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要素及其结构和优化

一 要素

（一）要素

1.要素的一般含义和经济学内涵

（1）要素的一般含义。要素意味着“具有共同特性和关系的一组现象或一个确定的实体及其目标的表示”。其基本内涵在于事物须有的组成部分、实质或本质，是构成事物必不可少的因素。要素是系统组成的基本单元，系统结构是诸要素的结合、组织方式。因此，要素的内涵不仅表现在要素的种类和质量等特征上，也会表现在要素的结合方式上，还会表现在要素的收益特征上。

（2）要素的经济学含义。鉴于经济学的稀缺规律意味着一切用于财富创造的资源（即各种要素）都是有限和稀缺的，因此须提高资源的配置效率，即要素的使用效率，做到对要素利用的节约。同时，英语“economy”（经济）一词的原意主要是节约、节俭的意思，是避免对资金、体力或任何其他有价值的东西的浪费，因此经济学意义上的要素通常包含以下几层含义：一是指进行财富创造必须投入有形或无形资源，共同构成一个社会赖以存在和发展的物质资料生产基础和基本前提；各种要素的流动、积聚、组合和优化构成财富创造得以顺利实现的必要前提条件。二是经济（economy）活动实质就是对要素的节约。经济就是对要素的合理投入、配置和创造产出的过程；经济活动的目的就是通过对各种要素的合理配置，以较少的投入获得较多的、能满足人们需要的产出。因此，从要素的经济学含义来看，要素及其结构存在着优化的内在要求这一本质特征。

2.基于要素结合的要素使用

要素使用是通过不同的结合方式来进行的，通过不同形式的结合来体现要素的本质内涵。

（1）要素结合。进行财富创造的要素作用的发挥至少涉及人、物及其结合要素，需要以不同的方式相互结合。劳动者和生产资料是最基本的要素，前者是创造财富的人身条件，后者是物质条件；劳动者和生产资料必须结合才能成为现实的财富创造要素，否则只是可能性意义上的。两者的结合应使劳动对象发生预期变化，通过劳动和劳动对象的结合，使劳动物化，对象被加工，形成适合人们需要的产出。因此，通过要素结合，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表现为生产资料，劳动本身则表现为生产劳动。

（2）要素结合的阶段性。一是要素使用过程中的不同结合方式具有明显的阶段性。在经济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各要素对财富创造的参与程度不同，要素作用的发挥及对要素配置的效果也不一样，并形成了不同的经济体制。自给自足、自然经济条件下的要素，只参与用以满足自身需要的产出过程，要素的配置效率（即投入产出比或效益）无法以交换价格或利润的量化形式表现出来，要素使用很难以效益最大化为主要目标，要素配置效率也较低。以交换为特征的商品经济条件下的要素，参与产品生产及交换流通过程；获取最大利润的竞争迫使要素合理配置，导致要素使用配置效率大大提高。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要素，参与生产、流通、交换环节，并享有分配的权利，从而激励各要素利益相关主体节约、高效利用其拥有的要素，使要素配置效率最大化。二是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创造财富的要素内涵日益丰富，不断有诸如科学、技术、管理、信息等新的要素加入，并发挥各自的重大作用，由此各要素的结构方式也会发生变化。三是要素条件及其结合方式的差异，使社会成为不同的经济结构和发展阶段。一般而言生产力越发达，新生要素的作用就越大。奴隶和土地是奴隶社会最基本的财富创造要素；以土地为代表的稀缺自然资源是封建时代起主导作用的财富创造要素，土地雇佣劳动为其主要特征；稀缺的资本要素是以工业经济为主的资本主义时代的主导要素，资本对劳动的雇佣和剥削呈现特定的形态；技术或知识要素是知识经济时代日益不可或缺的主导要素，知识的不断创新和信息技术的使用成为经济增长的根本推动力量，在生产和分配中占据日益重要地位。正如加尔布雷思所言：“权力归于最难获得或最难替代的要素。”^[1]

（3）要素结合的收益变动规律。要素在使用过程中的结合收益呈现出边际收益递减或递增等典型的变动规律。边际收益递减意味着，在其他条件不变时，若一种要素投入连续等量增加，达到一定程度后，所提供的产出增量会下降，即该要素的边际产量会递减。原因在于随着该要素投入增加，与其他要素间的比例关系会发生变化。相对于其他要素来说，最初该要素投入过少，随着投入增加，其边际产量递增；当该要素与其他要素间的配合比例恰当时，该要素的边际产量达到最大；若再继续增加该要素投入，就会相对过多，导致其边际产量必然递减。

