论、投资财务理论与实务、财务管理专门领域、当代财务管理的综合趋势等五篇，把西方财务理论的基本内容分别纳入上述五篇中并做了系统的介绍，并结合中国实际，探讨了在财务管理中对这些理论与方法的应用。

2003年4月，汪平著的《财务理论》一书，分别从财务理论综述、理财学基本概念、理财决策原理、理财目标函数、理财行为与企业可持续发展五个部分，讲述了西方财务理论的基本原理与方法应用，具有综合性与系统性的特点。

2008年1月，由杨淑娥主编的会计硕士研究生教材《财务管理学研究》（第二版），分别从财务管理基本理论与方法、企业融资决策、公司投资决策、营运资金决策与管理、财务规划、控制与分析、企业财务专题研究等方面系统介绍了西方财务理论的基本观点与方法，也介绍了中国学者相关理论观点，为研究生教育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书。

在这一阶段，引进现代西方财务理论时，除上述有代表性的著作外，还有一批以某一西方财务前沿理论为指导完成的博士论文。例如赵德武1998年的《财务经济行为与效率分析》、宋献中1999年的《合约理论与财务行为分析》、李心合2001年的《利益相关者财务论——新制度主义与财务学的理论互动与发展》、衣龙新2004年的《公司财务治理论》、向显湖2006年的《人力资本财务论——基于企业主体的一个基本框架》、龚洪文2005年的《财务行为机制研究》、唐曼萍2010年的《国有企业高级管理人员财务行为研究》，等等，对西方的行为财务理论、财务合约理论、利益相关者财务论、财务治理论、人力资本财务论等理论均作了系统介绍，并结合中国实际进行深入探讨，取得了创新性的进展。

在这一阶段，西方财务实证分析的理论与方法被广泛引进和运用到论文和著作的写作之中。运用较早的是上海财经大学的青年学者和博士生，其他高校的青年学者和博士生也纷纷跟进。不少论文和著作能结合中国资本市场的实际情况进行分析，得出了有价值的结论，对完善我国资本市场和加强上市公司财务管理做出了贡献。

四、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财务理论的发展

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国进入改革开放的历史新时期，这一时期，我国财务学者除大量引进西方的财务理论和管理方法外，还紧密结合中国实际，深入研究中国财务问题，创立了中国特色财务理论体系。这些新的财务理论，构成了中国财务理论的主体，并对世界财务理论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一）财务与会计关系论

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的计划经济时期，我国企业绝大部分为国有企业，这些企业依附各个主管部门，不是独立经济法人，没有独立财权、财责和利益，企业主要是会计核算，财务管理职能弱化，财务理论研究相对薄弱，这时只有会计学科，而无独立的财务学科，财务管理作为一门课程依附于财政学科或会计学科而存在。在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后，随着国有企业改革的深入进行，企业要成为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的经济法人，企业建立财务管理体系的要求被提上日程，于是财务学者开始思考建设财务管理学科的问题。面对这一问题，一部分会计学者担心独立设置财务管理学科会削弱会计学科的发展，于是他们提出了“大会计论”，主张用会计管理取代财务管理概念。提出会计包括财务的代表性学者是杨纪琬和阎达五，他们在《会计研究》1980年第1期发表的《开展我国会计理论研究的几点意见——兼论会计学的科学属性》一文中（几下简称《几点意见》），公开提出了“大会计论”，随后又在1982年的《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第4期发表《论会计理论》一文，发展了“大会计论”，他们认为“会计是人们管理生产过程的一种管理活动”，会计管理包括了财务管理，他们的主要理由是：

（1）会计包括财务的历史依据。《几点意见》一文指出：“在会计这个概念产生之后三千多年的历史中，有两千多年人们是把它作为会计、统计、计划、审计、财务分析的总称来理解的。”言下之意，会计包括财务是历史形成的。

（2）会计包括财务的理论依据。他们提出了两条：一是马克思关于簿记的论述。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谈到簿记是“过程的控制和观念总结”，这里的“对过程的观念总结”，可理解为会计核算；而“对过程的控制”就是会计管理。二是“管理论”的启迪，管理包括组织、指挥、协调、监督等职能，会计包括会计监督，因此有管理职能。

（3）会计包括财务的实践依据。他们认为，提会计管理，有利于做到管、算结合，有利于提高会计人员的地位。如果会计只搞核算，那么随着会计电算化的推行，会计人员就没有多少事干了。而且，实际工作中人们对财会人员的称呼是会计师、会计员，而不叫财务师、财务员。

“大会计论”提出后，受到财务学者的质疑，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郭复初在1983年的《贵州财经学院学报》第3期发表的《试论财务与会计的相互关系》一文，公开反对“大会计论”，提出了“大财务论”，主张“财务包括会计”。随后，郭复初又在1985年《会计研究》第4期发表《论财务与会计》一文，在1985年的《贵州财经学院学报》第4期发表《再论财务与会计的相互关系——兼评“会计管理论”》，在这些文章中，郭复初针锋相对地提出了财务包括会计的理由：

（1）财务包括会计的历史依据。郭复初在《试论财务与会计的相互关系》一文中指出：“财务与会计是两种经济活动，在历史上是同时产生，同时存在，不分先后的，”如果说原始公社“结绳记事”是会计的雏形，那么原始公社的物品保管与分配活动则是财务的雏形，而且结绳记事是为物品保管与分配活动服务的，会计从属于财务。在以后的历史阶段中，财务先后经历由奴隶主、地主、资本家亲自管理，当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后，财务活动越来越复杂，资本家已无法全部管理时，将财务管理的大部分职能交由财务副总裁（或首席财务官）管理，这时会计是由财务副总裁领导的，会计从属于财务。

（2）财务包括会计的理论依据。在《论财务与会计》一文中，郭复初指出财务包括会计的理论依据：一是会计的对象是财务活动（资金运动），财务是主体，会计是从属；二是财务在企业中历来是与生产管理、营销管理、劳动管理等相并列的职能性管理，财务管理包括预测、决策、计划、控制、核算、监督、考核等环节，其中核算、监督属会计内容，可见会计是财务管理的重要环节；三是使用会计管理概念远远不能包括财务关系处理、资本市场财务运作等内容，并且将会使会计学科失去自身的特性。

（3）财务包括会计的实践依据。在《再论财务与会计的相互关系——兼评“会计管理”论》一文中，郭复初着重谈到财务包括会计的实践依据：一是我国现阶段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财务工作转变为以提高经济效益为中心，会计核算和监督要为实现这一目标服务；二是财务管理体制与制度决定了会计制度的内容与形式；三是财会人员的职称叫会计师、会计员，只体现这一工作技术性的一面，不应与财会人员的工作内容相等同；四是国外一般实行财务副总裁统管财会工作，而不是总会计师管财会工作。“大财务论”打破了当时一度出现的“大会计论”的一言堂，阻止了财会合课的趋势，推动了财务与会计关系的深入讨论，为财务学科的独立做了舆论准备。

财务与会计并列论，在1981年就已提出，在“大会计论”与“大财务论”的激烈争论中，多数学者逐渐倾向于财务与会计并列论，他们认为财务与会计的性质与内容都有区别，二者不是包含关系，而是并列关系。黄寿宸在《财务与会计》1981年第9期发表的《关于财务与会计的关系问题》一文中指出：“至于财务与会计这两个概念的使用，今天我们很难说究竟是什么时候会计包括了财务，或财务包括了会计，这不是问题的本质。客观上，财务与会计原来就是两个不同的工作，各有其不同的性质和作用。”王庆成、李相国、顾志晟在《财政研究》1986年第10期发表的《财务管理学科建设问题》一文中指出：“从管理对象来看，财务管理是以资金运动为对象的，包括资金、成本、收入（利润）三方面内容，是一种实体性管理活动，属职能性管理；会计是以信息运动为对象的，是一种信息管理，属于基础性管理。”又说：“从管理环节看，会计作为信息处理活动，除了事中的核算和事后的分析，也有事前的预测，但主要是提供预测的信息，进行预测的计算。而财务管理则侧重于运筹帷幄，作出规划、判断、抉择，既要预测、计划、控制，也要核算、分析、检查。作为管理环节，二者确有交叉。”该文还指出，二者是不同层次的管理工作，一种是实体性管理，一种是“信息流”管理。因此，财务与会计是相互并列的，应分别构建财务学科和会计学科。在四十年的改革开放中，我国财务学科从一门课程，发展到今天包括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培养的大学科，和这一场财务与会计关系大讨论取得的成果是分不开的。

（二）本金基金分流理论

1．本金与基金的概念

我国在1978年以前的计划经济时期，由于公有制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占绝对统治地位，财政和国有银行控制了国民经济中的绝大部分资金，所以那时关于资金按来源渠道一般分为财政资金、信贷资金，按用途分类一般分为基本建设资金、生产经营资金和其他特定用途资金。

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国有企业改革和私有经济（一般称民营经济）的发展壮大，市场经济不断发展，资本市场的建立与发展，国民经济中资金渠道发生巨大变化，原有的资金分类已经过时，这时的资金按来源渠道划分为国家资金、集体资金、私人资金、外商资金等类。资金按用途如何分类？郭复初认为原来分为基本建设资金、生产经营资金和其他特定用途资金的分类，是国家直接计划安排资金时的划分，已经过时，郭复初提出一种新的分类，把资金按经济用途分为本金和基金两类。郭复初在《财务通论》一书中指出：“本金是各类经济组织为进行生产经营活动而垫支的资金。”从国民经济范围看，本金主要包括国家财务资金、企业财务资金、个人财务资金等。商业保险公司和商业银行也是企业，它们的资金也属本金。本金具有周转性与增值性等基本特征。从这一概念来看，本金是为进行生产经营活动而垫支的资金，这是从用途来看，而不是从来源来看，它不同于资本金的概念。会计上所讲资本金是指企业自有资金，未包括企业借入资金，本金则包括了自有资金和借入资金。从现代企业来看，由于劳动力变为商品，货币则变为资本，本金就等同企业的资本。所谓基金，“是指国家行政组织与各类事业单位为实现其职能而筹集与运用的专项资金”。从国民经济范围来看，基金主要包括财政资金、社会保险资金、社会保障资金等。这里的基金是社会消费金的简称，具有一次收支性和无偿性等特征，资本市场上基金公司的资金属于本金（或资本），不是我们这里所界定的“基金”。

2．本金与基金的分流运行

受都江堰分水工程的启发，郭复初在2000年时提出了本金基金分流论。郭复初在《财务新论》一书中指出，正确划清本金与基金的界限，在国民经济运行中按不同的渠道分开流动，是国民经济发展的基本要求。本金在国民经济运行中不断循环周转，推动着再生产过程的不断进行，随着劳动者创造的价值的增加，本金也会不断地扩大，从而实现社会扩大再生产，并为基金的形成提供源泉；基金在国民经济运行中为上层建筑的存在与发展、为社会的稳定提供财力保证，从而反过来为国民经济发展和本金运行服务，本金与基金运行互为存在的前提，并在一定条件可以相互转化。

本金基金分流运行，指两者从管理主体、目标、原则和方法上严格加以区分，不允许混淆不清。本金管理从性质上看属于生产经营的价值管理，其管理主体是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经济组织与个人，国家行政事业管理组织不得从事本金投入收益活动；反之，基金管理属于社会消费资料的价值管理，其主体是国家行政与事业管理组织，企业也不应该去“办社会”，从事基金收支活动。本金管理的目标是以一定的本金投入取得更多的经济效益，即追求本金增值，因而不能要求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经济组织与个人去搞公益性活动，牺牲经济效益；基金管理的目标是以一定的基金支出完成更多的社会服务活动，即追求社会效益，不能要求它们去“创收”。本金运动循环周转规律，要求本金管理贯彻“有偿使用”和“价值增值”原则，不能去从事无效的项目建设；基金运动一次性收支规律，要求对基金管理贯彻“有效使用”“厉行节约”的原则，不能用基金去办公司，搞创收活动。本金循环周转的规律，要求本金管理采用投入产出（收益）法，以生产经营的产出需要进行本金投入的测算，按投入产出（收益）的比较进行考核；基金收支规律要求基金管理采用收支平衡的预算管理法。

3．本金与基金分流运行的重要意义

首先，本金与基金的性质区分与分流运行，为正确区分财务、财政、社会保险、社会保障、会计等经济范畴提供了依据。财务是本金投入收益活动，财政、社会保险与社会保障是基金收支活动，而会计则是本金与基金价值信息的生成、保存与输出系统，为本金与基金运行服务。上述范畴既相互独立而又紧密联系，构成国民经济的价值运行系统。其次，本金与基金的性质区分与分流运行为分别建立财务、财政、社会保险和社会保障、会计等价值管理体制提供了依据。财务管理体制是经济组织（主要是企业、国有资本中介经营公司）等，实行独立自主、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积累、自我约束的管理模式。财政、社会保险与社会保障的管理体制是国家行政机构与非企业化事业单位，实行以事权定财权、以收定支、收支平衡的管理模式。会计工作的管理体制是客观真实、独立公正、中介服务的管理模式。再次，本金基金性质区分与分流运行为财务、财政、社会保险、社会保障、会计方法体系建立提供了依据。财务管理方法体系包括财务战略制订与实施、财务预测、决策、计划、控制、分析、考核等方法；财政、社会保险与社会保障的方法体系包括预算编制、预算执行、预算控制、预算调整、决算报告等方法；会计方法体系包括记账、算账、报账、审计等方法。

（三）财务本质理论

财务的本质是什么？我国学者对此持不同的看法。

1．货币收支运动论

该观点认为：“财务是客观存在于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的货币资金运动（货币收支运动）, ”“成本管理从财务管理中分化出来，并独立化，是管理实践和理论发展的必然。”这种观点抓住了财务活动的主要表现形态，但把资金在企业内部的占用形态转化包括在货币资金收支中不恰当；同时，成本属于企业资金的耗费，成本补偿是资金周转的基本环节之一，将成本排除在财务内容之外，也缺乏理论依据。这一理论观点目前支持的学者不多。

