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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魂实在瞧不上这位将策名就列奉为圭臬的周夫子,于是在自己不知第几次逃课被抓后,当着满雅正堂学子的面给他翻了好几个大白眼。
“安在悠!”周维仁听着堂内窸窸窣窣起了笑声,怒不可遏地拍了桌子。
“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字便真当可以随心所欲优哉悠哉了吗?除了几个邪祟又如何,能进十方院的学子哪个没有点功名傍身?”
“你说说你,进院三月有余,连篇语句通顺的干谒文都写不出来,今后如何为朝廷分忧?”
“夫子,”安魂面无表情淡定道,“如果按您所说,写好文章讨好了权贵便是人间正道,那您便当我是邪门歪道吧。我就是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
周维仁被气得唇齿打着颤,眉间沟壑如重峦叠嶂一般:“安魂你听好了,既然上了我的课,入朝为官便是你的唯一出路,少动那些歪心思!言寺的弟子都没规矩惯了,青山法师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
“哎呦,这么热闹啊?”徐令昆敲了敲窗棂,突然出现在窗外。
周维仁见是他,转头瞪了一眼安魂,没好气道:“青山法师来我雅正堂有何贵干?”
徐令昆对着安魂抬了抬下巴:“来惯着我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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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院被四位长老的结界包围,在外人看来只是一所寻常书院,实则内有乾坤,处处景致如画,在这繁华的京城内如同一处烟波缥缈的蓬莱仙境,倾世隔绝。
十方院虽与国子监一样,都是京城顶尖的学府,但却不像后者一般只招收权贵子弟,学子来自五湖四海,身世各异。
他们中不仅有人袍笏登科,更有人仗剑云游,为一方侠客,亦或是入修真界,修炼灵核。
安魂住进四长老管辖的言寺已经满了三个月,却还没来得及将这院内的景观看遍。
二人走在回言寺的道路上,来来往往的学子见徐令昆走来,都恭敬地站定施礼再离开。
“你这小子,被我收了就偷着乐去吧。就你这脾性,要是拜了院里其他夫子为师,指定要吃苦头的。”徐令昆很喜欢玩安魂的辫子,这会儿手又不老实了。
安魂甩头,这才把辫子挣脱了出来,打开徐令昆刚刚递来的委托信,幽怨又可怜地望着他:“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
徐令昆大笑,拍了拍安魂的肩膀:“苦海无涯,少年,还要继续努力啊——不过这次的任务对你来说绝对轻松,就像那次诗狐狸一样简单。”
虽说安魂在处到京城时已经因为鬼胎一案小有名气,但他真正被京城众人所熟知,还是那次与诗狐狸的对峙。
听名字就知道,它是喜欢对诗的狐狸精,经常幻化为女子模样,站在茶楼里,与她看中的漂亮少年对诗。
只要与它进了雅间,放下帘毡,此间便与人间无关,若对不上它的诗,便会被吸取精魂,多少声名远扬的大才子都无法寻机突破。
而安魂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实在不算是才子,他甚至没读过几天正经书,可因为生得实在好看,只一眼便被诗狐狸请进了雅间。
“竹杖芒鞋轻胜马?”
“一蓑江海寄余生。”
诗狐狸:“???”
安魂叠起腿,道:“别管,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