边际收益递增也称边际效用（报酬、贡献）递增，意味着在知识依赖型经济中，要素可简化为知识技术性投入和其他物质性投入，随着科技要素投入的增加，产出会越多，收益呈明显递增趋势。其原因在于：一是财富创造要素的改变。鉴于核心要素是知识与技术性投入，其他物质性要素已变得次要，不再构成约束，因而科技要素连续增加，产出不会因其他要素不变而受到约束，从而产出递增。二是知识技术要素的积累效应。物质性要素具有明显的排他性和稀缺性，仅能被某个使用者所占有和利用，且随着使用量的增加，成本越来越高，最终导致收益递减；而知识要素具有共享性和累计性特征，可以共同使用、不会耗损，具有外溢效应，并且在使用过程中还会产生新的知识，因而具有开发过程的累积效应，通过重复使用，形成成本递减和收益递增。三是要素的学习效应。财富创造的核心要素是在知识和技术的条件下，技术进步对知识和经验积累的依赖，会使得经验积累用于生产或开发相关或相似的新产品，因而在原有要素投入的基础上，研发投入增加会使收益递增。四是产品的自身特性决定要素收益递增。某些产品需要大量的前期培训才能掌握使用技巧，并具有先入为主、持续的特征。因此，未来消费者受现在消费惯性的路径依赖影响，会强化领先者的市场优势，导致边际收益递增，并形成较强的正反馈效应。

3.要素收益的内涵及其影响因素

（1）收益概念。“收益”概念最早出现在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中，把收益看成是财富的增加，认为收益是“那部分不侵蚀资本的可予消费的数额”并被后来的大多数经济学家继承发展。一是阿尔弗雷德·马歇尔（1890）在其《经济学原理》中，通过对企业的分析，区分了实体资本和增值收益。二是欧文·费雪（1906）在其《资本和收益的性质》中提出了获得精神满足的精神收益、增加物质财富的实际收益和增加资产货币价值的货币收益三种形态的收益思想。三是J.R.希克斯（1946）在《价值与资本》中认为，收益是“在期末、期初保持同等富裕程度的前提下，一个人可以在该时期消费的最大金额”。把收益概念发展成为一般性的经济收益概念，并对人们习惯的“保持同等富裕程度”的资本保全理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2）古典的要素收益观。古典的要素收益研究主要是从价值创造过程中进行分析的。主要代表有：一是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最早研究了国民财富的本质与增加的原因，认为社会财富是根据自然秩序的要求通过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进行分配的，通过土地地租、劳动工资、资本利润形成了社会三个阶级要素所有者的收入。二是萨伊首次明确提出的商品价值“三分法”，认为土地、劳动、资本是社会财富创造源泉的三个要素，都应凭借其对社会生产的贡献和效用获得报酬。三是李嘉图基于劳动价值论，分析了劳动者所创造的价值在各要素所有者的社会各阶级之间的分配，根据土地的肥沃程度将地租区分为Ⅰ级和Ⅱ级。从总体上看，古典的要素收益观主要是从要素对财富创造的贡献角度来研究要素收益问题的，重点研究各类要素应该得到的报酬份额。正如约翰·贝茨·克拉克（1899）认为的：“每种生产要素在参加产出过程中都有独特的贡献，也有相应的报酬，这就是分配的自然规律。”“如果这个规律能够顺利地发挥作用，每一种要素能创造多少财富，就能得到多少财富。”^[2]可见，古典的要素收益观没有提及要素的稀缺性，但关注了要素收益的差异。

（3）新古典的要素收益观。马歇尔最早将要素的稀缺性引入分配理论，在继承古典学派的要素收益源于贡献的观点同时，认为要素的收益也就是要素的价格，由供给和需求双方决定。要素供给受制于稀缺性，供求规律导致要素价格与其稀缺度成正比，越稀缺供给越少，要素所得的分配比例越大。因此，要素所获得的分配份额可能与其贡献并不一定绝对相当。

（4）要素收益的内涵。综合上述要素收益的不同观点，要素的收益可以理解为：一是要素在创造财富过程中获得的利益、报酬、好处，与其对财富创造的贡献具有很大的关系，贡献越大收益一般也较大。但受竞争、稀缺等因素的影响，要素收益并不一定与其贡献绝对相当。二是收益与要素的相关性问题在于说明，各要素分别要求获得报酬的经济规律是市场经济条件下收益分配的实际内在要求，但并不等于说一切要素都同劳动一样创造价值。