2．货币关系论

该观点流行于苏联，我国学者也有人持有这一观点。我国有学者认为：“企业和经济部门财务按基本性质来说，就是客观存在于生产经营中的货币关系体系。”这一观点虽然抓住了财务的经济关系方面，但忽略了财务的实体活动方面，使财务的经济内容不完整，并且对货币关系很难进行定量分析，不利于财务管理实际工作的开展。目前这一理论观点学术界坚持的人也不多了。

3．分配关系论

有学者认为货币关系论太宽泛，不能很好地概括财务的本质，从而提出分配关系论。这一观点认为：“财务的实质是个分配问题，分配是财务活动中存在的特殊矛盾，体现了财务关系的性质，制约着财务活动的内容。”这一观点虽有利于克服货币关系论过于宽泛的缺点，但将财务的投资活动包括在分配活动中不恰当，因为财务分配是指生产经营收入的分配，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分配只是企业生产、流通、分配、消费中的一个环节而已。财务活动存在于企业经济活动的四个环节之中，而不只是分配环节。这一观点在学术界很少有人支持。

4．资金运动论

这一观点早在我国20世纪60年代初就由邢宗江、刘凤钦、顾志晟等学者提出。在《中国财务理论形成与前沿》一文中，介绍了中国人民大学财政系邢宗江、刘凤钦、顾志晟1962年在讲义中已提出，并在1964年正式出版的《工业企业财务》一书中的观点。他们明确认为财务的本质是资金运动，并体现各方面的经济关系。在邢宗江、刘凤钦、顾志晟等学者提出资金运动论后，中国人民大学函授学院计划财务教研室1963年编写，由许耀钧、李相国执笔的《工业企业财务》讲义，也采纳了资金运动论的观点，在全国各函授点使用，对宣传和扩大资金运动论的影响发挥了积极作用。

在20世纪80年代初，由王庆成、李相国、顾志晟编著的《工业企业财务管理》，总结了20世纪60年代关于资金运动论的理论分析，更全面地发展了资金运动论。自此以后，资金运动论纷纷为其他高校财务教材所采纳，形成了关于财务本质的主流性观点。

资金运动论从财务活动与财务关系两方面概括财务的本质，吸收了货币资金收支论、货币关系论等观点的优点，较好地克服了它们的缺点，但仍然存在着对财务活动的描述偏重于运动过程，未能揭示这一事物中的特殊矛盾性，而事物的本质却是由该事物的特殊矛盾性所决定；同时，资金运动论把财务关系表述为资金运动中“所体现的经济关系”，财务仍然是被动地反映其他经济关系，而非因自身的存在而产生的经济关系，使财务处于对其他经济活动的从属地位，不能很好地解释财务在市场经济中对企业其他经济活动的导向地位。

5．本金（或资本）投入收益论

资金运动论未能揭示财务的内在特殊矛盾，仍不能很好地解决财务区别于财政和会计的质的规定性。财政学者也有人持财政资金运动论的观点，会计学者不少人也认为会计的对象是资金运动，并由此导出以会计管理取代财务管理，会计包括财务的观点。笔者研究财务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过程，发现财务是随商品生产和交换活动的产生而产生的经济范畴。商品生产与交换，必须垫支一定的货币资金，这种垫支的资金被人们称作本钱，即本金。当商品生产与交换活动完成后，商品生产与交换者（商品生产经营主体）收回货币收入，必须首先补偿垫支的本金，并取得本金的增值，即盈利，才能进行简单再生产与扩大再生产，这即是取得超过本金数额的收益。财务的内在矛盾即为本金的投入与收益的矛盾。商品生产经营主体解决这一矛盾的途径是以较少的本金投入取得较多的收益，即提高本金收益率。商品生产经营主体在不同社会形态下表现形态不同。从人类社会发展阶段来看，他们分别表现为手工业者、商人、作坊主、企业主、资本家、国家出资者代表等，虽然财务主体有所不同，财务的一般内在矛盾都可抽象为本金投入与收益的矛盾。这一特殊矛盾可以区分财务、财政与会计等范畴。财政是社会消费资金的筹集与使用的矛盾，会计是价值信息生成与使用的矛盾。它们都不是本金投入与收益的矛盾。在资本主义社会，随着劳动力变成商品，货币也变为资本，财务表现为资本的投入与收益的矛盾；在社会主义社会，由于生产力和市场经济的高度发展，公有制企业的劳动者也不能直接占有生产资料，劳动力仍表现为受雇者，工资表现为劳动力的价格，所以公有制企业的本金也表现为资本形态。当然，这种资本从所有制属性来看，分别为国有资本和集体资本，与私人资本有所不同，这些公有资本带来的利润归国家或集体所有，私人资本的利润则归私人所有。但不管公有资本和私人资本，在市场经济中它们都是为生产经营活动的进行而垫支，都要追求利润，都要不断循环周转。我们在研究财务时，既要注意它们的共性，也要注意它们的个性。对私人资本要利用它们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服务，也要加以节制，要它们合法经营，防止它们唯利是图，损害劳动者和国家的利益。通过上述分析，郭复初1997年出版的《财务通论》中就指出：“我们认为财务是社会再生产过程中本金的投入与收益活动，并形成特定的经济关系，简单讲我们所持的是本金投入收益论。”该书指出，本金投入的内容包括本金的筹集、使用和本金的耗费（成本）等几项，本金的收益包括收入与分配几项。本金投入与收益活动所产生的经济关系，主要包括所有者与经营组织之间的财务关系、经营组织相互之间的财务关系、经营组织与劳动者之间的财务关系、经营组织内部各单位之间的财务关系、经营组织与国家行政管理者的财务关系等。郭复初提出的本金投入收益论，是对资金运动论的继承和扬弃，一方面继承资金运动论从财务活动与财务关系的统一去揭示财务本质的优点，但扬弃了资金运动论偏重资金运动过程描述，未能揭示财务的特殊矛盾，并消极反映其他经济关系的缺点，明确提出财务区别于其他经济事物的特殊矛盾是本金投入与收益的矛盾，由于这一矛盾的存在而产生了一系列经济关系，而不是反映其他经济关系，没有本金投入收益活动，就不会产生上述各方面的财务关系。这一表述，把“体现”改为“产生”，使财务由消极的“后勤”工作而变为与物资投入产出相并列的本金投入收益活动，财务一跃成为生产经营活动的独立方面，并发挥主导作用。这一理论观点的优点，除上述两个方面外，还有利于从财务本质引出财务的职能与管理目标。本金的投入活动可引出供应资金职能与调节职能，本金的收益活动可引出分配职能，本金投入与收益的统一，可引出监督职能。同时，财务管理的基本目标是解决用一定的本金投入取得更多的收益，或者用较少的本金投入取得尽可能多的收益。从这一目标可以派生出学术界讨论得很多的财务管理目标，如从财务主体利润最大化，发展到所有者财富最大化，再发展到企业价值最大化，现在又进一步发展到利益相关者价值最大化。这些认识有一个逐步深入和渐进的过程，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财务主体的变化导致财务关系的变化，而逐步发展变化的，但归根结底是追求本金投入的收益满意化。

6．财权流理论

1999年，伍中信在肯定本金投入收益论是资金运动论的一种进步的同时，认为这两种理论的共同点是将财务的本质表述为“价值流”，他依据现代产权理论的观点，认为在“现代企业制度下，某一支配这一价值的 ‘权力’则是隐藏在 ‘价值’背后的更为抽象、更为实在的带支配能力的本质力量，而且这一 ‘权力’与该 ‘价值’、‘价值’与相应的 ‘实物’都是附于一体的。只是前者比后者更抽象，更接近事物的内在本质”。他又说：“为此，我们提出关于现代企业财务的本质表述：财权流。”该文对“财权流”的解释是“财权=‘财力’+（相应的）‘权力’。这里的 ‘财力’表现为一种价值，是企业的财务资金或本金。而相应的权力便是支配这一 ‘财力’所具有的权能”。将财务的本质抽象为财权流，强调了财务的产权属性，是对本金投入收益活动中所产生的经济关系（财务关系）中财权关系的概括，突出财权对财务责任、财务利益的主导作用，从这一方面来看是有进步意义的。但是，这一理论观点的成立还需进一步解决一些问题。一是财权流的流动过程如何描述，是否像本金投入收益活动可分为几个阶段？如何解决财权流的定量分析问题？二是财权与财务责任、财务利益的相互关系问题。在实际工作中存在三者以谁为“中心”的争论，是财权多少确定财务责任的大小与财务利益的多少，还是履行财务责任的大小确定相应财权的大小，以履行财务责任的好坏来确定财务利益的多少？实际工作中常讲“事权决定财权”，这种说法是否与“财权流”观点有矛盾？总之，财务的本质问题仍然是财务理论中的基石，财务学者应进一步进行研究。

（四）企业资金运动规律论

1981年2月王庆成、李相国、顾志晟编著的《工业企业财务管理》较早地提出了资金运动规律问题。该书指出：“工业企业资金运动表现为资金形态的转化，各种形态的资金在不同周转阶段上要同时并存和循序转化，呈现各种资金形态的并存和资金形态变化的继起性。企业的资金不断地投入再生产过程并不断地从再生产过程收回，为了保证再生产顺利进行，资金的收支要求在数量上和时间上保持平衡；而固定资金、流动资金和企业内部形成的专用基金，都有其各自运动的特点。这就是我们从上述过程中看到的资金运动的规律性。”紧接着，谈到资金运动与物资运动的关系时，该书还指出：“资金运动与物资运动既有一致的一面，又有背离的一面。”该书作者在1983年9月出版的《工业财务管理概论》一书中，对企业资金运动规律问题加以展开，用了一节专门讲企业资金的运动规律，明确提出企业资金运动规律包括：①各种资金形态具有空间上的并存性和时间上的继起性；②资金的收支要求在数量上和时间上协调平衡；③各种不同性质资金具有特定的资金来源和使用范围；④资金运动同物资运动存在着既相一致又相背离的辩证关系。该书的出版，表明企业资金运动规律理论已经形成，该书作者对财务理论研究做出了贡献。

郭复初在王庆成、李相国、顾志晟提出的几条企业资金运动规律的基础上，从国民经济资金运动的宏观视角，补充了一条新的规律，指出：“企业资金运动与社会资金运动既相一致，又相背离，即企业资金与社会资金运动对立统一律。”这一规律，对加强国家宏观调控，保持国民经济资金运动的综合平衡有重要意义。随后，郭复初在进一步提出国民经济资金分为本金与基金后，又将上述规律表述为“本金与基金运动相结合”，指出二者既相一致，又适当背离的运动规律，使企业资金运动规律理论的研究又前进了一步。总之，企业资金运动规律理论，使财务管理的制度与方法建立在客观规律的基础之上，大大增强了财务管理的科学性。

（五）财务假设理论

财务假设是财务理论观点赖以存在的前提，它是舍掉某些次要条件，而就主要条件而言的。研究财务假设，是构建财务理论体系的基本要求。西方财务学者研究财务假设通常是在某一具体财务理论与模式的论证时谈到，如有名的MM理论，提到的基本假设有资本市场完全有效、信息完全对称、不征收个人所得税等。西方财务学者很少研究财务产生发展与理论存在的基本假设。中国财务学者善于研究财务的理论结构，故对财务基本假设做了不少探索，取得了有用的成果。

较早提出研究财务假设的学者是王广明、刘贵生，他们于1989年出版的著作《企业财务理论研究》一书中指出：“财务的基本假设包括以下三个方面：①理财主体与自主理财假设；②资金市场健全假设；③持续经营假设。”陆建桥1995年在《试论财务假设》一文中指出：财务假设至少包括财务主体假设、理性财务行为假设、不确定性假设、财务预期假设和财务信息可靠性假设。王化成1999年在《试论财务管理假设》一文中指出：“笔者认为，财务管理假设可按财务管理的空间、时间、环境、对象和财务管理的行为分别安排五个一级假设：理财主体假设、持续经营假设、有效市场假设、资金增值假设和理性理财假设。每个一级假设又可以根据不同情况派生出一个或几个二级或三级假设，形成一个有机的财务管理假设体系。”

其他研究财务假设的文章还不少，上述几种观点具有一定代表性。从这些观点来看，基本上概括了进行财务管理应具备的主要条件，从而具有一定合理性。特别是王化成提出从财务管理的空间、时间、环境、对象、行为等五个基本方面安排五个一级假设的思路，使财务管理假设的提法克服了随意性，具有客观规定性，从而推进了关于财务假设理论的研究。

郭复初在1997年出版的《财务通论》一书中，从财务的产生、发展和理论发展进程的角度，提出了财务理论研究前提包括三大基本方面：1．商品生产与交换的产生。这是揭示财务范畴产生的历史条件……2．市场经济的发展……是研究财务内容的拓展，财务活动规律的作用，财务管理主体、目标、一般原则与方法的必要前提；3．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特征……是研究社会主义财务管理的特有内容、特有原则、特有制度、特有方法和特定理财环境的必要前提。本书将财务假设概括为三个基本研究前提，体现了财务范畴的特质，还可从这些基本前提下派生出不同的具体财务假设。郭复初又在2004年发表的《发展财务学理论研究的基本假设》一文中，将财务假设按传统财务学与发展财务学的区分，分为传统财务学理论研究的基本假设和发展财务学理论研究的基本假设两大类。其中传统财务理论研究的假设主要包括资本市场具有完全有效性、信息完全对称、资本市场所需资金能充分供给、不存在交易费用、公司处于没有税收的经济环境和风险与收益相配合等六个方面；发展财务学理论研究的基本假设包括：货币资本与人力资本长期稀缺、资本市场长期处于落后状态、财务效率与财务公平相对脱节和资本配置在不同地区和不同产业的严重不平衡等四个方面。结合《财务通论》所讲三个一般性假设，于是形成以下财务假设体系（见图1.1）：

郭复初这一研究思路，立足于传统财务与发展财务的区分，对研究中国特色财务假设是有意义的。当然，对财务理论的其他分类，又会形成不同思路的财务理论研究假设，如上文谈到的王化成按财务理论的另一分类形成五个财务假设就是很好的例子。总之，对财务假设的不同思路的研究，都会推进财务理论研究的发展，形成百花齐放的生动研究局面。

