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脚踏实地后，我们面前是一座灰色的塔，在满目疮痍的堕神渊里显得毫无存在感，若非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座塔由上古神女璇玑的剑侍坐镇。

“八十年前……”剑侍又讲起了他当年的故事，这次没人打断他了，都在聚精会神听着，“璇玑大人将朱厌封印在堕神渊内，这里关押着所有妄想掌控轮回的人。”

掌控轮回，这个词已经是我们第二次听到了。

“原本如往常一般，璇玑大人只需将其打入善恶海，经过百年洗礼，由混沌之核净化其怨气，便可放出，在堕神渊里生活。”剑侍顿了顿，“但是，在璇玑大人做好一切准备出去的时候，天帝误闯进来，不慎打破了封印。朱厌冲破封印后暴走，连杀百余人，在堕神渊内掀起了好大一阵腥风血雨。”

“天帝自知理亏，承诺璇玑大人会妥善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璇玑大人便将堕神渊的秘密告诉了他。”说到这，剑侍虚幻的身子竟是成了火焰的形状，看来气得不轻，“谁知那天帝听闻这里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竟准备一把天火烧个干净。璇玑大人辛苦做出这个世界，本就是为了维持善恶因果的，自然不肯。天帝一意孤行，伤了璇玑大人，朱厌趁此机会想要杀了璇玑大人，我拼了两魂与朱厌同归于尽，最后一道魂无知无觉，不知为何成了这座塔的守塔人。”

竟是有这一段过往。

“那贪狼是怎么回事？”君同问到。

“我也不知道，我最后一缕魂魄被璇玑大人的神识护着，附在了一把青铜匕首上，那匕首与承影剑，皆由璇玑大人的佩剑所化。几十年来，璇玑大人的神识与佩剑滋养着我，终于让我有了些灵力，摆脱了混沌，但这并不能让我彻底聚神，只能在青铜匕首里帮衬一二。”

“魔族左使和弑神纹呢？他是怎么进去的？”沅芷十分关心这个问题，弑神纹也关乎着思言，她不得不防。

剑侍摇摇头，“那并不是魔族左使，他是魔，无法凭借自身力量进入堕神渊。事实上，除了璇玑大人的血脉，再无打开堕神渊的方法，堕神渊已经封闭几十年了。在塔里那个状似魔族左使的，也是一缕神识，我看不透，我没有嗅到任何魔族的气息。”

这个回答让我们都愣了一下，我们这是第一次知道堕神渊曾是封印着的，此次忽然大开，恐怕是有心人设计。

“我以前其实不长这样的。”剑侍有些气恼地挠了挠头，“我都几百岁了，早都是个老头子了，凝聚的神识维持不了本来样貌，成了个奶娃娃，但这不是你们不尊敬老年人的理由！”

看着剑侍莫名其妙的跳脚，我有些失笑。看来当年的事情剑侍知道的也并不算多，后面还有六座塔，真相会慢慢浮现的。

我屏气凝息开始打坐，希望尽快将身体调息过来，其他几个人也在抓紧时间恢复力气。剑侍见我们不搭理他了，没意思，也钻进了青铜匕首里休养生息。

吐出一口浊气，我神清气爽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种灵力充盈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我暗暗希望后面几个塔能够不收我灵力，危险就危险点，有灵力傍身，安全感还是比较高的。

经过一夜的调整，大家都恢复了不少，剑侍从青铜匕首里钻出来，承影剑已经成了钥匙打开了贪狼塔，如今只剩下青铜匕首，剑侍不得不继续委身在上面。

堕神渊毕竟是混沌之核做成的，灵气充沛，剑侍的身体比昨晚结实了很多，不再风一吹就散了。他兴奋地在前面指着路，引着我们向下一座塔进发。

当然，我们还是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去寻找那个引路婆婆，只是竹屋被烧成了灰烬，人面灯七零八碎地倒在地上，早都熄灭了。找不到婆婆的踪迹，我们只得暂时作罢，心里盼着和婆婆不是萍水相逢，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只道是与璇玑有关。

下一座对应着巨门位，我不知其考验的内容，虚心向剑侍求教。

听到我主动询问，他尾巴差点翘到天上去——如果有的话。他摆了摆谱，装作沉吟了一下才道：“巨门乃是谎言，人这一生，或多或少都说过谎，亦或是被骗过。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必然有许多真相是不愿说的。在巨门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帮助你们，你们必须有直面真相的勇气。”

直面真相吗？我想了想，再痛苦，也痛苦不过思言那般了吧。曾经以为所有人都是恶魔，他杀光所有人，那些灵魂还能带着一丝人性去转世投胎，未曾想过，原来早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含泪喂给他的“鸟羹”，让他与自己最不屑的人沦为一样的存在。

如此这般，我竟然有些释然，思言在那样的打击下都能挺过来，我这一生中似乎也没有什么重大的打击，里面大概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谁知那剑侍故作高深，竟是没有一次性说完，自恃身份地等着有人来问更多，见无人在意，又不尴不尬地补充道：“巨门不像贪狼，给你们互相帮助的机会，你们要自己面对人生里最大的谎言，没有同伴。”

四个字不轻不重地敲在我心上，我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来到这个世界，虽然险象环生，但我身边有君同、有沅芷、有思言，无论发生了多少事，他们总会陪我一起面对，原来进去之后只能我一个人了……这个规矩让我有点怅然。

“我们四个都要去接受巨门的考验吗？”我问到。

“倒也不用。”剑侍想了想，指着我和君同，“你，昼核执笔人；你，夜核拥有者，又是璇玑大人的血脉，你们俩进去就够了。里面具体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基于七星塔守塔人的感应而说的，钥匙藏在哪里，甚至守塔人是谁，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