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锦灵耳瞪大了眼睛。
原本静寂安宁的街道,忽地腾起一股妖异的红烟,接着,那烟丝飘散,逐渐形成各色鲜明的人影,虽说是游魂,但却没有百鬼夜行时那些妖怪看起来可怕,反而,有种凄凉。
“子夜游魂,孤灯凄照,游魂们本就失了怨气,在这里,不过只是为了抓住那最后一丝希望,去爱自己所爱,同时也吓唬吓唬那些害自己枉死的人,”青歌的声音在耳边清幽的飘过。
“是么,”锦灵耳淡淡开口。
“灵耳,其实,每个人不是都心存恶念的,兴许,那些人心里从未想过那些置人于死地的念头,可是,现实告诉他们,没有念头,也要去做,所以,那些人才会迷失自我,才会做出那些残忍的事,你说,是吗?”青歌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但锦灵耳此刻却没心思去听他讲他的大道理,因为,她发觉,那浩浩荡荡的游魂队伍中,似乎有一个人,哦不,应该说,有一只魂,在注视着自己,看不到在哪儿,但却能感觉到那目光,炽热,而期盼。那是什么呢?
“灵耳,灵耳?”看她如此失神,青歌不禁有些担心,自从接了这桩生意,来到这麒麟镇之后,锦灵耳的状态似乎一直都不是那么稳妥,可是,明明自己在她身边的,不可能不会察觉到她出了任何问题啊。
“青歌,你——有没有觉得很冷?”锦灵耳忽然开口。
“冷么?”他走近,搂住她,“很晚了,先休息吧,明早还要赶去黎州,”说完,便抱着她回了里间。
“青歌,好冷,”刚把她放回床,她就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冷——”
他皱眉,顺势坐下,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灵耳乖,好好休息。”
青歌温暖如风的声音融进她心里,渐渐的,她紧抓着被子的手松开了,脸色也平静下来。
灵耳,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这样失衡?他紧蹙的眉头一直未松开。这时,未关的窗户刮来一阵风,有些萧索,有些凛冽。他立马起身,去关窗。
这时,他也发现,游魂队伍中,有一双眼,默默的,静寂的,炽热的注视着他们房间这一方,或者说,是注视着他,也说不定。
难道——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转身走出房间,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头为她设了一道结界,继而匆忙离开。
又一阵风吹过,窗户又开了,那道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床上锦灵耳那恬静的面容。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这是哪儿?锦灵耳站在一个巨大的黑湖面前,浓郁的混沌笼罩着她,让她看不真切周围的东西。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是谁?她皱眉,警惕地环视四周。
可是,除了漆黑一片,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好困——不对,是好晕。
“杀了我吧,我是妖孽,是妖孽!”忽然,那个声音撕心裂肺的吼叫起来。
那声音——那声音好痛苦——
她忍不住捂住耳朵,但是,声音却穿透了一切,她还是听得到,头好痛,此刻,就连头也剧烈地痛了起来。
是谁?是谁?是谁——
“灵耳,灵耳——”
青歌?是青歌的声音。她立刻睁开眼,看到的,是青歌一脸的焦急。
“青歌,我```````”她正想说,自己刚做了个奇怪的梦,不对,是可怕的梦。
“我知道,现在天也亮了,下楼去用过早膳,我们就走吧,”说着,青歌便替她把外衫穿上。
“好,”看青歌这样子,她也就不便再多问,就按他说的吧,吃完早膳就启程,反正,有些东西,无论等多久,都会真相大白的。
两人一下楼,店小二便殷切地领他们上座,端茶倒水,而大厅里,也没了昨晚的喧闹,反而——静的可怕。
“青歌,这个麒麟镇,真的很奇怪啊,”锦灵耳端着一杯茶,凑到他耳边。
“哪里奇怪呢?”他笑道。
“为什么```````晚上出现的人,比白天出现的要多呢?”她环视了一圈,明明大亮的天儿了,却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那儿喝粥。
“很正常,麒麟镇里的原住民,是昆仑山下的冥族迁移过来的一部分,相当于,都是来自酆都鬼城的人,鬼城的人不喜光照,不喜昼日,这大白天当然出来得少,”他倒是很耐心地为她普及民间知识。
“麒麟镇,酆都,鬼城```````”她呢喃着,又陷入沉思的状态。
青歌却在一旁紧皱着眉头,难道,昨晚对那个妖孽下的咒不起作用?
他忽然想到,昨晚,他飞奔下楼,看到的,是一个畸形如猿猴的侏儒,他本以为是长右,但细看才发现,那侏儒没有四耳,而且,也没有长右那般和善。侏儒看到他,先是吓了一跳,再就准备逃跑。好在他用捆妖绳将他遏制住,可惜,那侏儒不会说话,也不能从他口中知道灵耳的失常究竟是为何。不过,放那侏儒走之前,他还是下了御咒,以防灵耳再被叨扰。
“青歌,你看——”
他立刻回过神,看着锦灵耳一脸慌张地朝门口跑去。
“怎么了?”他追上去,一把拉住她。
“是```````那位客人```````?”她低头沉吟。
“客人?就是让你去黎州捉妖的那位客人?”他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点点头,可随即却又摇头,“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同那天一样,坐着轿子的,我本来看那轿子在空中飘过不觉得什么的,可看到他掀开帘子,我就认得了,但```````青歌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们不放心呐?”
他看了看天,流云浅淡,毫无什么动向,如果不是灵耳产生幻觉,那就是,那位客人的确是出现过,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