（六）财务机制与财务调控理论研究

1984年第四季度，我国国民经济发展中一度存在国民收入超分配，社会总需求超过社会总供给的问题，表现为投资规模过大、货币投放过多、通货膨胀严重。国家从财政、信贷、投资、价格等多方面采取了宏观调控措施，但效果有限。这一经济现象引起了笔者的思考。学术界有学者提出“建立有效的宏观经济管理的微观基础及必要前提”的理论观点，使郭复初受到启发，开始研究如何使宏观调控政策措施落实到企业的连结机制。通过研究发现，国家财政的税率杠杆、银行信用的利率杠杆要对企业经济行为产生影响，必须对企业利润产生影响，企业才会按国家宏观调控意图去调整生产经营活动，响应宏观调控的号召。宏观调控要影响企业利润率，又必须通过影响企业资金投放、成本开支、销售收入和现金收支来实现，也就是要通过影响企业财务活动来实现。于是，财务成为国家宏观调控作用于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的中间连接“部件”。郭复初又进一步研究经济机制的形成条件，它必须是一种由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特定部分所构成的经济活动体系，同时它又对社会再生产运行的某一方面具有调节与控制功能，通过具体分析财务这一经济事物，发现财务具备这两个基本条件，于是在1986年发表《宏观调节与财务机制》一文，在我国第一次提出财务机制的概念：所谓企业财务机制，是主要由资金、成本和利润等相互联结的价值范畴所构成的财务活动体系，是企业价值运动的自动调节系统。财务机制的基本构成，包括资金调节体系、成本调节体系和利润调节体系等。该文分析了财务机制与国家宏观调控机制的关系，并提出了完善国有企业财务机制的设想。随着对财务机制的系统研究，郭复初又在1988年出版《财务调节与控制》一书，对财务机制的概念做了进一步完善，指出：“所谓财务机制，是主要由资金、成本、收入和利润等相互联结的价值范畴所构成的财务活动体系，是社会再生产过程中价值运动的自动调节系统。是经济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

该书在1986年《财经科学》上发表的文章的基础上做了重要发展：一是深入分析了财务调控机制各组成部分的具体内容，使财务机制内在构造更为完善；二是明确了财务调控的环节主要包括确定财务调控目标、建立财务调控组织系统、财务信息传递与反馈、纠正财务偏差等几个方面；三是论述了财务调控的基本方式包括利益调控方式、平衡调控方式、限额调控方式、比率调控方式和区域调控方式等方面；四是探讨了国家财务调控、部门财务调控（当时有经济主管部门）和企业财务调控的具体内容与方法；五是将财务调控分为财务调节与财务控制两个既相联系又相区别的方面，其中财务控制是按既定目标控制财务活动过程与结果，而财务调节则是依据不断变化的理财环境对原定财务目标加以调整，使之符合实际情况，使企业经过主观努力能够得以实现。书中还大量吸收了西方财务理论中关于财务指标分解、控制的方法。该书的出版，表明财务机制与财务调控理论的基本形成。该书出版后，郭复初还发表过不少文章对其加以深化与发展，但基本框架仍相对稳定。1999年1月，郭复初又发表《财务机制的构成与作用》一文，将财务机制的构成按要素分为主体机制、动力机制和制衡机制三大部分，推进了财务机制理论与研究的发展。随着郭复初上述文章的发表与著作的出版，一些财务学者也随即对财务机制与财务调控进行了新的探索。汤谷良在2000年发表《财务控制新论——兼论现代企业财务控制的再造》一文，从财务管理角度出发，按照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和治理结构的要求，研究了财务控制主体、目标、客体、方式等问题，对财务调控理论研究做出了新的贡献。杨雄胜在2000年7月出版的《财务基本理论研究》一书，第七章为机制理论，论述了财务机制的概念、财务机制的内容、财务机制的良性循环、以人为本的成本管理制度和企业理财策略等问题。该书提出财务机制，按组成要素、过程环节、职能领域和要素作用等四种分类，形成不同的内容，进一步发展了财务机制与财务调控理论。

财务机制与财务调控理论是中国财务学者运用经济学的经济机制理论和管理学的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的一般原理，结合财务运行的特点，提出的一种创造性理论，与西方会计学者从会计和审计的内在牵制关系提出的“企业内部控制理论”是有所区别的，二者可以相辅相成，但不能相互取代。

（七）国家财务理论

1．国家财务理论的提出过程

国家财务理论的最早提出是1986年7月在江西南昌召开的全国企业财务理论与学科建设研讨会上，郭复初在大会发言的题目是“社会主义财务有三个层次”，提出中国财务不只是企业财务，还有部门财务和国家财务。企业财务大家没有分歧，部门财务表现为当时的铁道部门、国有银行仍实行全国统一核算盈亏，存在部门财务。国家财务表现为当时国家除要求国有企业上交承包税利之外，还收取固定资金占用费和流动资金占用费，并向企业增拨流动资金，这些经济行为应属财务行为。当时提出的国家财务观点是国家以生产资料所有者的身份参与国有企业国民收入和一部分社会产品的分配所形成的分配活动，它与国家以社会行政管理者身份参与财政分配活动性质不同。

这一观点提出后引起参会者的很大兴趣，当天下午会议主持人黄菊波就国家财务问题组织大会专门讨论，会上意见分歧很大，支持者和反对者均有，这些意见都反映在会议纪要中。郭复初会后认真思考了会议上学者提出的不同意见，经过近两年的研究，于1988年在《财经科学》第3期正式发表《社会主义财务的三个层次》一文，文章明确提出国家财务的概念：“国家财务活动，是国家以生产资料所有者的身份，为实现组织经济活动的职能，对企业或部门的一部分资金或创造的国民收入进行分配与再分配的经济活动，以满足经济发展的物质需要。”文章还将国家财务活动的内容概括为国家通过资产管理部门参与国有企业的资产分红、收取资金占用费、发行债券取得收入，用于企业的项目投资、增拨流动资金，以及全国性主要财务制度制订等六个方面。文章还对国家财务活动与国家财政活动在分配依据、分配目的、分配手段、分配部门等几个方面的区别做了分析，并进一步提出将国家财务从国家财政中独立出来的设想，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社《财务与会计》刊物在1988年5期全文转载。该文发表后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

该文发表后，当年下半年全国按国务院的文件规定，先后建立中央、省、市、县四级国有资产管理局（简称国资局），归口各级财政部门管理，代表政府行使国有资产所有权、投资权和处置权。国有资产管理体制的这一重要改革，推动了国家财务理论的研究。郭复初于1991年在《财经科学》第3期发表了《论国家财务》一文。该文的研究取得了新的突破，主要表现在：一是明确提出国家财务概念的背景是经济体制改革的实际要求（要有国有资产产权代表）与财政部门统管国有企业财务存在的职能错位和缺位问题。二是明确提出国家财务存在的理论依据是马克思关于国家两种权力的学说。国家以政治权力参与国民收入分配是财政存在的理论依据，国家以所有者权力参与国民收入的分配是国家财务存在的理论依据。三是明确提出国家财务存在的客观实践依据是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与财政体制改革向着国家财务与国家财政分离的方向发展，如国有资产管理局的成立、实行“复式预算”和“税利分流”等。四是进一步明确提出财政与国家财务在性质上的区分。五是对国家财务的概念做了重要发展，由原来的分配活动发展到资金运动体系，即“从实质上看，国家财务是国家以生产资料所有者身份，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进行资金投入，并取得资产收益而形成的资金运动体系”。这一概念表明，国家财务不仅是国家以所有者权力参与国有企业所创造的国民收入的分配活动，而且包括国有资本的经营活动，这就大大拓展了国家财务活动的内涵，为界定国家财务的职能提供了依据。六是明确提出了国家财务管理体系中的组织体系、指标体系和方法体系的建设设想。该文的发表，标志着国家财务理论体系的初步形成。由于提出建立独立于财政之外的国有资产管理体系，冲击了1988年国资局成立时归口由财政管理的体制，引起了某些财政部门的人和个别财政学者的反对，于是进行了一场为坚持国家财务理论的争论。

李达昌（时任四川省财政厅长）、贾志勇（时任四川省财政学校老师）联名在《财经科学》1992年第2期发表《国家财务独立论质疑——与郭复初同志商榷》一文，把国家财务视作与国家财政在内涵与外延上同一的概念，认为将国家财务独立出来会“削弱财政的职能”“肢解财政体系”，并认为现行国有资产管理体制规定国资局归口财政部门管就是不承认国家财务独立论等。郭复初紧接着在1992年《财经科学》第3期发表《财政统管的问题与国家财务的独立》一文，对李达昌和贾志勇文章的观点一一进行批驳，指出他们的文章是从维护现行财政统管国有企业财务的理论观点出发，维护财政部门现有权力格局、看不到国资局的成立是产权改革的需要，并指出国资局归口财政部门管的现行体制应进一步改革的必要，即国家行政管理职能与国有资本管理职能分开的必然性。通过辩论，使郭复初构建独立国家财务管理体系的理论观点，增强了说服力，推动了国家财务理论的发展。

国家财务有关文章的发表和论战，引起了学术界学者的广泛注意，1992年以后，在《经济学家》《中央财政金融学报》《会计学家》《四川财政研究》和《四川会计》等刊物先后发表一批支持国家财务理论观点的文章。使问题的讨论向纵深发展，不少学者建议郭复初写一本书来详细阐明自己的观点。经过深入研究，郭复初于1993年11月出版了《国家财务论》一书。该书从国家财务存在的依据、管理目标与体制、存量国有资产管理、增量国有资产管理、国有资产收益分配管理和国家财务预算管理等方面，系统阐明了国家财务的理论与方法。该书的出版，标志着国家财务理论体系的全面形成。该书对国家财务的概念做了全面概括，指出“所谓国家财务，就是社会主义国家作为生产资料所有者，对国有资产生产经营单位所进行的本金投入与取得资产收益的经济活动及其所形成的经济关系，它是国有经济财务的主导环节，也是国民经济价值运动的重要方面”。这一概念将国家财务从国家以所有者身份所进行的本金投入与收益活动所形成的资金运动体系，拓展到形成的经济活动与经济关系，并指出它是国有经济财务中的主导环节，这就进一步明确了国家财务在国有经济财务中的地位。该书进一步发展了社会主义财务的三个层次的理论。1988年发表的《社会主义财务的三个层次》一文，所提的三个层次是国家财务、部门财务和国有企业财务，但到了1993年，随着主管部门改革的完成，主管部门已改革成各种专业公司，主管部门财务不再存在，在国资局和国有企业之间出现了中介经营性的国有资产经营公司，因此该书便与时俱进地提出国有经济财务包括国有资产产权代表部门的财务活动、国有资产中介经营公司的财务活动和国有资产生产经营企业的财务活动三个层次。国家财务包括了前两个层次的财务活动，并且对国有企业财务活动发挥着主导地位的作用，而国有企业财务则处于基础地位。国家财务地位的明确界定，为国有资产管理体制的深化改革指明了方向，至今仍显示出其理论的前瞻性。该书在国家财务存在的理论依据方面，除全面地分析马克思关于国家两种权力学说的理论观点之外，还结合我国经济改革实践，提出国家财务独立于国家财政之外，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和国有企业改革的必然要求，这就使国家财务的理论基础更为坚实。

2．国家财务理论的全面发展

在《国家财务论》出版之后，随着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和国有企业改革的不断深入，国家财务理论的研究也在不断深化。特别是2002年党的十六大确立了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后，国家在中央与地方两级分别建立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简称国资委），作为国家出资人代表，行使出资人职能，将管资产、管事与管人统一起来，形成完全独立于财政之外的新型国有资产管理机构，这一改革表明国家财务理论在实践中被采纳，极大地鼓舞了郭复初和支持国家财务论的学者，围绕这一理论的研究，形成了一大批理论成果。从笔者的研究看，主要有：论文《论国有企业投资范围》（郭复初、汤保全，1996）、《国有资本中介经营公司的机构设置》（郭复初、干胜道，1997），专著《财务专论》（郭复初，1998）、《财务新论》（郭复初，2000），论文《开创国有资本管理的新局面》（郭复初，2001），专著《国有资本经营专论——国有资产管理、监督、营运体系研究》（郭复初，2002），论文《建立“两级三层”新型国有资产管理体制的构想》（郭复初、吴树畅，2003）、《试论国资委的性质、管理范围与职责》（郭复初，2003），专著《资本市场与国有资本监管》（郭复初、王建中等，2005）、《宏观价值结构的变动过程与国有资本比重优化——兼与樊纲教授商榷》（郭复初、王锋，2006）、《完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问题研究》（郭复初，2008），论文《转变国有经济发展方式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郭复初、江涛、任兴文，2008）、《国有资产出资人代表激励约束机制的构建》（郭复初、万立全，2008）、《完善国有资产管理体制任重道远》（郭复初、付海波、周春梅等，2010）、《国有上市公司分拆上市：实现国有经济发展与结构调整新路径》（郭复初、张媚、严洪，2011），专著《省级国家出资人财务监管架构研究》（郭复初、毛洪涛等），论文《国家财务理论发展与国有资产监管政策探索》（郭复初，2013）、《非经营性国有资产管理机制的构想》（郭复初、张媚，2013），等等。上述论文和专著，对国家财务论做了许多重要发展，主要有：

（1）全面探讨了国家财务管理、监督营运体系的建设，使这一理论进入实际运用阶段。

（2）对国资委的性质、管理范围与职责做了研究，特别是指出国资委具有经济性与行政性的“二重属性”，下一步改革应解决这两重属性适当分离的问题，对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意义重大。

（3）对国有资产出资人代表的激励约束机制做了探讨，认为出资人代表为保证国有资本保值、增值而承担了经营风险，其报酬除享有一般公务员待遇外，应享有风险收入，即国有资本经营业绩收入，这一观点有重要应用价值。

（4）对国有企业分拆上市进行研究，探讨利用资本市场配置国有资本、优化资本结构的途径，具有政策意义。

（5）对省级出资人财务监管的架构进行深入研究，弥补了当前研究中的薄弱环节。

（6）对财政部门1998年机构改革中为精简人员一度撤销国资局的错误做法进行了批评，为2002年成立国资委提供了理论准备。

（7）严肃批判某些新自由主义学者鼓吹的“国有资本趋于零”的“全盘私有化”思潮，捍卫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坚持了国家财务理论。

