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灾

时值六月。

分田令颁布一年多后，咸阳的农人们终于迎来了作物的第一波丰收。

由于项羽免除了咸阳百姓两年的赋税，可以说，这下人人都可以有一个丰年了。

这是自始皇帝上位以后，头一次出现的情况。

秦朝历来实行泰半之税，百姓三分之二的收成都要上交给国家，免税的情况，却是从未有过。

项羽立在咸阳宫外，看着天空飘起的小雨，默默沉思着什么。

照理说，咸阳处于非季风区，这个时候是不该下雨的，这只能说明今年年份特殊。

虽然处于收成季节，但这种雨势，倒也不至于让作物产生大幅减产。

“报！”有侍卫前来向项羽通报消息。

“说吧。”项羽淡淡道。

“大王，东郡，薛郡和砀郡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近日下起了十年不遇的暴雨，已经造成了小规模的洪水，百姓作物纷纷减产，部分地区已经爆发饥荒！”

“这样啊。”

果然不出项羽所料，这种反常年份，靠东边的那些郡县，极有可能会有洪水爆发。

“齐地那边呢？”项羽开口问道。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自己的属地都遭了灾，齐地最靠近季风区边缘，肯定更是如此。

“禀大王，属下正要说此事。

齐地已经爆发洪灾，粮食收成几乎全无，多座城池向韩信将军投降，许多齐地百姓也纷纷往大王境内逃荒！”

“好了，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侍卫走后，项羽立马找来张良，把侍卫刚才告诉他的消息说了一遍。

“如此一来的话，虽然百姓受苦，但对于韩信将军那边的战事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张良听后说道。

“如今赈灾才是首要，传我的命令，凡是受灾地区，免除当地百姓今年赋税。

再从关中或者其他地区调一批粮食前去赈灾。另外，对于齐地逃荒而来的百姓，也要好生安置。”

项羽明白，在古代，一旦饥荒爆发，朝廷处理不好，就很容易产生社会动荡，而这些，是项羽不希望看到的。

“大王仁慈，我这就去办！”

张良听后心中凛然，如果天下真能有这样一位天子，何尝不是天下人之福。

由此也愈加敬佩项羽。

……

薛郡内。

百姓们听说项王不仅免除他们的赋税，还从朝廷发粮下来赈灾，无不对项羽感恩戴德。

不少从齐地逃荒而来的百姓，知道后也是心中感慨，相较于齐地百姓水深火热的情况，这边简直不要好上太多。

同样的百姓，在不同君王的治理下，过上的日子也是天差地别，这更加加速了齐地百姓的外逃。

“将军，如今的情况，如今咱们可谓是如有天助啊。”

韩信的一位部下开口说道。

“天公作难，我薛郡百姓也是大受其灾，倒还谈不上如有天助。”韩信叹道。

不过这些天，由于齐地的灾荒现象，他的部队轻易拿下多座田荣的城池倒是真的。

那些守城的主将，但凡是有一点头脑，能明白形势的，韩信的军队攻过去，大部分都选择了开城投降，而城内百姓无不夹道欢迎。

少部分十分顽固的，由于守城的士兵人心不齐，加上粮食又十分短缺，也组织不起什么有效抵抗，都被韩信发兵攻下。

随着韩信大军的层层推进，齐地百二十城，几乎已经被攻下三分之一。

临淄城内，田荣听着前线的战报，气的怒拍桌案。

自己的运气简直也太背了，打仗时期，偏偏发什么洪水，这就算了，还刚好是粮食要收成的时候。

这样一来，原本和韩信形成的均势，立马变成了自己的弱势，不少城池在灾情下被韩信轻易攻下。

“上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田荣仰天怒道。

“大王，如今想好应对之策才是正事。”旁边有大臣开口提醒道。

“是啊，大王，咱们再不应对天灾，恐怕百姓和军队就要离心叛变了。”

这话说得倒是容易，但田荣如今内外交困，如何能想出应对之法。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既然说要应对天灾，倒是拿出法子来啊！”

田荣听后心中一急，开口怒骂道。

诸位大臣一听，都变成哑巴了，他们真的也就嘴巴上一说，但要说办法，还真没有。

田荣手中不是没有粮食，压榨了齐地百姓许久，多少还是有一定存粮。

但那些粮食，光供给给军队都有些拮据，拿出来赈灾，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传本王命令下去，立马集结军队，本王要与那韩信决一死战！”

田荣心知自己要是继续在临淄等下去，估计手中的城池真要被部下送光了。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田荣打算放手一搏！

两军对垒的前线，齐兵正在不断集结。

韩信得到消息后，立马从薛郡赶到前线坐镇，他知道，真正的决战，马上就要来了！

“樊哙，夏侯婴，纪信，靳强何在！”韩信喝到。

“末将等人在！”

他们四个自从被项羽收服后，便被编制到韩信的部下，在征战田荣的战役中，都立下了不少功劳。

“田荣与我军的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令这次让你们四人打前锋，你们可愿意？”

“俺上战场就是来打仗的，好让项王知道俺的能耐，让俺打前锋，俺自然愿意！”樊哙大咧咧开口。

在军队中经过一年多的适应，樊哙早就放下了对项羽的成见，那些士兵天天将项羽夸的如神一般，潜移默化之下，他对项羽也敬重了许多。

“末将等领命！”夏侯婴几人也纷纷开口。

在他们看来，能跟随项羽这样的明主打江山，本就是一种幸运。

“好！你们几个各领兵五千，率作前锋！”

两军厮杀，前锋部队是最危险的，伤亡率也最高，很多情况下，和敢死队也差不多了。

让樊哙几人打前锋，倒不是韩信对他们有什么偏见，而是这几人确实是他手下最为勇猛的将领，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韩信找来两万多士兵，随即对着这些士兵开口道，

“你们当中，家中有老父母者，出列！”

话毕，士兵中不少人站出。

“为家中独子者，出列！”

士兵中又站出一部分。

“余下的人，便作为这次与田荣决战的前锋部队吧。”

出列的士兵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不少人都对韩信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但也有许多人不愿意了。

“将军，军中无特例，况且为项王浴血征战，是我等的荣耀！”

说话的正是一位江东兵，看着虽然已经有一定年纪，但身上的豪气半分不减！

“就是，韩将军，当年我追随项王在巨鹿破釜沉舟那一战，尚且未曾退缩，今日更加不会！”

项羽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个信仰，那个力能扛鼎的男人，值得他们为之一战！

韩信听后心中一叹，这便是所谓一支军队的军魂吧，他虽然带了这支军队许久，也用自己的方式嬴得了他们的尊敬，但远做不到如项羽那般。

然而韩信还是坚定地说道，

“这是命令！今日便是项王在此，也会如此！”

他知道，田荣数十万军队的孤注一掷，没那么简单。

虽然他有火炮及军阵的加持，但毕竟人数差距摆在那，大家都是肉体凡胎，真正打起来，肯定是双方都要死伤惨重。

这两万冲在最前的部队，可以说，能有一半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而这便是战争！

这个时候让出列的这些士兵往后靠，是他作为一个主将唯一能做到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