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阴阳怪气的?”承接过越洺目光的涣散,商溪木讷回过头,旋即捕捉到一记掠影,竟还觉出熟悉。
面目相觑之下,于是坐也坐不住了。两人撒开腿就跑,冲出店面跑进深巷。
逼仄的巷子里,两个人分头行动在分叉口把人给拦下了。
商溪甚至大言不惭,扬言要撕了那人戴上的人皮面具。
越洺直接表明来意,说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一些时间,有些事想向你请教。”
商溪调整一下气息,“遇上我算你倒霉,我倒要看看这人皮面具下是哪副尊容。”她用手把住那人的肩,顺势带过去。
这一下子,整个人不知所言。
“是你?”商溪下意识道。这一语让越洺讶异,绕道而来,与她比肩而立。
“我不太明白,你说我戴了什么东西。”那人谦逊笑着,倍觉莫名。
“我说,兴许……搞错了?”商溪看着那个人,不就是与她今日在展览陈列馆里有一面之缘的人吗?
跟那具尸骨的主子分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年龄亦相当。于是越洺追问了一句:“冒昧问一句,你家里有孪生姐妹吗?”
那人闻言,旋即摇头否定,“没有。为什么……要问这些?”
瞬时间赌得慌。
实在理亏,一场乌龙只能以赔礼道歉收场。“没什么。抱歉,叨扰了。”他向对方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对方接收到了,便提步离开。
事后,越洺反过来问商溪:“你跟这个人认识吗?”他一直记着商溪那句“是你?”。
“交情没有,今早倒是见过。”不过这两面之缘,均未给对留下好印象,遗憾至斯。
商溪的视线直至对方走远才收回。她总觉哪里不对劲,却是说不出来一知半解。
“见鬼了,不是孪生,那还能是失散多年的家人不成?”商溪若有所思,以至连带这种烂剧情也牵扯出来。
“那是小说里才有的情节。”越洺接下话柄,几乎无缝衔接。
闻言,商溪无语,笑了出来。
看来,他对小说存在很深的误解。
“你笑什么?”
“……”
清冷路灯下,两道身影晃动,沿路折回。
等到稍稍光亮处,两个人见餐馆老板弓着身子,捶了捶那不好使的腰身,上气不接下气。
一抬头,他便指着两人:“年轻人,我说你们俩还没买单呢,东西,包还不要了?”
这才想起正事儿没办妥,两个人讪讪地笑着,“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落地窗外,灵齐无意驻足,却见两个人跟随店家从外边回来,提上了东西,在柜台付款结账,最后清清白白离开了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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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朦,雨水忽如其来。
花轿落地,流苏摇曳,感受到有人掀开了帘布,新娘弯身离了轿厢,踩在积水的石板路面上。
伺候的婢人一路为她撑伞。良辰吉日,怎奈天公不作美。
跨进宅邸门槛之际,她整个人瞬时失去重心,即将摔个不留体面。
下一秒,谁人一把手扶住了她,她才站住了脚跟。
隔着红盖头,她只觉那人凑到她耳根子那里,小声说了一语:“还没拜堂呢,咱得体面。地上湿滑,你多加小心。”
接着,那人牵引着她一路向前,她亦将手递给他,随他脚步步入高堂。
千百年后,他反而有幸事先窥见了吉服红妆的那副面孔,却没有故人依旧。
拍摄现场,大雨瓢盆,现场光线不足,于是架起了聚光灯。
此时,摄像机位捕捉新人下轿瞬间脚下激起的水花,一切顺其自然。
门槛一迈,完全按照剧本那波操作。绊住了这一下,红盖头直接从头顶滑落下来。
一瞬间,两个主演之间只剩面面相觑。
“好,来,没有默契,再来一条。”导演组发话打了招呼,随后服装老师上前为两位主演整理服饰。
春夜喜雨,寒意依旧料峭。
摄影棚内,坐在机器设备旁边的人,宋在手里攥着卷着的剧本,忽闻身侧有人呼唤,她偏过头去倾听。
上衣上的连帽随她动作转换而慢慢滑落,露出整张脸来,看上去应是在跟导演探讨拍摄细节。
剧本围读之时,她就在现场。苏晋见她第一眼,便觉是有缘人。
调整了状态之后,第二条拍摄顺利得多,流畅带过。导演喊停之后,苏晋跑到摄像机位查验自己的表现。
宋在忽觉身侧来人,注意力瞬时从拍摄画面上转移,对上来人的双眼。
苏晋笑了笑,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宋在点头会意,往外挪了地方,好让人家有立足之地。
继而,短暂的休息结束,现场返工。
苏晋返程回内景,走出几步,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于是折回,问得有些匆忙:“我看我们年纪相当,我可以叫你宋在吗?”
上半句话,她还背对着他,听闻这一语她才转过身来,他还真是把她问倒了。
宋在迟疑了片刻,笑着点了点头。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拍摄继续,她在场外旁观这场婚嫁戏,而她并不自知,这场戏讲的正是自己。苏晋演绎的也刚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