总之，在1993年《国家财务论》出版后的20多年来，国家财务从基础理论研究发展到应用理论与政策制定的新阶段，成为中国特色财务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除了郭复初及其合作学者的研究，中国财务学界的不少其他学者对国家财务理论的发展也做出了重要贡献。例如，刘贵生从弥补市场失灵的角度补充了国家财务存在的理论依据（刘贵生，1992）；干胜道从所有者财务与经营者财务的区分，论述了国家财务的一般特点（干胜道，1995）；谢群松运用经济分析的原理构建了国家财务分析体系（谢群松，1998）；伍中信运用资本结构理论，对国家财务经营的资产重组理论与政策进了探讨（伍中信，1999）；谢志华从终极所有权与法人财产权的分离，论述了国家出资人对企业经营者的财务约束机制（谢志华，1997）；李松森从经济属性分配与财政属性分配的区分论述国有资本营运的特点与原则（李松森，2004）；刘浩、孙铮从管资产、管人、管事相结合的原则，提出国有资产监督委员会为主体的国家出资者财务管理新内容与新方法（刘浩、刘铮，2004）；罗福凯从理论结构体系的角度，提出国有资本是国家财务理论体系的逻辑起点（罗福凯，2003）；王锋运用管理学的战略理论研究了国家财务管理的基本战略与具体战略（王锋，2006）；何加明从产权全民所有的角度提出“人大”常委下设国资委，而不在国务院下设国资委的设想（何加明，2006）；王木运用国家财务理论和效率与公平理论定量和定性地分析了国有资本配置的效率与公平问题，提出了衡量指标以及相应政策建议（王木，2009）；万立全运用实证分析方法客观地证明了设立新型国有资产管理监督委员会和国有资本中介经营公司有利于提高上市公司的效率，批驳了增加代理层次降低效率的片面观点（万立全，2011）；严洪运用资本市场理论，分析国有上市公司如何利用整体上市或分拆上市财务战略，实现国有资本有效配置和结构优化（严洪，2013）。上述作者的理论观点，对国家财务理论发展的主要贡献有：

（1）完善了国家财务存在的理论依据，认为国家财务存在的理论依据之一是弥补市场失灵。

（2）将国家财务的一般特点进一步概括为所有者财务。

（3）进一步完善了国家财务分析的指标体系。

（4）对国有资产重组理论与政策有重要发展。

（5）完善了国家出资人对企业经营者的财务约束机制。

（6）对国有资本营运的理论与政策有重要发展。

（7）系统探讨了国资委作为财务主体的管理内容与方法。

（8）研究了国家财务理论结构的内容与逻辑起点。

（9）对国家财务战略和国有上市公司财务战略有更深入的研究。

（10）对银行国有资产管理体制进一步改革的探讨取得了进展。

（11）运用实证方法对国家财务问题研究，开辟了新的研究领域。

综上所述，国家财务理论研究已由最初的个人研究发展到团队研究，由一个学校团队的研究，发展到全国性的学术研究，形成了一个新的学术领域与流派，翻开了中国财务理论发展研究新的一页，对中国国有资产管理体制与政策的研究和实践有重大意义，而且毫不夸张地说，对如何解决世界各国提高国有企业效率这一难题也有理论与现实意义，是中国财务学者的国际贡献。

（八）财务管理分层理论

西方财务管理理论研究是以资本市场为基础，以上市公司为主体，以公司价值最大化为目标，研究实现公司价值最大化的理财理论与方法，这一理论很少讨论财务管理的层次问题。中国财务管理理论在推行股份制改革之前，是以国有企业为主体进行财务理论研究的。国有企业财务在主管部门改革之前是由企业主管部门财务管理的，主管部门财务又是由国家财政部门内分管财务的机构管理的，在管理体制上显现出分层次的特征。郭复初于1986年在南昌召开的全国财务理论和学科建设问题座谈会上提出社会主义财务包括三个层次，即国家财务、部门财务和企业财务，这是我国关于财务管理分层理论的雏形。1991年企业主管部门撤销并转变为行业性公司，对此郭复初在《论国家财务》一文中，将社会主义财务的三个层次改为国有资产管理局财务、行业性投资公司财务和企业财务三个层次，其中国资局与行业投资公司财务为国家财务。随着国有资产中介经营理论的发展，郭复初在1993年出版的《国家财务论》一书中，又将社会主义财务的三个层次改变为国有资产产权代表部门的财务活动、国有资产中介经营公司的财务活动和国有资产生产经营企业的财务活动三个层次，其中前两个层次属国家财务。于是，从宏观视角考察的财务分层理论已经形成。

随着国有企业“两权分离”和公司化改革的深入发展，公司内部形成股东大会、董事会、经理层、各中层管理部门等组织结构，企业财务的层次性也显现出来。于是，一些财务学者沿着前述社会主义财务从宏观上看分为三个层次的思路，从微观视角深入研究了公司财务的层次性。1995年干胜道在《所有者财务：一个全新的领域》一文中，将公司财务分为所有者财务和经营者财务两个部分，其中所有者财务包括股东大会、董事会的财务，经营者财务包括经理层与中层管理部门的财务。这一划分体现了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对财务管理分层理论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沿着干胜道文章的思路，谢志华、汤谷良、王斌在1997年《会计研究》第5期分别发表《出资者财务论》《经营者财务论——兼论现代企业财务分层管理结构》《现金流转说：财务经理的财务观点》三篇文章，形成了所有者（出资者）财务、经营者财务、财务经理财务三个层次，从而完善了财务管理分层次理论的体系。于是，财务管理分层次理论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从国有经济财务的宏观视角，划分为国有资产管理部门财务、国有资产经营公司财务和国有企业财务三个层次；二是从现代企业制度的微观视角将财务划分为所有者财务、经营者财务和财务经理财务三个层次。上述文献与理论对宏观与微观的各层次财务的主体、管理目标、管理原则、管理体制与方法都做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分析，并对各层次财务的联系与区别作了探讨，从而形成了中国特色的财务管理分层理论。这一理论弥补了西方财务理论主要从事资本市场财务理论研究的不足，为构建国家财务与公司财务管理组织体系提供了理论依据，也为国家制定新的《财务通则》提供了理论架构，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九）财务管理中心论

关于财务管理在企业管理中的地位问题，人们的认识经历了一个较长的过程。在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我国处于计划经济时期，企业通常以生产为中心，财务在企业中是为生产服务的后勤性工作，地位较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经历由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变革，在这一过程中，国民经济管理形态从以实物形态计划管理为主，慢慢转向以价值形态管理和监控为主的演变。随着资本市场的建立和不断发展，企业财务管理的地位也由改革开放前的综合性服务地位逐渐向主导性管理地位演变。在这一实践发展过程中，我国财务学者对财务管理地位的探索也不断取得进展。

郭复初在1982年发表《财务管理在企业经营决策中的作用》一文，提出：工业企业财务管理，是企业经营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在企业中处于综合性管理的地位。财务管理利用价值形式，通过资金运动的组织管理，对企业生产经营活动各方面起着综合反映、综合平衡、综合控制、综合监督的作用。该文将企业财务管理从辅助性管理地位，提高到与企业其他生产经营管理同等重要的管理地位，并指出与其他管理不同的特点是综合性管理。

20世纪90年代初期，随着市场经济的迅猛发展，我国冶金部门的钢铁企业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钢材的价格出现下行趋势，不少钢铁企业发生亏损，生存困难。但在钢铁企业中，邯钢由于大力推行目标成本管理，降低了成本，提高了经济效益，呈现勃勃生机，被钢铁行业称为“邯钢现象”。当时的冶金部召开行业内大型钢铁企业的研讨会，推广邯钢经验。在会上，实际工作者从亲身体验中提出一条经验，即过去钢铁产品供不应求时，企业管理是以生产管理为中心，只要生产出合格的钢铁产品就能卖掉，赚到钱；现在钢铁市场已由卖方市场变成买方市场，钢铁企业必须生产出质优价廉的产品才有竞争力，这时企业管理的中心要发生转移，要转移到重点抓成本管理与资金管理等财务管理，所以现在企业管理要以财务管理为中心。财政部副部张佑才总结了实际工作部门同志的经验，于1995年发表《抓好企业内部财务管理带动企业全面科学管理》的文章，明确提出企业管理要以财务管理为中心的观点。实际工作部门同志的经验和张佑才同志的文章，引起了财务学者的重视，于是出现一些学者从理论上系统研究财务管理中心论的文章。王庆成1996年发表了《财务管理中心论》一文，系统论述了财务管理中心论的含义、财务管理中心论的客观依据、企业管理以财务管理为中心的标志，以及财务管理发挥中心作用的主要措施，该文的发表标志着财务管理中心论的形成。该文章认为，财务管理中心论的含义是企业由追求产值转向追求效益，以及由按国家指令性计划生产转向按市场需求生产，企业管理以财务管理目标为导向，并将财务管理要求贯穿在企业各项专业管理之中的行为。王庆成文章发表之后，潘经民在1996年7月发表了《刍议企业管理以财务管理为中心》一文，对财务管理中心论做了进一步深入探讨。朱元午在财务管理中心论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资金管理中心论，他在《中国经济问题》1999年第4期发表了《资金管理中心论》一文，将财务管理中心论问题的讨论向前推进了一步。

财务管理中心论的提出，表明企业经营理论的深刻变化，是企业现代化管理的必然要求，而不是财务学者的独撰，因此该理论具有生命力。

（十）财务制度论

财务制度属于上层建筑的范畴。按照马克思关于生产力决定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为经济基础服务的理论，我国财务制度是由我国所有制结构与基本经济制度所决定，并为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促进社会生产力发展服务。我国社会主义财务制度，随着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发展变化而不断发展变化，基本经济制度的发展变化又具体表现在经济体制的改革与完善，所以财务制度的变化集中表现为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进行而不断改革与完善。

我国研究财务制度较早的著作散见于较早的财务学讲义与出版的教材中。1964年正式出版的由邢宗江、刘凤钦、顾志晟编著的《工业企业财务》一书，专节讲述财务制度问题，并对财务制度的内涵做了明确的概括。该书指出“财务管理制度是以条文形式规定了企业与国家之间以及企业内部上下、左右之间的财务关系，以便人们共同遵守”。该书还指出工业企业最基本的财务制度包括流动资金管理制度、固定资金管理制度、成本管理制度、现金管理制度、专用基金管理制度和财务支出审批制度等。

在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逐步开始了经济管理体制的改革，财务管理体制的建立与改革也提上议事日程。1983年出版的由王庆成、李相国、顾志晟编著的《工业财务管理概论》一书，设“财务管理的体制”一节，对企业财务管理体制的含义、内容、制订原则做了更明确的论述。该书指出：“企业财务管理体制，就是规定在资金运动过程中企业同各方面的财务关系的制度。”并把财务管理体制分为国家与企业间的财务管理体制和企业内部的财务管理体制两大组成部分。

上述著作对财务制度的研究表明，财务制度的内涵由最初的按照一定规范去组织财务工作的制度，发展到规定财务关系的制度，从一般财务制度的建立发展到财务管理体制的建立，反映了财务制度研究随着经济管理体制的改革而逐步深化的进程。但是，这些研究还没有明确财务管理体制和财务制度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二者如何随经济管理体制的改革而不断改革与完善，这些问题引起了郭复初的关注。1991年郭复初主编并出版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财务管理体制》一书，对这些问题进行深入研究。该书将财务管理体制与具体的财务管理制度相区分，该书指出：“财务管理体制，就是确定财务管理单位与有关各方面之间关于财权分割、财责划分与利益分配等各种财务关系的基本制度。”该书所指的财务管理单位既包括微观的企业，也包括宏观的国家财务部门。该书还指出“财务管理体制就是对上述财务管理单位与有关方面发生的财务关系如何处理，做出原则性的规定，以基本制度的形式确定下来，作为制定各种具体财务管理制度与办法的主要依据。所以，在某一经济发展时期，财务管理体制一经确定，就具有相对的稳定性”。该书还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财务管理体制的组织原则做了深入的研究，指出这些组织原则主要包括“财务责、权、利相结合”“宏观调控与微观搞活相结合”“财务管理体制形式与所有制形式和经营形式相适应”。该书解决了财务学者前面研究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有了明显的进步。这些进步表现在：

（1）把财务关系概括为财务权力分割、财务责任划分与利益分配关系三个方面，抓住了财务关系的核心，比过去的研究只从具体内容上将财务关系划分为国家与企业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企业内部各方面之间的财务关系更为概括，更突出了重点。

（2）把财务管理制度划分为财务管理体制与具体财务制度、政策两个方面，认为财务管理体制是制定具体财务制度、政策的依据，解决了财务管理体制的相对稳定性与具体财务制度、政策的可变性的矛盾。在财务管理体制不变的条件下，可依据国内外经济形势的变化对具体财务制度与政策做出变更。比如，国有企业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是较长一段时期的财务管理体制，而实行企业基金制、利润留成、承包制、税制分流制都是具体财务制度与政策，不能把这些具体制度变化等同于财务管理体制变化。

（3）回答了财务管理如何随经济管理体制的改变而变化的问题。当经济管理体制是计划经济管理体制时，由于企业没有独立的财权、财责和利益，这时的财务管理制度只能是国家统收统支制，而不能是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制。当经济管理体制改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管理体制时，财务管理体制也必然改变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制。

上述关于财务制度的研究基本上属于财务制度基础理论的研究，对财务制度应用理论的研究还比较少。1998年3月，冯建、伍中信、徐加爱的著作《企业内部财务制度设计与选择》一书，弥补了这一薄弱环节。该书从实用的角度出发，坚持理论联系实际，在提供设计与选择财务管理制度思路的同时，为实际操作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支持，以满足企业根据自身特点设计与选择相应财务管理制度的弹性要求。继企业内部财务制度设计与选择的研究之后，冯建又于2005年5月出版《企业财务制度论》一书，对企业财务制度管理的动态过程进行研究，即研究企业财务制度的制定、财务制度的执行、财务制度效果的评估、财务制度的调整与终止的整个过程进行研究，构建了财务制度周期的理论与方法体系，具有创新的学术价值。

上述关于财务制度的研究取得了重要成果，但如何应用到财务学科建设上还研究不够。李心合2005年7月发表了《论财务制度学构建》，借鉴西方经济伦理学、经济社会学和制度经济学理论，对财务制度学的基本理论与学科建设进行了研究，为在财务学科体系中构建财务制度学这一分支学科指明了方向。