（5）要素收益与要素稀缺性。如果要素的使用具有财富创造的收益，并且带来一种边际产出，则要素便是有效益的，理所应当获得收益，其应得到的收益取决于其可获得性，即经济学分析的要素稀缺性这一基本前提之一。要素的稀缺性意味着相对于要素需要来讲总是少于人们能免费或自由取用的情形，具有有限性，无法满足人们所有的欲望；在某一特定时空里，总体有限性相对于欲望无限性及其无限增长而言，小于满足欲望的总体需求。因此，要素的稀缺性是决定要素收益多少的条件之一。一是要素的选择原则是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收益。鉴于要素的稀缺性，要素不可能是免费的，使用要素就需要按价格付出成本。鉴于要素一般具有可替代性，因而在要素选择决定时，基本原则在于要素的相对价格和要素生产率。在市场价格规律作用下，要素价格取决于要素的相对供求关系，从而驱使作为“理性人”的要素利益相关主体相互博弈，按照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收益原则来进行要素的交易、利用和利益分割。二是要素禀赋理论所基于的理论也源于要素稀缺性，或要素经济富裕程度所决定的要素相对价格。一个国家（地区）的要素拥有基础、范围、广度和富裕度决定着其生产和出口更多的要素相对更富裕的产品偏好选择，进口更多的要素相对更稀缺的产品倾向。要素禀赋构成基础决定着要素价格，即要素依其稀缺度而要求的收益或报酬。国家（地区）的要素禀赋优势正是来自因某一要素的相对富裕而只要求相对较低的要素收益诉求，而国内外经济发展的事实也证明了要素收益与其稀缺度的关系是完全正相关的。三是“要素价格均等化定理”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要素收益与其稀缺度的相关性。由于国家（地区）间贸易的存在，虽然要素不流动，但基于要素基础的商品流动意味着要素的实质性流动，从而改变了国家（地区）间要素的供求关系，导致要素的相对稀缺度，进而导致要素价格的变化。富裕的要素因大量使用而导致价格相对上升，稀缺的要素因较少使用而导致价格相对下降，从而形成一种均等化趋势。

（6）要素收益与要素供求机制。供求机制意味着通过供求关系与价格、竞争等因素之间相互制约和联系而发挥作用的市场机制，调节、均衡供给与需求的矛盾。受价格和竞争等因素影响的供求关系变动能引起价格的变动和竞争的开展，连接生产、交换、分配、消费等环节，反映与表现要素利益相关主体之间的关系。鉴于要素通常归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不同要素利益相关主体所有，因而要素利益相关主体对要素的持有、交易、利用和利益分割等行为会受到供求机制影响，关于要素（如价格、竞争、货币流通等）的变化会围绕供求运动而展开。通过供求机制对要素价格的调节，引导要素交易利用方向和规模变化，调节要素结构的变化过程，影响要素收益的大小。一是在调节总量平衡过程中影响要素收益。供不应求时，价格上涨，增加要素收益，从而吸收更多的要素投入；供过于求时，一部分商品的价值得不到实现，减少要素收益，迫使部分要素缩减或退出。二是在调节结构平衡过程中影响要素收益。供求机制通过“看不见的手”的价格信号机制使各要素在不同部门之间合理转移。当某部门的价格较高时，表明该部门在提升要素收益，发出各种要素进入的信号；当某部门的价格较低时，表明该部门在降低要素收益，发出各种要素退出的信号，从而导致经济结构的平衡运动。三是在调节地区之间的平衡过程中影响要素收益。供求机制通过价格信号的波动和竞争程度的强弱，调节要素收益的大小，促使要素在各个地区调剂余缺，互通有无，达到平衡。四是在调节时间维度上的平衡过程中影响要素收益。供求机制通过要素收益的调节，促使要素利益相关主体从事跨季节、跨时令的要素交易和利用活动，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市场需求，缓解了供求矛盾。

（二）要素的分类

要素的分类包括要素应该涵盖的具体种类内容和从不同角度的类别划分。

1.要素种类内容

关于要素的种类，国内外经济学界有不同的说法，其内容也不尽相同。

（1）中国学者的生产力因素论。根据马克思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理论，中国学者认为，生产要素（称为生产力因素）包括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3]其中，劳动者是指在生产过程中发挥劳动功能的人；劳动资料包括生产工具、能源设施和基础设施；劳动对象可分为天然存在的和经过人类加工过的，具体包括自然物（如土地）、原料和材料等。另外，随着经济发展，科技、管理和信息等也逐渐被列入要素内容。

