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悠悠女儿情

  • 幸福
  • 马文菊
  • 2503字
  • 2021-05-06 14:45:23

“大,您摩托骑慢点,路上要千万注意安全哦!”在多次的叮嘱和担心之中我目送着父母离开了。

看着父亲骑着摩托车捎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泪水不知不觉地模糊了我的双眼。此时的我觉得自己既惭愧又无能。从未有过的后悔涌上心头,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好好读书呢?要是有份正式的工作起码比现在的工资会高一点,这样的话我可以用多一点的钱来补贴父母。

昨晚,父亲来电话说他和母亲今天到城里来看小舅和婆婆。小舅是七天前因肚子疼来医院的,经过检查是肠梗阻和尿结石就住院了。当时父亲是随着舅舅一块儿来医院伺候了舅舅两天才回家去的。婆婆因腰椎间盘压迫神经引起的症状而住了院。

在我们吃完早餐收拾厨房时,听见楼道里有人说话,向外面一看原来是父母来了。父亲已经上了楼梯到门口了,手里提着个白色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韭菜。母亲还差几个台阶就上来了,她一只手扶着楼梯栏杆一只手拄着膝盖,看起来很吃力,她看到我就说:“这四层楼走上来人气儿都没了,腿也特别酸……唉!到底是老了。”我给父母打了招呼,并且搀扶着母亲上楼梯。

因为单位早餐刚吃过,所以吃的东西还有。我给父母端来了花卷、牛奶、鸡蛋还有拌的豆角菜。他们边吃边和我聊天。

父亲说他和母亲刚才在医院已经看过舅舅和婆婆了。知道我这会儿肯定在单位,所以也就来这里了。母亲对我说:“你上次说想吃家里种的韭菜包的饺子,我今早就给你割了些,也给你娘娘(远房姑姑)家割了些……”

其实,上次回娘家看见院子里的两块韭菜头茬已经割完了。我对母亲说自家地里种的韭菜包的饺子吃起来香,但是都被割完了,要不然的话晚上我们就可以包饺子吃。谁知母亲便一直记在了心里。

“妈,你不是说还给我娘娘割了些韭菜呢,那些韭菜呢?”

“在楼底下的摩托车的兜兜子里装着呢。”

“啊,你和我大是骑摩托车来的?”我惊讶地问母亲。

母亲嘴里回答着,眼睛却看着父亲:“嗯,就是的。你大骑摩托还骑得快得很,人坐在上头忽闪着感觉害怕得很!”

我以为父母是坐客车来的,听母亲这么说,我的心里真是特别的难受!又担心又生气还加心疼地责怪起了父亲。

“大,您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呢?这么远的路还捎着我妈,怎么就不搭个车来呢?一大早你们老两口就不怕冷呀?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万一路上出个啥事你让我们咋办呢……”

父亲并没有因为我的责备而生气。他只是笑眯眯地说:“好着呢!早上我喂完了牛和羊,看天气晴着呢,也凉凉的,觉得骑摩托车舒服也方便!再说坐车要在公路边等去呢,到了城里又要等公交,倒公交,麻烦得很!我和你妈七点起身的,八点半就到了,走了一个半小时,觉得还快着呢!”

“我的大大呀!你们都已经是过了七十岁的人了,骑着摩托车走了近一百里远的路,怎么能不让我担心呢?”我不知道再用什么话能说服父亲!

其实,我知道父亲说的那些话都是借口。他和母亲到城里一来回要六十块钱的车费,为了省车费他们便骑摩托车来了。父母是单另住的,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是靠把牛羊养大卖成钱,用做日常开销的。父母还种着四亩玉米,玉米籽和草都是粉碎了用来喂牛羊的。每个月政府会给他们一人一百二十五元的养老金,母亲一个人享有低保,政府每个月会给她一百五十元的补助。当然了我们姊妹们也会适当的给父母些钱补贴家用的。这些钱加在一起也就勉强够他们老两口的日常开销了。但是,要是遇到几个搭礼随情的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因为去年盖房子花掉了不少钱,再加上最近人情礼特别多,所以也给父母经济上带来了很重的负担。为了能省点钱他们便骑摩托车来城里了。

现在很多老人都和孩子单另住。城里的老人大多数都有退休金,也不用干苦力活。他们比起农村的老人来说生活条件是好的,生活过得也安逸。而农村的老人大多数靠仅有的几亩田来过日子,他们的经济是很拮据的,生活也是很困难、清苦的。

每当清晨,我看见城里的老人在悠闲地爬山,在跳广场舞,在公园里散步的时候,我就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农村的老人。他们此时有的人正在忙着喂牛喂羊,有的人在地里干活,有的人在山上给牛羊割草……此情此景无不在触动着我的心!

吃完饭,我让父母去我们家里坐坐,休息休息。可他们却坚决不去,并且说我待会又得给职工做中午饭,完了还得去医院给婆婆送饭照顾婆婆已经够忙的了,也够辛苦的了。见了我就行了,不再麻烦我了。说他们去娘娘家转一圈,得早点回家,家里还有牛羊下午要喂……在他们的坚持下我最终妥协了。

于是,我把父母送下楼,给母亲手里塞三百块钱时,母亲把我的手推开坚持不要,说自己有呢,说我也不容易。我们母女在单位院里你拉我扯,最后硬是让我把钱塞到了母亲的衣兜里。母亲就是这么个人,不管手头有多紧,却从来不会开口向儿女们要钱的。即使给她,她也会推三阻四地说自己有!

父母走了以后,我的心里一直很沉重,也很难过!曾经多次的幻想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假如有一天,我先父母而去,我最放不下的人会是谁呢?

然而,在我内心最深处不止一次坚定地告诉我,我最牵挂最放不下的人是我的父母,而不是我的老公与孩子。

我知道我走了老公肯定会痛苦一阵子,但他最终会续弦,会有人代替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孩子虽然会想母亲,也会在心灵中留下遗憾与缺失,但是他们会变得更坚强,更懂事。他们也将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和他们共同生活,生儿育女。

而父母呢?他们会因为失去自己的骨肉痛苦一辈子。我看到曾经最孝顺的大姐离我们而去给父母带来的沉重打击,十年了,他们从未走出过悲痛的阴影。尤其是母亲苍老了许多,颓废了许多,情绪也低落了很多!我有好多次看见她因失去爱女悲痛地号啕大哭的样子,也看见过她偷偷抹泪的情景。直到现在,每当姐姐的祭日,她也是以泪洗面。所以,我默默地祈求在父母有生之年让我健健康康地活着,为自己尽孝,替大姐尽孝,不要让父母再次受到沉重的打击,让父母安逸快乐地度过晚年!我知道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那份责任与担子而活。

中午一点多给婆婆把饭送到医院以后,给父亲打电话,父亲说他们已在回家的路上,我再三嘱咐让他骑慢点,到家给我打电话……

我不敢再打电话了,生怕父亲骑摩托车受到干扰……我心急火燎地一直关注着手机和时间……

终于,我的电话响了,是父亲打的,我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