上述财务制度基础理论与应用理论的研究，为国家与企业制定财务制度提供了理论依据，是中国财务理论服务于经济建设与经济管理的又一鲜明特征。

（十一）公司财务周期理论

在2003年之前，学术界对通货膨胀与通货紧缩对财务战略的影响（王化成，1993）、商业周期对财务战略的影响（魏明海，2001）、国民经济波动周期和企业生命周期与财务战略的匹配（郭复初，2002）做了探讨，为财务周期理论的提出做了理论铺垫。罗福凯从2000年开始研究公司财务周期问题，2003年完成了博士论文《公司财务周期分析》，并先后发表了一系列文章阐述公司财务周期理论，2009年正式出版《公司财务周期研究》著作，从而构建了公司财务周期理论的基本理论与方法体系，形成中国财务学界又一原创性的理论研究成果。罗福凯认为公司财务周期的概念是：“财务周期是公司财务状况运行波动的时间周期……实际上是指公司要素资本配置及其价值运行波动的周期。公司的财务周期运行过程及其波动通常包括财务成长、财务扩张、价值最大化、财务维持、财务衰退、财务低谷，再到财务成长等环节。”罗福凯进一步指出：“财务周期理论是关于财务周期内部阶段运行演进规则及其策略理论。财务周期的理论基础是财务周期与经济周期之间的关系、财务周期与企业生命周期之间的关系，以及财务周期自身运行波动的客观规律性。”罗福凯在提出财务周期的概念与分析财务周期的理论基础之后，深入研究了如何从财务周期的调节与控制去制定促使企业经济与国民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财务战略与方法，在经济泡沫严重时，实现经济的“软着陆”。罗福凯在建立了财务周期基本理论架构后，在著作中还创新性地提出了财务周期的识别、计量及其转折点预测的模型。上述研究不仅对发展财务基础理论做出了贡献，还开拓了财务研究新领域，而且对国家如何夯实预防金融危机和金融危机的微观基础有着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同时，为企业家和国民经济有关管理部门采取适应财务周期变化的政策措施提供了科学的计量依据，有着重要的应用价值。

（十二）发展财务论

20世纪90年代初期与中期，随着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由有计划的商品经济体制发展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适应市场经济发展需要西方财务理论被大量引进，西方各种财务教材也陆续翻译并在我国出版。在这种潮流下，一部分博士生和硕士生在郭复初授课时提出中国原有财务理论已不适应市场经济发展需要，现在应大量采用西方财务学教材，用不着费力去编中国财务学教材，这是一种全面否定中国独立的财务理论的观点。郭复初不同意这种财务理论“全盘西化”的观点，倡导借鉴西方财务理论，同时结合中国学者在20世纪初期和中期提出的发展经济学理论，研究新的发展财务学理论。

郭复初在1997年出版的《财务通论》导论中指出：“财务理论……按其在理论体系中地位的不同可分为基础理论、应用理论与发展理论。”“财务发展理论是在财务基础理论与应用理论的基础上，探索财务活动与财务关系未来的发展趋势，提出适应未来发展的财务制度变革与财务管理内容与方法变革的新假说。”这是最先从财务理论的分类上把发展财务理论划分出来的尝试。按照研究计划，《财务通论》着重讲财务基础理论，1998年出版的《财务专论》着重讲财务发展理论，而2000年出版的《财务新论》则着重讲财务应用理论。这三本书，一般简称财务“三论”。财务“三论”的特点是紧密结合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系统总结中国财务管理经验，适当借鉴西方财务理论写出的著作，既不同于计划经济时期的财务理论，也区别于西方财务理论，初步形成有中国特色的财务理论，因此出版后在我国财务学术界引起强烈反响，成为许多高校财务专业研究生与本科生的重要参考书。

财务“三论”的出版虽然体现了中国财务理论的特点，但研究财务发展理论还停留在对中国经济发展中财务问题的研究，没有上升到发展财务这一理论范畴。紧接着，郭复初在2004年先后发表《发展财务学的形成与研究内容》《发展财务学理论研究的基本假设》和《发展财务学的理论结构》三篇系统文章，初步构建了发展财务学的理论架构。2005年出版的由郭复初、罗福凯、华金秋著的《发展财务学导论》一书，全面构建了发展财务学的理论体系。上述文章与著作关于发展财务学的理论观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关于发展财务学的概念

《发展财务学的形成与研究内容》一文中指出：“发展财务学是研究发展中国家资本（本金）投入与收益中的特有规律及其对规律的应用……它是发展中国家特有财务活动规律和财务管理经验的总结，用以指导发展中国家特有财务管理实践。”从这一概念可见，发展财务理论是反映发展中国家特殊国情所决定的财务活动规律及其应用的理论，而与发达国家市场经济相适应的一般财务理论（即传统财务理论）相区别。中国财务理论既有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一般财务理论，即传统财务理论，又有作为最大发展中国家的特有财务理论，即发展财务理论，是传统财务理论和发展财务理论的统一体，这二者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共同组成中国财务理论体系，二者相互共存，不能相互取代。因此，一些人主张全盘引进西方传统财务理论，取代中国发展财务理论的看法是片面的观点，是不正确的。

2．发展财务学研究的主要内容

《发展财务学的形成与研究内容》一文中指出，发展财务学主要研究“财务管理体制改革与财务制度建设、经济发展财务战略与政策、宏观与微观财务调控、国有资本管理体制与监督机制和营运体系、公司财务治理与财务重组等为主要研究内容的财务理论、政策和方法问题”。而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西方传统财务理论，则主要研究“资本时间价值、风险价值、资本结构、投资组合、资本资产定价与期权定价和股利分配政策为基本研究内容的财务理论、政策与方法问题”。中国财务理论研究应全面研究发展财务学研究的内容与西方传统财务研究的内容。这两方面的内容缺一不可。现在一些财务学者只重视西方传统财务学研究的内容，而忽视发展财务学研究的内容，这种认识同样是片面的，不完善的。

3．发展财务学理论研究的基本假设

上述《发展财务学理论研究的基本假设》一文，首先从西方财务理论的研究中对传统财务理论研究的基本假设做了概括，指出传统财务理论研究的假设主要有：“资本市场具有完全有效性”“信息完全对称”“资本市场所需资金能充分供给”“不存在交易费用”“公司处于没有税收的环境”“风险与收益相匹配”，等等。从这些假设出发，推导出各种不同的财务理论与财务模型，然后放松财务假设，对财务理论与财务模型进行适当修正。这种方法具有科学性，是我们应引进的东西。文章然后深入研究中国与西方发达国家不同的国情，提出中国由于不完善的市场经济条件的存在，研究发展财务理论的基本假设包括“货币资本与人力资本长期短缺”“资本市场长期处于落后状况”“财务效率与财务公平相对脱节”“资本配置在不同地区和不同产业的严重不平衡”等，从这些特有财务假设出发，推导出特有的财务理论与政策，这种研究方法是实事求是的研究方法，同样具有科学性。

4．发展财务理论体系的初步探索

对发展财务理论的探索已取得初步成果，前文所述经济核算理论、财会关系理论、财务本质理论、财务假设理论、国家财务理论、财务机制理论、本金基金分流理论、财务分层理论、财务中心论、财务制度理论、财务周期理论、利益相关者财务论、财务理论体系论等，都是研究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的特有财务问题的理论，都是发展财务理论的研究成果。随着我国改革开放和经济不断发展，发展财务理论必将取得更多新的研究成果。

发展财务理论是发展经济学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理论对指导我国财务管理体制改革与制度建设，对制定财务战略与政策，对采取适合我国国情的特有财务管理方法均有重要意义。同时，发展财务理论的研究，形成我国新的财务学科，对培养中国适用的财务管理人才有重要意义。对世界广大发展中国家而言，中国发展财务理论研究成果对其也有借鉴意义。

（十三）企业科学理财观理论

无论中国或西方的企业理财，总是在一定理财观念的指导下进行的。早在20世纪初，西方的理财理论就出现了资金时间价值和资金风险价值观念，在20世纪30年代，一批重要的财务学著作不断问世，形成了财务学研究思潮的第一次转变。随后的投资组合理论、资本定价模型理论等，都广泛运用了资金时间价值与风险价值的理论观念。在20世纪中后期，随着企业人力资本、社会责任和可持续发展经济理论的出现，会计学先后提出了人力资源会计、社会责任会计和环境会计的理论，对财务学者有很大的启发，学术界开始思考新的理财观。郭复初在1999年就已开始研究新的理财观，发表了《论财务管理地位、目标、观念、环节》一文。该文指出：“公司总经理、副总经理与中层管理人员要树立资金时间价值、资金风险价值和全方位、多层次理财观念，要有效益意识、竞争意识、风险意识和整体意识。”进入21世纪后，随着知识经济和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以及相伴而生的环境污染、资源耗尽等问题，迫切要求财务管理人员树立新的理财观。郭复初在2006年发表《现代财务与经济可持续发展研究》一文，同年出版与郑亚光等合著的《经济可持续发展财务论》, 2008年发表《新时期企业高管人员理财新观念》，终于逐步形成了社会责任理财观，经济可持续发展理财观和国际理财观等新的理财观体系。2010年发表《论企业科学理财观——兼评新自由主义的几个认识误区》一文，在原提出的社会责任理财观、经济可持续发展理财观、国际理财观的基础上，新补充了人力资本理财观，从而形成了比较完整的科学理财观。由于科学理财观理论的逐步完善，郭复初在2014年修订出版的《财务管理学》（第四版）教育部统编教材中，将其作为新的一章纳入教材。该书分析了科学理财观产生的背景，对上述四个新的理财观的概念、内容、理论依据，以及在财务管理中如何贯彻这些科学理财观的政策与措施做了详细论述。该书认为：“进入21世纪，企业的国内外理财环境发生了深刻变化，导致理财目标、理财时间、理财主体与理财空间发生了巨大变革。从理财目标来看，由过去单纯追求企业价值最大化，向追求企业价值最大化与社会责任最优化转变，要求企业认真贯彻社会责任理财观。从理财时间来看，由过去着重短期理财、向长期理财，甚至跨代理财转变，要求企业认真贯彻可持续发展理财观。从理财主体来看，由过去的物质资本及其代理人为主，向物质资本与人力资本所有者合作理财转变，要求企业认真贯彻人力资本理财观。从理财空间来看，由过去国内理财为主，向国内与国际理财协调发展转变，要求企业认真贯彻国际理财观。”

新的企业科学理财观理论的提出，顺应了21世纪新经济时代发展的需要，发展了20世纪西方财务理论关于财务人员理财观念的理论，成为企业新的理财指导思想，对搞好财务管理工作有重要的应用价值。

（十四）利益相关者财务论

利益相关者理论，是20世纪80年代美国学者弗里曼、米切尔等人提出的，最初是从公司治理的视角讲的。他们指出，利益相关者是指那些能够影响企业目标实现，或者能够被企业实现目标的过程影响的任何个人和团体。因此，这些利益相关者应共同参与公司的治理，对企业拥有合法的索求权。将利益相关者公司治理论引入财务研究，率先提出利益相关者财务论的中国学者是李心合。2001年11月他在博士论文《利益相关者财务论——新制度主义与财务学的理论互动与发展》中，系统构建了利益相关者财务理论的基本框架，是一个创新性的研究成果。西方和中国传统的财务理论研究，通常是在“经济人”假设与资本市场发达条件下，对企业个体财务行为的研究，主张股东至上论，把与企业利益相关的债权人、供货商、顾客、政府之间的财务关系，视为企业外部环境，而非财务内在变量，从而造成很多利益冲突不能很好地处理，严重影响企业发展。李心合的论文，借鉴西方新制度经济学的原理，在“社会人假设”与宏观经济环境下，将企业个体财务行为研究，拓展到对企业利益相关者财务网络的研究，指出这一财务网络内含外部利益相关者财务、经营者财务、职能财务、分部财务和员工财务五个层次，其中经营者财务占据主导地位。该文由此展开，系统研究公司利益相关者财务的组织结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财务冲突与财务协调，以及利益相关者财务协调的信任机制与信息机制构建等财务问题。李心合的博士论文，符合马克思关于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的科学理论，具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在当前全面深化改革的条件下，如何全面深化财务管理体制与制度改革，正确处理利益相关者之间的财务关系，推动经济发展，本文理论观点与政策建议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李心合的博士论文出版后，不少学者积极跟进，推进了这一理论的研究与发展。

（十五）财务理论体系论

财务理论体系，有学者又称财务理论结构，一般是指财务理论的组成部分及其各部分相互之间的关系。研究财务理论体系，是为了从总体把握财务理论的内容与特质，为构建财务学科体系和财务课程体系奠定基石。

我国较早研究财务理论体系的学者是王广明、刘贵生。他们在1989年3月出版的《企业财务理论研究》一书中提出了构建企业财务理论体系的设想。该书指出：“某一门科学的理论体系就是反映这一门科学的对象的概念（范畴）、规律和一定理论结构形式的有机组合。”又说：“企业财务管理学的理论体系也是如此。它应该由企业财务的概念体系、企业财务的规律体系以及企业财务管理学的理论结构形式三个方面所组成。”该书还按这三个方面的内容初步构建了以货币资金为起点范畴的企业财务理论体系。刘恩禄、汤谷良1990年发表文章将财务理论划分为基本理论和应用理论两大部分，并对这两大部分的组成内容做了探讨。王庆成1991年发表文章指出：“原则上说，财务管理学的理论体系，是财务管理学研究对象的概念、范畴和规律的科学反映和系统概括，它反映财务活动现象的本质、整体和内部联系，是财务管理学的基础观念。”该文将财务管理学理论体系的构成要素概括为财务管理对象、职能、主体、环境、目标、原则、体制、环节、方法等。该文还对财务理论体系、财务学科体系和财务课程体系三者之间的关系以及学科体系与课程体系的内容做了探索。上述学者关于财务理论体系的研究，开辟了财务理论研究的新领域，为财务学科的独立设置与发展提供了理论依据，具有重大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对财务理论体系做全面系统研究的学者是王化成和冯建，在1993年中青年财务成本研究会年会上，王化成提交了题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财务管理的理论结构》的文章，开始了这一问题的探讨。该文后来以《财务管理理论结构的新思考》为题，发表在1994年第4期《电子财会》刊物上。随后，又围绕财务管理理论结构问题发表了几篇文章，并在1998年6月完成博士论文《论财务管理的理论结构》。该文的基本观点发表在2000年出版的《现代财务理论前沿专题》一书中，题目是《财务管理理论结构》，在这些研究基础上，王化成2006年出版《财务管理理论结构》一书，形成了他关于财务理论结构问题研究的系统成果。王化成把他关于财务管理理论结构研究的观点概括为“以财务管理环境为起点，以财务管理假设为前提，以财务管理目标为导向，由财务管理基本理论、财务管理通用业务理论、财务管理特殊业务理论和其他专门领域构成的财务管理理论体系”。