（2）西方学者的多要素论。西方学者对创造财富的要素种类划分经历了从二要素论、三要素论直到六要素论的发展过程。最早提出劳动价值论的威廉·配第认为劳动是商品价值的基础，“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则为财富之父和能动要素”^[4]，即创造财富和价值的要素包括土地和劳动，是二元的。亚当·斯密确定了三要素说的雏形，认为“无论是什么社会，商品的价格归根到底都分解成为劳动、资本和土地三个部分或其中之一”^[5]；萨伊提出，劳动、资本和土地是最基本的三种生产要素，认为“价值是劳动（或人类的勤劳）的作用、自然所提供的各种要素的作用和资本的作用联合产生的成果”^[6]。马歇尔把“组织”列为第四要素，认为“组织”对于生产起着重要的作用。西蒙·库兹涅茨运用统计分析方法，对各国经济增长进行分析比较后认为：“先进技术是经济增长的一个允许的来源。”^[7]罗伯特·索洛的研究成果也揭示：“技术发展是经济增长后面的长期的主要因素。”^[8]科技成为第五大要素。与此同时，随着知识经济的兴起和信息的普及，信息在生产中的地位也日益重要，六要素论的说法也逐渐形成。

（3）要素种类的具体内容分为六大类。根据大多数学者的看法，可以认为，财富创造的要素一般包括以土地为代表的自然资源、资本、劳动、技术、管理和信息。

2.生产要素和经济要素

（1）生产要素。生产要素（Factors of Production）属于经济学的一个基本范畴，意指生产过程起点的投入，是社会生产所需要的各种资源，是维系国民经济运行及市场主体生产经营所必须具备的基本因素，一般包括劳动、资本、技术、土地、管理、技术、信息等。生产要素的概念是发展的。一是穆勒认为，一切生产要素都源于自然和劳动，但资本同样重要。^[9]二是马歇尔认为，生产要素应分为土地、劳动和资本三种。^[10]农业社会的生产要素是土地和劳动力，工业社会首先使资本要素上升到首要地位，以后又扩大到管理、技术、人力资源等。三是迈克尔·波特认为，“生产要素是一个产业最上游的竞争条件”^[11]，可以被归纳为人力、天然、知识和资本等资源以及基础设施五类。其中，人力资源包括不同的劳动层次及管理阶层，天然资源包括对市场、供应、运输成本、文化与商业间的适应性等产生影响的地理位置，知识资源包括各类研究统计机构和学科层，资本资源包括资金总额的差异、各种金融运行形式、资本市场结构等，基础设施包括影响生产生活的各种条件。因而可以认为，生产要素是生产物品和提供服务所必须具备的因素或条件，通常所指的就是土地、资本、劳动、技术等要素。

（2）经济要素。经济要素意指经济增长发展和经济运行中的各类要素。张幼文认为，经济要素是“作为整体经济活动的要素需求”^[12]。因此，经济要素不仅包括劳动、资本、土地等是生产的起始条件、管理生产的机制和过程，还包括可视为起始条件和投入宏观经济运行的每一个有形条件，包括作为总量的微观企业的生产要素。

（3）区别联系。生产要素更多的是基于财富创造意义上的划分，经济要素较生产要素具有更宽泛的意义，涵盖了微观、宏观和动态意义上的要素范围。

3.投入要素与产出要素分类

（1）投入要素与产出要素。该类划分基于系统论观点，认为生产力系统和任何事物一样，也是一个由诸要素组成的系统，最显著的特征就在于其整体性。该系统包括“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与“从自然中获得物质资料以满足社会存在和发展需要”两个部分；与之相对应，生产力系统的构成要素主要包括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科技、管理等投入要素，以及解决人和自然间矛盾的物质资料、劳动产品等产出要素。

（2）两者关系。“投入要素”和“产出要素”及其相关性决定生产力系统的整体功能。“投入要素”的条件和结构状况决定“产出要素”状况；获得劳动产品、物质资料、社会需要适应能力或适应程度的“产出要素”，反过来会影响“投入要素”的投入。因此，在投入要素和产出要素组成的系统中，要素间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缺一不可。系统论从系统结构与周围环境的相互作用中揭示了人类财富创造的要素系统的内在联系和发展。

4.低端（低级）与高端（高级）要素分类

（1）低端（低级、一般）要素与高端（高级、专业性）要素。低端与高端相互对应。低端形容事物是低水平的，位于等级排序的最低层次；高端形容事物是高水平的，位于等级排序的最高层次，与低端相对应。一般而言，低端要素包括天然资源、气候、地理位置、非技术和半技术劳动、融资等，高端要素包括现代化机器装备和基础设施、高素质劳动、技术、管理、信息、研发以及技能、技艺等。

