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急速飞奔，空气猛烈的从身侧掠过，将狭窄逼仄的小巷，杂乱接着各种线路的电线杆以及一滩滩恶臭的污水甩在身后。至于警察们到底有没有追上来，他根本没去确认，此时此刻，先就当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就好。
小巷的尽头是条死路，有一堵九尺多高的水泥墙，墙头还有碎玻璃和铁丝网。两边似乎都是民宅，而且朝这边的墙上都没有门。他小心确认了一遍，四周没有摄像头。
没办法了，约翰再次集中精神传送自己，这一次的副作用更大。穿过那堵墙后他感觉浑身无力，肺部仿佛灼烧一样，眼前金星乱冒。仿佛有人用重锤一下又一下的在敲打自己的大脑，而且耳畔似乎还出现了无形的幻听，闷痛一阵一阵的袭来。
看来传送这个能力有自己的极限，约翰心想，我不能一次传送太长的距离，而且对身体的负荷也很大。不过也许随着锻炼，传送的距离和能够使用的次数都会提高，甚至能携带更多的物质伴随自己一同传送。
他站起身打量四周，发现自己到了临海的一条小街上。
可能是因为清早的缘故，又或者这里比较偏僻。周围几乎没什么人，也没有当地人常坐的三轮摩托车。他可以看到周围有装饰着巨大霓虹灯招牌的当铺，便利店，靶场的待客处，以及停在路边的特斯拉电动汽车。
和这个岛上的其他区域一样，这一带的建筑大都只有一两层。唯有靠海滩那一边有片建筑看上去有那么点豪华的意思——它由几个四五层的楼房组成，像是个度假中心的样子。
入口的地方有一个彩色霓虹灯拼成的招牌写着“海妖La-Sirenetta”，旁边还有全息投影出来的美人鱼形象。那个小可爱坐在招牌边上，鱼尾一甩一甩的，对着所有路过的游客露出甜美的笑容。
招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表明是一家开在海边的潜店兼酒吧，出售各种型号的潜水设备和器材，并且还提供“包你宾至如归”的住宿服务。
也许是因为不断传送带来的副作用，约翰·铎尔发现自己饿的很快。虽然在网咖里吃了点儿面包，但他现在又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饥饿涌了上来。不知道医院里那帮混蛋有没有好好给自己喂饭，他想。
扫视四周，完全没有警察的痕迹，看来刚才的逃跑已经把他们甩开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到酒吧里躲一躲，顺便再吃点东西。
他穿过这家潜店的正门，前面有条分叉的道路，分别通向周围那些楼房和海滩的方向。他走上前去，看了看立在那儿的指路牌，上面写着酒吧和饭店在海滩方向。
穿过建筑之间的陆地，海涛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起来，那股海水特有的腥味也传了过来。
从海滩上有一根长长的栈桥一直延伸到海里，那边有个用许多木架支撑起来的建筑，四周雕刻着海妖造型的雕像，看起来就是这家潜店的酒吧兼饭店大堂了。
这会儿正值涨潮，沿着栈桥走了五十多米，约翰才走到海妖酒吧的大堂里。这里的风景着实不错，三面望去都是开阔平静的大海，远处依稀有些岛屿的剪影。靠近海滩这边，一艘艘小型的船只进进出出，像一群古怪的动物，分别在曲折的海岸线上占据了自己的地盘。
他径自走到吧台前，对着一个正在擦拭酒杯的本地人酒保说道：“给我来一杯牛奶，摇匀不搅。”
“你以为我们在拍《发条橙》么？”那个有些倦怠之色的本地人酒保有些古怪的看了约翰一眼，他背后的陈列架上摆满了各种饮品。“你要是想醒酒，我可以给你推荐……”
“我不要你的推荐。”约翰打断酒保的话。“不上牛奶就给我来一杯白俄罗斯鸡尾酒，但是不加伏特加。顺便来份沙姜鸡。”（白俄罗斯鸡尾酒的成分为伏特加+牛奶）
酒保擦被子的动作凝固在了半空，然后他给了约翰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看了看后者的健硕身材后但还是照做了。
约翰听到有人笑出声来，回头一看，是个年轻女郎，穿着件蓝绿色上装，V型领，领口开得很低。她一头暗金色长发，还留着长长的刘海。淡蓝色眼睛，那种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夏日，午后三点钟的湖水的色彩。
她的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介于日落时的云彩和黑暗中蜡烛外焰的颜色。有点儿雀斑，看起来精明干练。上装上印有“保护海洋动物”的标语和某个NGO组织的Logo，光着脚。
她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其它桌子上则大都有成对的客人，或者一家人一起出行的游客。
酒保很快就调好了约翰的不加酒的白俄罗斯鸡尾酒，后者端起来随意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牛奶和咖啡混合的恰到好处，没了伏特加，这道著名鸡尾酒更好喝了。
他端起自己的鸡尾酒径直走到金发女郎的桌边，“我就当你不介意我坐这里？”他坐下说道。这里的座椅松软，靠背的角度刚刚好。
“有谁会害怕一个在酒吧点牛奶的男人？”她狭促的笑了笑，比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时候约翰才注意到她描了很重的眼线，掩饰深深的疲惫。
“这可难说，比如一群来历不明的神秘杀手，或者菲律宾国家警察，没准儿还有艾琳·玛斯科娃。”约翰·铎尔耸耸肩，压抑下心中突然泛起的狂怒。“世风日下啊。”
“哈！”她看上去被逗乐了，伸出手来。“叫我莫莉，莫莉·劳。比利时人，我在这做DM。”
“DM？”他握住对方的手，有点疑惑的反问。
“DM，意思是DiveMaster，潜水长。”她解释道。“我带游客们下水。引导他们到各个水下景点，另外负责安全。”
约翰这才注意到她身材很匀称，而且手上戴着的不是手表，而是枚松拓D9x潜水电脑表。看来果然如她所说，她是这里的潜水长。
约翰突然意识到，自己能认出一枚潜水电脑表。而且知道表面上的倒计时数字是在根据上次潜水的时间和深度计算残氮，从而确定下次潜水前的安全留岸时间。
这说明自己以前应该对这些东西很熟，或者至少接触过。他想到，也许我该多和这比利时小妞聊聊，说不定还能恢复一些记忆。
“你呢，你做什么的？”莫莉问道。
我他妈要是知道就好了。“HTML。”约翰毫不迟疑的回应，半点没流露出自己失忆的样子。
“HTML？你是网页程序员？看起来可不像。”她扫了一眼约翰雕像般发达的肌肉。
“HTML，意思是How to meet ladies。”约翰·铎尔解释。“我专门应付各种女士。顺带一提，你可以叫我约翰。约翰·铎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