冯建对财务理论体系的研究始于1995年，他以《财务理论结构研究》为博士论文选题进行系统探讨，并于1997年在《财务通论》一书第十章《财务理论体系》中提出了财务理论体系的初步架构, 1999年在博士论文基础上出版了学术专著《财务理论结构研究》，形成了他关于财务理论结构研究的系列成果。冯建首先区分了财务理论结构和财务管理理论结构两个不同的概念，认为财务理论结构包含财务范畴与财务管理活动的研究，财务管理理论结构着重于财务管理活动的研究，前者的外延比后者大。在总结我国财务理论研究与财务理论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冯建将财务理论划分为财务基本理论、财务行为理论和财务约束理论三部分，以及三部分理论所包含的主要内容，并进一步研究上述各理论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形成了财务理论结构体系的新框架。冯建在著作中还提出了本金是财务理论研究的逻辑起点，他不同意王化成的环境起点论。

郭复初在2004年发表的《发展财务学的理论结构》一文，提出了新的看法。该文借鉴经济学中传统经济学与发展经济学的划分方法，将中国财务理论划分为传统财务理论和发展财务理论两大类。传统财务理论是指我国学者引进的西方财务理论。发展财务理论是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建立了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初步建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管理体制，在这种特有经济条件下，财务理论具有中国自身的特点。本书提出了传统财务理论结构和发展财务理论结构的对比图（见图1.2）：

从图1.2来看，传统财务理论和发展财务理论的理论要素都包括理论逻辑起点、财务主体、财务目标、财务假设、财务理论主要内容等五个方面。从财务理论逻辑起点来看，都同为本金投入产出，即财务的本质。它是贯穿后几大理论要素的主线索。后面四个方面理论要素的内容因西方发达国家与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国情不同而显示其差异性。

本文将中国特有财务理论主要概括为上述15个方面，这些理论都应包括在图1.2发展财务理论之中。

上述各位学者关于财务理论结构的研究有着不同的见解，其原因在于对财务理论划分的标准（视角）不同，故形成了不同的分类，因而构建的理论体系也有所不同。由于财务是一个复杂的经济事物，可以按不同标准分类，所以财务理论要素也可以按不同标准分类，形成不同的财务理论结构观点。各种不同的见解只要能自成体系，自圆其说，笔者认为都可以成立，形成不同的派别，通过讨论与争论使这一问题的研究向纵深发展，从而促进财务学科的繁荣。

中国特色财务理论，是中国财务学者集体创新的成果，对指导中国财务管理体制改革、加强财务管理工作和建设财务学科有重要意义，并为丰富世界的财务理论宝库做出了重大贡献，对此，中国财务学者有这样的理论自信。

五、新中国财务理论发展评价

新中国成立70年来，一方面不断引进苏联与西方财务理论的有用成果，为我国经济建设发展服务；另一方面，通过广大财务学者的不断开拓创新，逐渐形成了一套有中国特色的财务理论，对指导我国财务管理体制改革与制度建设，加强企业内部财务管理，促进中国经济建设与发展，推动财务学科建设发挥了重大作用。

（一）形成了中国特色财务理论体系

在计划经济时期，我国财务学者先后提出并不断发展的资金运动理论、经济核算理论和成本范围理论，至今仍具有生命力，这些财务理论是西方财务理论未曾研究的内容，具有中国特色。

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立和发展时期，我国财务学者以马克思主义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为指导，在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创新性地提出了特色财务理论体系，科学地界定了财务的内涵和外延，揭示了财务活动的规律性、财务存在的客观前提、财务在宏观经济和企业管理中的地位与作用，在公有制为主体，国有经济为主导、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下，财务管理主体、目标、观念、制度的特殊性；在国民经济波动周期和全球经济危机条件下，财务活动周期的规律性；广大财务学者还在财务不同分类的基础上建立了不同流派的财务结构理论。上述财务创新理论，体现了中华文化善于抽象思维和归纳思维的特长，形成了中国特色的财务理论体系，这些创新理论是西方财务理论中所没有的，具有独创性。

（二）结合中国国情，对引进的西方财务理论也有一定的发展

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在1993年11月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作出《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之后，市场经济迅猛地发展起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财务实际工作中遇到了一系列新的问题，如围绕资本市场的资本资产定价问题、企业资本结构优化问题、企业投资组合优化与风险防范问题、股利分配问题、公司内部财务控制问题，等等。这些问题的解决亟须新的财务理论指导，而我国财务学界缺乏这方面的著作与教材，只能引进西方财务理论来解决。前文已讲述了我国20世纪80年代以来引进西方财务理论的基本概况，在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引进大潮中，我国财务学者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发表了一大批论文，出版了一大批著作，也编写了一批关于西方财务理论的教材，较好地满足了我国经济管理体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中财务管理工作转型的需要，我国广大财务学者的贡献应永远记入中国财务理论发展的史册。在西方财务理论的引进过程中，不少财务学者还紧密结合中国国情，对西方财务理论做了一定的发展。

例如，沈艺峰、沈洪涛2004年8月出版的《公司财务理论主流》一书，从优序融资理论、信号模型、自由现金流量假设、公司控制权市场理论等方面，对西方主流财务理论及其各流派代表人物的观点做了系统梳理和归纳，使人们对西方主流财务理论有了一个总体的认识，这种综合性研究成果，在西方也是少见的。这一著作不仅对中国财务学者研究西方财务理论有帮助，就是对西方财务学者而言，也是很有帮助的。

又如赵德武1998年完成的博士论文《财务经济行为与效率分析》和宋献中1998年完成的博士论文《合约理论与财务行为分析》，对西方财务行为理论有所发展。赵德武的《财务经济行为与效率分析》在财务经济理论研究的基础上，把财务问题归结为财务资源的配置、利用及效率问题，并以资源的稀缺性这个普遍适用的经济学假设为前提，从行为与效率的角度，构建了一个关于财务经济行为与效率分析的框架。宋献中《合约理论与财务行为分析》一文，认为财务合约是一种协调机制，它贯穿于财务关系和财务运行二者之中。通过不断建立和完善财务合约，可以正确组织企业融资、投资、收益分配的财务活动，也可以协调企业各方面的财务关系，从而提高企业的价值。该论文结合我国企业财务管理中存在的各种问题，提出了完善企业财务合约，优化企业财务行为的政策建议。赵德武和宋献中论文的分析，使财务行为理论在中国的应用向前推进了一步。

再如，李心合2012出版的《制度财务学研究》一书，总结了西方数理财务学的优点，并指出其局限性，借鉴西方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提出构建制度财务学的设想，按照社会人假设，把社会结构及其所包含的制度、伦理、文化、非理性的情感等要素纳入公司财务行为分析的框架，并在此基础上建立嵌入性的制度财务学、财务伦理学、财务社会学、行为财务学等新的财务学科。该书是对西方财务制度与行为财务理论的重要发展，开拓了财务学研究的新领域，对我国财务管理体制改革与财务制度建设也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又如，杨丹、王木在2006年7月出版的《公司高级财务》一书第十章“现代西方财务理论与发展”中，对西方财务实证研究的理论基础、实证研究的基本要素、实证研究的局限、国外实证研究的主要成果、中国财务理论实证研究的主要成果做了系统总结和梳理，使广大财务学者对西方流行的财务实证方法论有一个全面深入的了解，从而对推进这一方法的科学运用有现实意义。再如，张敦力2002年出版的《风险基础财务管理研究》和彭韶兵2001年出版的《财务风险机理与控制分析》对西方财务风险理论在生成机理与防范政策上做了重要发展。

中国财务学者对引进的西方财务理论的发展是多方面的，本文限于篇幅没有一一列举。

（三）中国财务理论研究对财务学科建设的指导作用

财务学科的建立与发展，一方面依赖于财务管理实际工作发展的需求，另一方面又依赖于财务理论研究的成熟。西方财务学科在20世纪50年代之前大体上表现为课程的设置，在会计专业或企业管理专业内设立财务管理课程，还没有设立独立的财务学科与专业。在20世纪50年代之后，随着一系列现代财务理论研究成果的涌现，财务理论日趋成熟，加之财务管理实际工作的迫切需要，财务学科才由一些课程建设发展到学科建设，财务学科逐渐从会计学与企业管理学中独立出来，形成与会计学、企业管理学并列的大学科。

如前所述，中国由于市场经济发展远落后于西方，新中国成立之后，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长期实行计划经济管理体制，企业不是独立的财务管理主体，没有独立的财务权力、财务责任和财务利益，尚未产生建设独立财务学科的需求。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经济管理体制改革的深入进行，企业逐渐成为独立的财务管理主体，有了独立的财务权力、财务责任与财务利益，财务活动的组织与财务关系的处理变得日益复杂，财务管理工作系统与会计工作系统并列发展起来。特别是随着资本市场的迅速发展，财务管理由实体资本管理为主，发展到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管理并列，国内理财向国际理财拓展，迫切需要培养高素质、国际化的财务管理专门人才，从而提出了建立独立财务学科的需求。另外，前文已谈到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财务学者一方面引进西方现代财务理论，满足实践之需，另一方面又大力研究中国特色财务理论，指导中国财务实践，这就为财务学科建设提供了理论前提。在实际需求与理论研究的推动下，我国财务学科随着财务管理专业的独立建设而不断发展。1986年6月在江西南昌召开的“全国企业财务理论与财务学科建设座谈会”，决定向教育部申报设立财务管理专业；1987年国家教委编制的《学科目录》中列入财务管理专业（试办）;1989年9月，以上海财经大学为代表的部分学校开始设立财务管理本科专业；1994年国家教委一度将试办的财务管理专业改为理财学专业，作为正式专业列入修改的学科目录，此后全国各高校纷纷设立理财学专业；1998年国家教委修订的新学科目录将理财学专业重新命名为财务管理专业。此后，全国许多高校纷纷设立财务管理专业，财务学科已逐渐成为与会计学科并列的大学科。2003年后，已设立财务管理本科专业的高校，不少纷纷设立财务管理专业硕士点和博士点，从而形成涵盖本科、硕士和博士专业的多层次学科体系。纵观财务学科由计划经济时期一门课程，发展到今天拥有多层次专业的大学科，这当中凝结着广大财务学者潜心研究和大力力争的心血，是财务理论研究结出的丰硕成果，对培养千千万万的财务管理高级专门人才，满足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与发展的需要，发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四）中国财务理论发展对财务实际工作的指导作用

财务理论源于财务管理实践，而又反过来指导财务实际工作，使我国宏观与微观财务管理水平不断提高。主要表现在：

1．对国有企业财务管理体制改革的指导作用

我国国有企业财务管理体制由计划经济时期的财政统收统支、统负盈亏制向企业自主、自负盈亏制转变，其间先后经历企业基金制、利润留成制、承包制、税利分流制，最后走向企业财务自理、自负盈亏制。在这一改革进程中，企业主管部门和财政部门集中的财务权利、责任和利益一步步缩小，企业掌握的财务权、责、利却一步步扩大，一直到成为有独立财务权、责、利的经济法人。这一改革进程中，我国财务学者站在改革大潮前头，研究每一步财务管理体制改革的必要性，改革的财务政策与步骤、改革中存在的问题与解决办法、改革的目标模式等，为国家有关财务管理体制改革的方针政策出台出谋划策，发挥了智囊团的作用。在这一改革进程中，财务管理体制与财务制度理论逐步构建与完善起来，并指导着财务管理体制改革工作的进行。

2．对国有资产管理体制改革与国有资本经营预算编制与执行的指导作用

我国国有资产管理体制由计划经济时期的以财政与主管部门的行政管理与实物形态管理为主的体制转向以国资委、中介经营公司（投资公司）和国资企业三层次经济管理与价值形态管理为主的体制，在这一进程中，我国财务学者提出并不断发展的国家财务理论，明确提出国有资本与财政资金分离的必要性、国有资本独立管理、监督、营运体系的设计思路、国有资本筹集、投资、收益分配的政策建议，以及国有资本经营预算从财政复式预算中独立出来的必要性与预算编制执行的办法，这些理论研究为国家有关决策部门所采纳，成为我国财务学者服务于国家经济改革与发展的一大亮点。

3．对财政部门制定《企业财务通则》和《企业内部控制基本规范》《企业内部控制应用指引》的指导作用

1992年11月财政部正式公布《企业财务通则》，规定于1993年7月在全国正式施行。该通则是根据资金运动论的观点，按照筹资、投资、成本、收入、分配设置各章内容，按照正确组织财务活动、合理处理企业与各方面的财务关系的要求制定原则和规范，规定我国公有与非公有制各类企业都必须遵循。随着我国经济管理体制改革的深入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原有的《企业财务通则》已不适应新形势发展的需要，财政部又于2006年12月颁发了新的《企业财务通则》（以下简称《通则》）, 《通则》于2007年1月1日起施行。本次修订的基本思路：一是转换财务管理观念，将由国家直接管理企业具体的财务事项转变为指导与监督相结合，为企业财务管理提供指引，由企业根据《通则》和本企业实际情况自主决定内部财务管理制度；二是还原财务管理的本质，围绕企业设立、经营分配、重组过程产生的财务活动，按资金运动过程设置各章内容，按财务管理环节提出规范要求；三是顺应产权制度改革，清楚界定国家、投资者与经营者之间的财务管理职权与责任，促使企业完善内部管理制度。新的《通则》增设企业财务管理体制一章，按投资者和经营者分别规定财务管理职责，这是采纳了财务学者关于财务分层理论的研究成果，运用出资者财务与经营者财务的理论为指导；增设的信息管理与财务监督各章，以财务学者关于财务风险与内部控制的理论为指导；整个《通则》体现了财务管理体制与具体财务制度相区分的理论和企业内部财务治理的理论精神。