（2）两者关系。一是低端要素与高端要素的来源渠道不同，前者一般是被动继承的；后者一般是通过人力和资本的持续投资、长期积累获得的，是被创造出来的。二是两者在经济社会发展和财富创造中的重要程度不同。前者的重要性在逐渐削弱；后者的重要性在不断加强，是竞争优势得以持续的基础。三是高级要素不如初级要素普遍，因为它需要国家或政府、企业和个人等要素利益相关主体持续地投资积累，其中最重要的是科技和制度创新对要素的影响。

5.有形要素与无形要素分类

（1）有形要素与无形要素。有形要素是具有物质实体形态的要素，具有可触性和可视性，如可以触摸并看到的厂房、设备、存货等；无形要素是不具有实物形态的要素。实物形态虽然是区别于要素有形与无形的一个明显特征，但无形要素的证明文件，如专利证书、特许经营权协议等是可触及、可视的。随着经济转型，结构升级，看不见的要素作用将越来越重要。经济越发达，现代知识、高新技术存量越多，更新越快，财富创造的贡献越大。

（2）两者关系。一是有形要素和无形要素的相同之处在于，其价值实质上都来自决定其利益归属的财产权利，而这种财产权利都是无形的。二是从形式上看，有形要素和无形要素的区别并不明显，但两者的本质区别在于，两者的价值源于各自的形状特性。有形要素的价值是由其可触及、有形的和可视的要素特征所赋予的，由其有形性质所创造，源自其物质特征；无形要素的价值或来自某些权利，如许可权、抵押权等，或来自一些无形要素特征的影响，如竞争优势，独一无二性、特色等，来源都是无形的，由其无形性质所创造。

6.狭义要素与广义要素分类

（1）狭义要素。狭义意味着设定或区分某一相对狭窄的、片面的、局部的点、面、区域、系统，意味着某一物质系统中具有特殊的、有别于一般的、非普遍的部分，与广义相对应。因而，狭义要素意味着财富创造的要素对象研究适用范围相对较小，一般仅指经济社会发展的传统生产要素，如劳动者（主导）、劳动工具（生产力水平的重要标志）和劳动对象等。

（2）广义要素。广义意味着事物定义适用的范围相对较大，趋向于一般化，与狭义相对应。因而，广义要素意味着财富创造的要素对象研究适用范围相对较广，既包括传统生产要素，也包括现代知识经济要素；既包括有形要素，又包括无形要素；既包括高端要素，又包括低端要素。在全球化及经济不断扩展的条件下，不仅要素的来源从国内扩大到全球，既包括国内要素，也包括国外要素。由于要素的流动和外溢的作用，要素的范围进一步扩大，要素优势重新组合，并在知识等要素的作用和影响下，新的要素不断被创造，各要素呈现动态的质量递进，对经济社会的发展发挥着直接和间接的促进作用。

（三）要素的主要特征

要素是通过不同的结合方式发挥整体效能的，是系统结构的基本单元；要素自身作为非复合体而出现，具有与系统结构不同的明显特征，即流动性、范围扩大型、差异性、累积性、外溢性和权属特性。

1.要素的流动性

（1）要素流动的含义。要素流动性是指要素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自由流动，可从一个区域转移到另一个区域，发生空间位置的变动。在市场机制完全成熟的条件下，要素不会被权力所控制，要素价格均由市场供求所决定。例如，需要的土地要素可以按市场价格租到，需要的资本要素可以按市场利率借到，需要的劳动要素可以按市场薪水标准雇用到。