财政部、证监会、审计署、银监会、保监会于2008年6月联合制订并颁发的《企业内部控制基本规范》，以及随后制定的若干《企业内部控制指引》，全面采纳了我国财务学者关于财务风险识别、控制与评估理论，关于企业内部财务控制的原则、程序与方法理论，关于人力资本、社会责任财务理论，等等。我国财务学者为宏观和微观财务制度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

4．对市场经济条件下，实现企业管理中心转移的指导作用。

企业管理包括生产管理、营销管理、质量管理、技术管理、劳动人事管理和财务管理等，各项管理密切联系，缺一不可，但在不同历史发展时期，以哪一项管理为重点（或中心）则是在发展变化的。在企业设立后的发展时期，主导产品的研究开发处于主要地位时，企业这时是以技术管理为中心；当主导产品形成后，市场供不应求时，这时要扩大生产规模，企业管理转向以生产为中心；当产品质量出现缺陷，影响市场销售时，这时企业管理转向以质量管理为中心；当产品生产商增多，市场竞争激烈时，企业管理又转向以营销为中心；当产品严重供过于求，市场竞争激烈，特别是经济全球化、国际资本市场一体化、环境保护成本大为增加、知识经济迅猛发展等条件下，企业管理由原来的使用价值管理为主转向价值管理为主，企业管理的中心则转向以财务管理为中心。在这一大转变的过程中，我国财务学者从实践中总结出了财务管理中心论的理论，详细论述了以财务管理为中心的理论依据、实践依据和财务战略，以及企业管理如何做到以财务管理为中心，各项管理如何围绕企业价值最大化开展工作，等等，这些理论观点，为实现企业管理中心由使用价值管理转向财务管理发挥了指导作用。

（五）中国财务理论研究具有开放性

前文论及中国财务理论形成的几个来源，包括苏联主要国民经济部门财务理论的引进，西方财务理论的引进和中国财务实践的理论概括等方面，这些都反映了我国财务学者善于学习、勤于思考和勇于创新的优良品格。在引进外国有用的财务理论方面，我们采取了“请进来、走出去”的办法。请进国外的财务学者来我国讲学，面对面培养学生；走出去到外国留学与进修，学习外国财务理论；大量翻译和出版西方优秀财务理论著作，传播西方财务理论；系统总结和梳理西方财务理论流派，从总体上把握西方财务理论等，这些都展现了中国财务理论研究的开放性和包容性。毫不夸张地说，我国财务学者对西方财务理论的了解与掌握，远远超过西方财务学者对中国特色财务理论的了解与掌握，这是中国财务理论研究的优势。

中国财务学者除了向国外财务学者学习与交流，还积极从相邻学科的研究中吸取营养，在与相邻学科的交融研究中发展新的财务理论。例如，借鉴会计学关于会计要素与会计假设研究的思路，开创性地研究财务要素与财务假设，取得了新的成果；借鉴财政杠杆与金融杠杆的研究思路，开创性地研究财务杠杆和财务机制，发展了财务理论；借鉴企业管理学关于企业战略理论研究的思路，开创性地研究财务战略理论，取得了新的成果，等等，这些都大大推动了财务理论研究与财务学科建设。

（六）中国财务理论研究存在的局限性

新中国成立70年来，财务理论研究在取得丰硕成果的同时，因各种主客观原因，尚存在不少的问题，亟待解决，主要有：

1．进入21世纪后，财务基础理论研究进展缓慢

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我国财务理论研究迎来了春天，关于财务本质与职能的研究、财务与会计关系的研究、财务管理目标的研究、财务活动分层次性的研究、财务机制与财务调控的研究、国家财务的研究等基础理论研究进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期，取得了很多研究成果。但是，除少部分学者仍坚持财务基础理论研究外，进入21世纪后，大多数财务学者已将主要精力转向财务应用理论的研究，特别是借鉴西方经验数据统计分析的实证研究方法，对某些具体财务问题进行实证分析，寻求合理解释，同时探讨解决办法。应当说，这种研究方法对弥补过去规范研究中缺乏数据分析的弱点是大有帮助的，但削弱财务基础理论的进一步发展，缺少原创性研究成果，对财务学科发展与人才培养是不利的。现在，不少学校与学院领导已发现财务、会计专业的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的毕业论文选题范围越来越窄，研究方法基本上都是经验数据统计与分析方法，缺乏规范分析，甚至不会运用规范分析方法，感叹学生抽象性思维能力与批判性思维能力有所下降。笔者认为，任何一门学科的发展，都需要基础理论与应用理论的均衡发展，基础理论在一定程度上还应超前发展，才能引领应用理论的可持续发展。这就要求我国财务学者要掌握规范研究方法和实证研究方法，要具有抽象思维能力和批判性思维能力，大力纠正重应用、轻基础，重实证轻规范的片面观念，把财务理论研究推上一个新台阶。

2．从全国来看，财务理论研究的队伍比较分散，各高校之间的合作研究不够

由于众所周知的客观原因，我国从事财务理论研究的全国性学会由于许毅、黄菊波、李儒训等老一代财务学家的先后去世，原有的全国财务学研究会和全国财务成本研究会早已停止活动；一批中青年财务学者在20世纪90年代发起成立中青年财务成本研究会，并在此基础上成立中国财务学年会，至今已召开了二十届，这是一个很大的成绩，它接替了原有的中国财务学研究会和财务成本研究会，团结了一大批高校的青年教师与财会专业学生，继续推进了财务理论研究和学科建设。但是，由于中国财务学年会完全是民间自愿组织的学术交流平台，未能在全国民政管理部门注册登记，缺乏相关行政主管部门（如财政部）的支持，在办会经费上也没有保证。在这种困难情况下除年会共同主持外，一些原热心参会的骨干力量，经常缺席会议，出现单干或依附于其他学会的状况，他们自身的研究也受到影响，高质量的研究成果也减少了。笔者认为，在党和国家目前高度重视社会组织参与社会管理和人才培养的情况下，中国财务学年会的作用已得到众多高校领导的重视，是否在民政部门注册登记已不再重要。从另一角度来看，民间自愿组合的学术交流平台也有好的方面，它没有行政干预，专注学校交流，办事效率高是广大财务学者喜闻乐见的。由于各高校积极争取主办，主办学校领导在经费上大力支持，参办学校领导也支持教师与学生参会，较好地解决了经费问题。年会共同主席和年会秘书长认真负责，使年会充满活力。笔者希望分散在不同单位的财务理论研究骨干积极参与中国财务学年会活动，通过这一学术平台，形成财务理论研究合力，迎来一个新的财务理论研究的春天。

3．缺少全国性的财务学术期刊，影响财务研究成果的发表

由于历史上财务学科独立建设的时间不长，缺少有关行政部门的支持，专门的财务学术研究理论刊物长期未能出现。现有的相关刊物，大都为会计类与财政类刊物，或者财务与会计合办类刊物。因此，广大财务学者的学术研究文章，只能依赖其他相关刊物发表，无论从数量和质量上来说都很受影响。特别是一些与会计学和财政学主流观点不一致的财务学术论文，则常被拒之门外。值得高兴的是，经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批准创办，由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主管、中国财政杂志社主办，我国第一本公开出版发行的专注于财务学研究的期刊《财务研究》于2015年1月创刊，我国广大财务学者应大力支持《财务研究》，把这一刊物办成与《财政研究》《会计研究》《金融研究》一样的高水平、权威性学术期刊，推动财务理论研究和财务学科的发展，为我国经济发展与改革开放做出新贡献。

六、中国财务理论发展前沿探索

中国财务理论前沿是指在现实经济生活中亟须解决的财务问题，需要用新的财务理论去分析这些问题的实质、产生的原因及其解决办法，这些新财务理论的研究，形成了财务理论前沿。因此，不同历史发展时期，财务理论前沿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就目前而言，笔者认为有以下几个财务理论问题值得探讨。

（一）金融危机财务理论探索

1.2008年金融危机的产生

金融危机，一般是指金融机构与债务人之间、金融机构相互之间，由于资金链断裂而导致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遭受破坏的危机。美国2008年由雷曼公司破产引发的次贷危机，迅速发展为美国全面的金融危机，美国最大的房地产投资银行“房地美”“房利美”濒临破产，保险巨头美国国际集团（AIG）陷入财务困境。美国金融危机很快波及欧洲和全世界，不少国家陷入国家主权债务危机。美国金融危机导致不少国家经济萧条，也导致中国出口贸易大幅度下降，一大批中小企业生存困难，2000万农民工因企业裁员而返回农村，大学生就业也遇到严重困难。在这种严峻的局势下，美国与中国政府都采取了一系列“救市”措施，由政府投入国有资本扶持企业渡过难关。这场金融危机发生的原因，各国学者一时众说纷纭，如“资本家贪欲说”“货币政策失误说”“流动性过剩说”“金融监管不力说”“经济结构失衡说”“经济周期说”“会计公允价值计量标准不当说”和“过度负债说”，等等。但上述说法都停留在金融危机形成的表象层次，未能深刻揭示金融危机形成的内在原因。一些学者认识到，只有用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基本矛盾学说，才能给予清楚的解释。按照马克思理论，资本主义内在的基本矛盾是生产社会化和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矛盾所引起的生产过剩危机。在美国次贷危机中，表现为房屋的大量社会化生产引起供过于求，而房产的证券化带来的虚拟资本迅速膨胀，造成对房屋的虚假需求，一大批收入不高的家庭也参与房产的投机交易，他们靠银行发放的次贷购买房屋，又在房价上涨时售出房屋，获取收入偿还贷款，并赚取利润。由于资本家追逐高额利润而导致广大人民相对贫困化，一些贷款家庭由于收入增长太慢，所购房一时出售不出去，还贷发生困难，使银行资金链断裂，于是导致金融危机的发生，即人们通常说的房地产泡沫的大破裂。多数学者认为这一解释具有说服力。

金融危机发展到现在，已过了十余个年头，世界经济虽有好转，但仍发展疲软，还没有完全从危机中走出来，这一问题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并从不同学科的视角去进行研究。本文仅从财务学视角对财务与金融危机的关系，财务理论在金融危机中的发展，以及应对金融危机的财务政策进行探索。

2．财务与金融危机的关系

财务是资本的投入收益与分配活动，财务活动中的投融资活动本身是一种微观的金融活动，一般称为公司金融。于是，公司金融成为宏观的金融活动的基础，公司财务状况是宏观金融能否良好运行的基础。广大工商企业，是金融部门的最大债务人，当工商企业经营活动正常运转时，企业能及时收回销售货款，归还银行的贷款本金和利息，银行就能正常维护金融资本的运作，并不断发展。反之，当工商企业盲目生产，产品销售不出去，形成产品积压，无钱归还银行贷款的本金与利息，则银行形成大量坏账，无法支付储户的本金与利息，危及银行的生存。美国次贷危机的原因之一，正是由于广大房地产企业盲目大量建造房屋，超过有支付能力购房者的需求，银行又发放次贷刺激房屋销售，形成了房地产泡沫，最终泡沫破裂而暴发了金融危机。

工商企业财务状况对广大职工收入的增长有着关键的作用，当工商企业经营状况和财务状况良好，企业就能及时支付广大职工的工资，并随着企业经济效益的提高而不断增加职工收入，职工收入形成购买力，反过来又促进工商企业商品的销售，形成良性循环。这一良性循环，是金融资本良性循环的根基。而工商企业一旦财务状况恶化，必然导致工人失业与收入水平的降低，购买力降低，企业产品销售困难，产生恶性循环，导致银行不良资产的大量形成，最终产生金融危机。

另外，金融危机又会反过来推动财务危机，导致工商企业大面积破产，形成恶性循环。由于金融危机的产生，银行无钱贷款给仍能正常生产经营的工商企业，这些企业由于缺少正常周转的资金而面临困境，企业财务状况恶化，使企业原来的贷款成为不良债务，会加剧金融危机的发展。而一些工商企业可能大量购买了某些金融机构推销的垃圾债券，由于这些债券未能兑付形成企业坏账，导致企业出现巨额亏损，直接导致企业的财务危机，甚至破产。

上述分析说明，财务危机是金融危机形成的基础，金融危机是财务危机产生的重要条件，二者相互联系，互为存在的前提。要克服金融危机，必须探讨应对金融危机的财务政策。

3．应对金融危机的财务政策

首先，在金融危机中，一切能正常生产经营的企业，应调整筹资政策，由过去主要依靠银行信贷融资向主要依靠企业内部积累、商业信用、发行债券或增发股票转变，以良好的财务信誉取得广大客户的信任，从而在危机中逆势崛起，取得良好的经济效益，及时偿还企业的银行欠债，为支持银行走出困境做出贡献。

其次，企业应积极采取优化经济结构的财务政策，在财务投资上向新兴产业、新产品和新技术倾斜，通过产业结构、产品结构和技术结构的优化，不断开拓国内外市场，提高企业经济效益，推动财务金融的良性循环。

最后，企业应响应国家号召，积极采取扩大内需的财务政策，增加职工收入，确保工人就业，增加人才储备，使消费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从而反过来推动企业的发展，为摆脱金融危机贡献力量。

（二）反对腐败财务理论探讨

腐败，即腐烂、败坏，一般指利用公权对国家、企业、个人的利益进行侵害，中饱私囊、生活腐败的行为，例如官员的贪污、受贿、买官卖官、通奸嫖娼等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行为。可见，腐败的基本特征是利用公权非法获取钱物，要获取钱物，必然与财务活动产生联系，通过财务活动来实现。财务战线上的反腐败斗争，是反腐的主要战场。