（2）要素的流动动因。要素流动的本质在于要素的逐利性所驱动，具体可分为利益驱动、需求拉动、竞争促动、媒体载动、要素互动等情形。一是要素利益驱动。要素追逐利益的客观本质属性决定要素必然流动，作为要素利益相关主体的“理性人”都希望且努力使要素流动，导致要素常常寻找或流向能带来更多利益的去处，形成受利益驱动的行为选择与要素流动的目的一致。因此，要素流向利益丰厚的地方，是一条由众多“理性人”的行为选择促成而又不以个别要素利益相关主体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二是要素需求拉动。任一要素起初都以一定的个体形式存在，并扮演着特定的甚至不可替代、不可或缺的角色，在经济社会发展中表现出自身的使用价值，如劳动、资本、技术等与财富创造息息相关，缺一不可。人们对各要素本质属性的认知、对其财富创造能力的利用，以及对他们的基本需求决定了这些要素的必然流向和被利用之地。人类的各种社会经济活动是同自然界互换物质、能量和信息的过程，会导致要素的开发、交换、利用、变化和流动，因此要素需求程度越高，市场就越易形成，市场运转就可能更加灵活有效。要素需求拉动市场定位，引导市场定向，导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要素的社会财富创造能力得到充分利用。三是要素竞争促动。鉴于要素数量和能力的局限，在要素利益相关主体趋利避害的竞争过程中，要素禀赋占优势，生产能力强的竞争者获得较多收益。受要素利益的竞争驱动，要素流向和集中于能为其利益主体带来多于他人、高于社会平均水平的收益区域和环节，进而形成要素流动和流向在竞争中占有优势、稳操胜券的利益主体或要素聚敛地，暂时处于劣势的则会由于利益动因更加努力寻找时机，从而孕育和产生下一轮更激烈的竞争，如此循环往复，促进要素竞争流动。四是要素媒体载动。要素媒体是指要素流动赖以进行的物质的、信息的方式，即要素流动时的传播媒体。任一要素都有其具体的存在形式，各种要素时时处处都在变化流动中，物流、信息流、资本要素聚集、劳动要素转移等交互发生。不同的要素具有各自不同的流转媒体，并决定了要素的传播途径、渠道、速度和效果等，如信息、科技要素的传播方式不同于有形要素流动，劳动要素转移不同于资本流转。因此，要素的充分、合理流动，必然会与其相应载动媒体流动变化的特点相适应，以保证要素的流转速度、利用效率。五是要素互动。鉴于要素利益驱动、充分竞争会导致逐巧取利机会的减少；同时，各要素间、各要素利益相关主体间，以及主体与客体间的相互制约、分散制衡会导致利益契机的存在，要素就会从这些夹缝契机中流入流出，导致多种要素在多元化条件约束下，相互作用、多种方式共同进行，形成各要素同时多方位、多方式的流动。

2.要素范围的扩大性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要素呈现出范围扩大的特征，能用于财富创造的要素种类在扩大，如管理、信息、各种创意等新型要素进入财富创造领域；要素的形态种类在扩展，不仅包括有形的，也包括无形的要素；要素的来源范围扩大，不仅来自一个国家（地区）内部，更可以来自外部市场。

（1）要素范围的惯常认识。一是马歇尔（1936）的要素范围认识，认为“生产要素通常分为土地、劳动和资本三类”^[13]。生产要素的共同范围表现在包括有形的物质要素，直接体现出一定的价值进入生产过程。二是庞巴维克（1889）的要素范围认识，认为要素应按照使用的不同，区分为科技要素和经济要素。自然和劳动是生产的科技要素，土地和劳动则是经济要素。^[14]

（2）要素范围的拓展。现代要素的范围由于经济社会的发展得到了极大的拓展。一是张幼文（2004）将要素范围扩展到国民经济层面上各种非实物的投入，认为“如果把生产要素的概念从微观的生产过程扩大到宏观经济的运行上，那么所有决定和影响经济过程的有形无形因素均可看成为要素”^[15]。二是现实的实际应用对要素范围的拓展。世界经济论坛（WEF）的全球竞争力排名^[16]通过统计数据和专家调查资料来评估一国和地区经济潜在的增长能力。其评估体系包括宏观经济环境、公共制度和技术三方面内容，其下又分设了各小类，由各项微观指标构成。从其每年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排名可以发现，技术、公共政策和宏观经济环境要素对经济发展起着重要的影响和促进作用，同时说明在全球化条件下的技术、知识、制度、环境、企业家精神乃至国际销售渠道、经营管理、经营网络等要素都成为经济发展和对外开放中所不可缺少的重要要素。所以，在全球化条件下的要素既包括有形经济要素，又包括无形经济要素；既包括实物投入要素，也包括国民经济层面上的各种非实物投入要素。而且由于技术知识等主导要素的作用和影响，使得要素的范围在质量提升中扩展。

3.要素的差异性

（1）要素同质与要素差异。要素同质起源于经济分析中个人理性、效用最大化、完全信息的“经济人”假设，即在此假设下，人作为劳动要素的载体是“同质”的，人与人之间不仅像完全竞争市场中的产品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而且人与人之间具有完全的替代性，都是相同的经济原子。在这种要素同质假设的基础上建立了解释现实经济现象的经济学分析框架。所以，要素同质意味着要素间的完全替代和毫无区别。因此，要素差异则意味着要素的不同质，即使同一种类的要素也有质量优劣、作用大小之分，相互之间不具有完全的替代性。

（2）“Leontief之谜”的解决对同质要素假定的突破。“Leontief之谜”指资本丰裕的美国，出口的是资本密集型产品，进口的是劳动密集型产品。传统的比较优势理论解释不了此种现象，因而被学术界以它的发现者之名命名为“Leontief之谜”。Leontief根据人力技能理论认为，尽管美国的资本丰裕，但仍然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原因在于其中包含着更多的人力资本，因而其该类出口仍具有相对优势，仍有利可图，并且这种要素差异得到了经济数据的实证支持。

（3）创新对要素差异的说明。弗农（1966）的“产品周期理论”认为，科技创新对贸易的作用相当重要，创新产品具有初始垄断优势，随着技术转移与扩散导致的垄断优势丧失，国际贸易格局发生变化，推动一国（地区）产业结构的演进。而这一过程与要素性质的改变相关，即要素差异在发挥着作用，决定结构的变动。

（4）要素差异的生产要素划分。迈克尔·波特认为生产要素分为初级和高级两种。^[17]初级要素包括天然资源、地理位置、非技术人工和半技术人工等，与比较优势论中的外生性要素概念基本一致。通过现代化通信等基础设施、高等教育人力物力投入以及大学科研院所等培育出来的高级要素，通常属于比较优势论中的内生性要素，包括诸如制度、环境、信息、人力技能、技术、研发的载体或创造者等。一个国家（地区）想要建立起强大且持久的竞争优势，必须发展高级生产要素；但初级要素是创造高级要素不可或缺的基础，政府、企业、行业协会和个人应共同对高级生产要素进行持续性的投入。可见，以要素为基础的波特理论完善了要素理论，对在同质要素基础上的低成本所形成的低价格竞争优势和基于要素差异性所形成的竞争优势，强调要素的差异性开发和升级以获得持续性的竞争优势。

4.要素的累积性

（1）累积性。累积效应（cumulative effect）意味着某些要素被多次吸收进入经济活动后产生蓄积、累加作用的现象，是当累积达到一定的程度后生产价值享受回报的一个过程。因此要素的累积性意味着经过不断积累，要素本身的质量和作用可以发生改变，从而产生财富增长效应。

（2）人力资本累积性。20世纪60年代，Schultz（1961）在美国经济协会就职时对经济增长中的要素性质提出，“令人如此迷惑不解的经济增长，主要源于人力资本存量的增加”。^[18]从而对劳动要素的累积性问题进行了前期预言，认为经过累积后的劳动要素，不仅可以提升其质量水平，还可以增加其存量。这也就是一般认为的现代财富的主要来源，或者是规模报酬递增规律在发挥作用；或者是劳动者素质的提高，人力资本在发挥作用。

（3）技术知识累积性。在构建内生增长理论的过程中，Romer（1986）认为，即使在满足Inada条件（稻田条件）的前提下，鉴于技术知识要素作为厂商利润最大化行为的副产品，其最大的特点在于溢出效应，即单个厂商对技术知识要素的积累，不仅可以提高自身的生产率，同时也会提高其他厂商的生产率。^[19]由于知识或科技要素的溢出效应存在，社会均衡增长率将大于竞争均衡增长率。所以，如果长期的知识积累收益不是递减的，那么经济增长也就能够持续。由此可见，技术知识要素将呈现累积性，经济学家通过引入“技术”变量使以要素累积为基础的经济模型实现了演进，解释了经济增长的持续性。

（4）有效要素累积性。Trefler（1993）在对HOV定理总结研究的基础上，认为不能假定世界市场上各国生产科技要素矩阵是相同的，这是HOV定理得不到支持的根本原因。^[20]其结论是，如果假定所有国家的要素生产率存在差异，那么现实中所有的贸易数据及其模型都将存在关于生产率的唯一解，使得一国净出口中的有效要素含量等于该国有效要素与其在世界市场中的有效要素禀赋的差；从而将国际贸易的实际数据、要素禀赋、消费额和要素价格结合在一起考虑。所以，传统要素存量通过累积性过程，提升要素质量等级，改变要素存量结构，从而实现要素累积效应的贸易增长。