1．腐败的产生

从人类历史发展看，腐败产生在原始公社的末期，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商品生产与交换的出现，原始公社内开始出现剩余产品，一部分原始公社首领利用公权窃取这些公有的剩余产品，将其变成私有财产，这是人类社会最初的腐败现象。随着人类社会依次进入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剥削阶级一方面利用手中掌握的生产资料残酷剥削劳动大众，另一方面剥削阶级中的官吏，还利用手中掌握的公权力，获取非法钱物，过着极其腐朽的生活。因此，腐败产生的原因是私有制的出现，是官吏在思想上产生的不劳而获的剥削阶级意识形态的必然表现。我国现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实行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在巩固发展公有经济的同时，还必须发展和引导私有经济（一般称民营经济），在分配制度上还必须实行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形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允许私人老板占有工人生产的剩余价值，即存在一定程度的剥削。这种个人财富分配的不均和老板不劳而获的致富，使一些为人民服务意识薄弱的官员受到感染，产生利用手中的权力牟取个人利益的冲动；另外，一些私人老板为获取非法利益，必须寻求权力的支持与庇护，利用剥削来的钱物收买某些官员，产生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的行为。因此，腐败分子的出现，其外因是剥削阶级的拉拢腐蚀，其内因是剥削阶级不劳而获的腐朽思想的影响。腐败分子手中握有公权力，为他们产生腐败行为提供了便利条件。

2．财务与腐败的关系

从上面的分析可见，腐败分子要想获取非法收入，必须拥有能直接或间接支配一定货币或物资的权力，即拥有一定财权。直接拥有财权的腐败分子，大都是国有或集体企业高管人员；间接拥有财权的腐败分子，大都是掌握土地征收、项目审批、资源开发、公安政法等管理权的官员，他们可以利用这些公权和想获取非法利益并有财权的人交换。因此，腐败行为与财务上违法乱纪行为有着直接的联系，贪污受贿等都是通过财务上的违法乱纪来实现的。腐败助推着财务违法乱纪，财务违法乱纪反过来加剧着腐败。因此，治理腐败不仅要采取政治打击、思想教育、舆论监督等措施，而且要严格执行财经纪律，实行严密的财务控制与监督，加强审计工作，才能及时制止腐败，及时发现腐败，及时追讨赃款，使腐败分子不仅身败名裂，而且倾家荡产。

3．治理腐败的财务对策

首先，一定要有严格的财经纪律和财务规章制度，防止财务违法乱纪行为。无论国家机关、企业和个人，都要按国家或企业制定的财经纪律和财务规章制度进行财务收支，不为腐败分子获取非法收入提供条件，如做假账、巧立开支名目、报假账，等等，使腐败分子无空子可钻。

其次，要加强对财务收支的内部控制与监督。对每笔财务收支的合法性和合理性都要进行严格的财务审查，对不合法、不合理的现金与实物支出在未发生之前加以制止。这就要求财务人员有高度的责任心和良好的专业素质，有敢于负责、不怕贪官打击报复的精神，有不同流合污的品格。在财务收支活动发生后，要加强财务监督，把好报账关，发现贪腐线索，及时向财经执法与纪检部门反映，追回赃款，挽回损失。

最后，国家财政、国资委、审计、纪检等监管部门，除认真制定相关财经纪律和法规外，还应坚决执行相关财务法规，坚决支持有关单位和企业财务人员维护财务法规的行为，对打击报复维护国家和企业利益的财务人员的官员进行严肃查处；对反腐做出贡献的财务人员应大力表彰、奖励和提拔，弘扬正气，打击歪风邪气。

笔者建议，在财经纪律制定与执行方面，一方面应全力执行党和国家有关反腐倡廉的规定，另一方面，可将在财务管理中产生腐败的漏洞做系统归纳和梳理，制定类似目前行之有效的《八项规定》的若干项规定，按期派检查组进行检查，一旦发现违规者一律严格处理，这更能做到有腐必反，防腐于未然，防小腐变大腐，筑起坚不可破的反腐大堤。

（三）国有资本所占比例问题探讨

前文所述国家财务理论已阐明，巩固和发展国有经济的关键是巩固和发展国有资本在社会总资本中的主导作用和调控作用，提高国有资本使用效率，加强国家财务管理，保证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主导作用的发挥。

国有经济，即国家控制生产资料所有权的经济实体，其主要存在形式是国家独资与控股的国有企业，以及国家参股的混合所有制企业中的国家所有者权益。国有经济还包括资源性国有资产等权力性资产的所有权。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比例，从所有权看，主要通过国有资本在国民经济总资本中的比例来反映。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私有经济的壮大发展，国有资本的比例一直处于下降趋势，国有资本所占比例由2001年的64.92%下降到2014年的40%左右。这一比例的下降有其合理性的一面，因为改革开放以前，由于长期受到极“左”思潮的影响，不顾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实际需要，急于在短期内过渡到共产主义，采取不恰当的取消私有企业的政策，除农村实行人民公社的集体所有制以外，国有经济在城市经济中占95%以上，使生产力发展受到限制和破坏。改革开放后，按照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关系必须适合生产力性质的理论，通过将一部分中小企业由国家所有制企业改变为私人所有制企业（即民营企业），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这是纠正过去所犯极“左”错误的措施，是正确的。而现在产生的新问题是，西方新自由主义思潮在国内掀起一股“全盘私有化”的歪风，主张大卖国有资产，甚至提出要将国有资本比重在2020年降低到10%，最后降到5%甚至更低，使中国国有经济比重降到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平均水平。笔者认为，新自由主义思潮的主张是完全错误的，其错误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贬低国有经济作用，违背历史事实。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经过70年的经济建设与发展，中国由一个落后的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发展为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GDP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466亿元，发展到2013年的588019亿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这一发展过程中，国有经济发挥了主导作用和调控作用。正是国有经济的发展，奠定了国家工业化的基础，能源、交通、金融、基础设施的建设，为私有经济发展提供了基本条件；正是国有经济的发展提供了国家宏观调控的强大物质基础，为私有经济发展提供了相对稳定而宽松的宏观经济环境；正是国有经济承担了经济管理体制改革与转型的主要成本，为私有经济发展铺平了道路。新自由主义学者无视这些基本事实，肆意贬低国有经济作用，夸大私有经济作用，是典型的历史虚无主义和唯心主义者。

（2）新自由主义者主张人为降低国有经济比重，违背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历史规律。一个企业是适合国有还是私有，不是人为决定的，而是这个企业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所决定的。一些劳动力密集、生产工具落后、生产技术水平不高的中小企业，适合私人所有，应当大力鼓励；一些资本密集型行业，生产设备先进，对生产技术水平要求很高，私有制由于固有的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与生产社会化的矛盾无法解决，必须组建国有独资或控股的国有大型企业；一些投资大、风险高、利润水平不高的能源、交通与基础设施建设行业，私人资本不愿进入，也必须组建国有企业；一些虽然规模不大的科技型企业，由于科学研究与开发的风险很大，投资很可能无法收回，但对推动未来国民经济发展有重大意义，也应组建国有企业；还有一批具有半公共产品属性的半公益性企业，私人资本不愿进入，也应组建国有企业，从而弥补市场失灵。上述国有企业的组建，必须配置国有资本，这就使国有资本在国民经济总资本中的比重远远超过新自由主义者划定的所谓10%的范围。

（3）新自由主义者主张全盘私有化，违反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历史规律。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政权和意识形态只能建筑在公有制基础之上，要求国有经济处于主导地位。新自由主义者口头上不否认社会主义制度，但他们主张搞全盘私有化，瓦解集体所有制和国家所有制企业，这就使社会主义国家丧失了经济基础，资本家就会用“拉出去、打进来”的方法腐蚀党和国家工作人员，实行“和平演变”，把中国变成资本主义国家，用资本主义的上层建筑去保护和发展资本主义经济。现实经济生活中和反对腐败的政治斗争中，国内外资本主义势力收买腐蚀党和国家工作人员的事例比比皆是，大量事实揭穿了新自由主义者的本质和面目。

国有资本在国民经济中保持多大比例才适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建设，这不仅是财务理论观点问题，更是需要进行财务实证研究的问题。广大财务学者应高度重视这一前沿问题，运用科学的财务实证方法进行研究，在当前反对新自由主义的斗争中极具现实意义。笔者认为，在现阶段，国有资本比重仍应保持在40%以上，不能再降，加上集体资本的公有资本应保持在60%以上，才符合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的基本经济制度要求。某些新自由主义学者主张国有资本在社会总资本中占比为5%～10%，就能间接控制并主导国民经济的观点，已被西方金融危机的现实所粉碎。美国国有资本比重为5%，法国等欧洲国家国有资本为10%以上，按新自由主义学者的观点，这些国家遇到次贷危机就可运用国有资本控制局面，但事实是这些国家在危机面前一筹莫展，不得不大量投入国有资本“救市”，请问新自由主义学者们，你们如何解释这一事实？你们为什么现在还在这样继续忽悠我们！

（四）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财务理论探讨

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经济基础，这一制度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不可动摇的。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进行，国有企业、集体企业、私有企业都得到很大的发展，随着股份公司的发展，国有资本、集体资本和私人资本已发生相互混合的现象，混合所有制经济已经出现。现在提出“积极发展混合所有经济”，也是指的发展国有资本、集体资本、非公有资本（即私人资本）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企业。目前所讲的“积极发展”有新的含义，一是原有的独资国有企业，可以在存量资本和增量资本方面吸收集体资本与私人资本，改组为混合所有制企业，集体企业和私人独资企业也可以吸收国有资本，形成混合所有制企业；二是原来的某些非股份制企业在改革中尽可能改变为国有股、集体股和私人股相混合的股份公司。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企业，有利于各种所有制资本取长补短，相互促进、共同发展。在发展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改革过程中，有几个财务理论问题应当探讨。

1．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的财务决策，要遵循市场配置资源起决定作用的规律，不能采用行政命令的手段去推行

过去某些地方负责人在国有企业改革中，不认真调查研究，不分析现有国有企业中哪些按生产力发展需要应保留国有资本，哪些可以出售给私人，而搞行政命令，搞“一风吹”，不经过企业职工民主决策，把不应该出售的国有企业强迫卖给私人，造成国有资产严重流失，甚至造成群体事件，这种做法是完全错误的。在这一波发展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潮流中，笔者坚决反对用行政命令强卖国有企业的行为，要对国有企业是否实行混合所有制进行具体分析，区别决策。

按市场配置资源起决定作用的规律要求，某国有企业是否搞混合所有制，应做好以下分析：

（1）某国有企业亟须增加资本投入，该企业盈利水平较高，集体或私有资本愿意投入，在增量上可实行混合所有制；

（2）某国有企业产业发展，需吸收上游企业或下游企业参与联合，形成以资本为纽带的产业集团，而上下游企业多为集体与私有企业，可实行混合所有制；

（3）某国有企业原主导产品单一，为了分散经营风险，需发展多元化产品生产与经营，而相关企业多为集体与私有企业，可实行混合所有制；

（4）某国有上市公司，在发展中需拿出一个子公司进行分拆上市，在资本市场上筹集更多资本，在存量上可实行混合所有制，等等。

总之，所谓按市场配置资源起决定作用进行国有企业搞混合所有制财务决策，是由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自我发展的客观需要来决定的，而不是新自由主义者为了降低国有资本比例，实行私有化而搞的混合所有制，也不是某些官员为增加自身“政绩”而“一风吹”搞的混合所有制。

2．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的资本结构，应由企业的基本功能所决定，有利于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国有企业不仅要为人民创造更多的财富，增强社会主义物质基础，而且要为政府对市场进行宏观调控的任务服务，这是国有企业的重要功能。因此，对于从事半公共产品生产与经营的企业，在实行混合所有制时应实行国家控股制；对从事竞争性产品（私人产品）生产与经营的国有企业，则要依据企业在行业中的地位和国际市场竞争中的地位来考虑是否需要国家控股。如果某国有企业在行业中处于龙头地位，在国际竞争中已进入世界500强，在实行混合所有制时仍应实行国家控股，这有利于把国民经济命脉掌握在国家手中，才能真正维护国家的经济安全。对一些不直接关系到国民经济命脉的国有企业，可考虑国家不控股，而由集体与私人控股，国家参股。当然，即使这一类企业如果经营管理好，企业广大职工要求国家控股，也不必放弃国家控股。

3．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内部财务关系的处理，要维护公私双方的权益

在拥有国有资本、集体资本或私人资本的混合所有制企业内，最重要的财务关系是处理不同出资者之间的财务关系，贯彻共同出资、共同担责、共享利益的原则。共同出资、共同担责，要求建立科学的公司治理结构，不同出资人依据公司法和公司内部章程规定，参加股东大会、选举董事和监事，通过董事会聘请职业经理人管理企业。共享利益，即以出资比例参与税后利润的分享，具体股利分配形式又有所不同。在制定股利分配政策中，要事先充分尊重不同出资人的意见，兼顾不同的需求，不能以控制股东的身份压制非控股股东，侵害他们的利益。这方面的问题在上市公司中常常发生，如有的国家控股公司连年赚钱，却长期不给股民分配现金股利；有的私人控股公司，也有侵犯国家出资人的利益的事情发生，这些问题都应研究出解决的办法。

中国财务理论研究的前沿问题，除了本文所阐述的几个问题，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探索。对于目前西方财务理论研究的前沿问题，我们也应高度关注，并结合我国实际积极参与研究，或与西方财务学者合作研究，做出我们的贡献。例如，行为财务理论、绿色增长与环境保护财务理论、资本市场异动财务理论，等等，我国财务学者在这些方面的研究还不多。同时，财务理论研究的前沿问题，在不同历史发展时期又在不断变化，一些原有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产生了，对前沿问题的研究是无止境的。在财务前沿理论的研究中，不仅要重视应用性财务理论前沿问题的研究，而且要重视财务基础理论前沿问题的研究，在财务实践经验总结的基础上，大胆提出新的财务核心概念，构建围绕新的财务核心概念所展开的理论体系，在此基础上提出新的财务政策与措施，推动新的财务问题的解决。中华民族有几千年优秀的传统文化，在这种文化滋养下的中国财务学者，有着独特的聪明才智，笔者相信，我国广大年青一代的财务学者，一定能在上一代老的财务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不断继承发展、开拓创新，在中国与世界的财务理论研究领域取得举世公认的成果，做出重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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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出席2015年中国财务学年会论文，因篇幅较长，基本内容分拆成两篇文章分别发表在《财务研究》2015年第5期 (题目为：中国财务理论形成与发展) 和第6期 (题目为：中国特色财务理论的发展)，本书恢复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