5.要素的外溢性

（1）外溢效应。外溢效应通常指外商直接投资的技术外溢效应，意味着其对东道国（投入地）相关产业或企业的产品开发、生产、管理、营销等技术方面产生的影响。对于不同的经济体，外溢效应的规模和范围相差各异；实现的容易程度取决于东道国（投入地）从事投资和学习吸收外部知识和技能的能力、动机和机制。因而，要素的外溢效应意味着要素的使用对其他要素产生的影响。

（2）投资外溢性。Arrow（1962）认为，投资不仅使厂商可以积累生产经验而提高其投入要素的生产率，也可以使其他厂商通过“学习”或“外溢”，提高其投入要素的质量档次和水平，因而投资可以产生外溢效应，导致技术进步或生产率提高等资本积累的副产品。^[21]所以，在整个市场范围内存在科技要素外溢的假定下，不存在政府干预时的竞争性均衡是一种经济次优过程；政府可以采取激励政策促进要素外溢，从而提升要素质量，实现经济的帕累托改进。

（3）技术知识要素外溢性。Romer（1986）在经济分析中强调知识外溢对宏观经济的影响，认为在技术外溢基础上存在的知识外溢，是经济增长过程中的内生变量，知识的外溢特征可以用来解释经济增长。^[22]鉴于任何厂商生产的知识都能提高其他厂商所投入要素的生产率，因而知识外溢对于解释经济增长是必不可少的。但鉴于知识外溢会导致厂商要素的私人边际收益率小于其社会边际收益率，有可能使得分散经济的竞争性均衡增长率小于社会最优增长率，所以政府可以采取私人要素投入补贴等激励措施，提高私人要素投入的积极性，发挥要素外溢效应，从而提高要素质量和收益，带动经济发展。

（4）人力资本要素外溢性。卢卡斯（1988）认为整体经济范围内的外溢均源于人力资本要素的溢出。^[23]通过人力资本溢出模型可以证明，人力资本要素既具有内部效应又具有外部效应。这是由于，以知识为主导要素的收益将被创造者之外的其他要素所获取，从而改变其他要素的质量水平，提高要素效率，实现经济持续发展；并且“人力资本投资的外部效应早已被认定为是对真实世界的反映”^[24]。

6.要素的权属特性

要素的权属特性分析意味着研究要素收益问题。科斯（1959）认为，市场交换的前提是产权的界定。^[25]在产权包含的一组权利中，重要的是所有权，即要素的所有权属性。生产要素一方面属于参与社会生产的不同利益主体，另一方面又在整个产业和经济发展中产生综合性的效应，因而要素的权属特性表现出公有性与私有性两类特点。

（1）要素所有权的私有性。表现在所有的要素都是属于与创造财富相关的不同利益主体的，不同的个人或组织对其拥有所有权；同时，要素的拥有者按要素的多少和质量高低进行利益分配；因此，要素所有权的私有性是获得要素经济收益的一种能力，表现的是利益主体获利的经济活动，具有排他、可分割、可分离和可让渡等特性。

（2）要素所有权的公有性。所有的要素都是在产业、国家（地区）间进行分配的，表现的是以产业、国家（地区）为代表的整体经济集团利益的活动，获得产业等经济收益的能力大小与以要素为基础的产业竞争优势相关；具有共享、不可分割、不可分离和不可转让等特性。

（四）要素的研究范围

1.基于研究对象的要素研究范围

鉴于现代经济社会发展中财富创造源泉要素范围的扩大，从研究对象而言，要素的研究范围应是广义的，物质财富创造要素和精神财富创造要素、传统生产要素和现代知识经济要素、有形要素和无形要素、高端要素和低端要素、国内要素和国外要素等一切对财富创造起到作用的要素，都应在要素的研究对象范围之内。

2.基于实证性的要素研究范围

虽然对现代经济社会发展产生影响、发挥作用的要素很多，但由于有些要素的量化数据难以得到或根本就不存在，有些要素是新的要素（如产业集聚区的距离要素），人们对它们的研究还处在起步阶段，因此从实证性的研究角度而言，要素范围只能选择具有量化数据的典型要素进行研究。考虑到现有要素的实际情况，基于实证性的要素研究范围，仅选择自然资源（土地、水、矿产资源、能源）、资本、劳动、科技、制度等要素进行实证性的典型研究。

3.基于模型阐释的要素研究范围

鉴于运用数理模型主要阐释要素对财富创造的机理，而不可能包括对经济社会发展产生影响的所有要素，因而要素的选择对象应是狭义的。模型中所包括的要素应该根据模型构建的目的、模型想要说明的问题，来选择应该进入模型的变量要素。如果进入模型的变量要素过多会导致数理表述的困难，如果过少可能也说明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