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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一见这场面,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也不曾过问女子的意见,直接命人取了竹竿刀子来,按那人所说的布置好。
安魂曾听闻,北漠有舞姬身姿轻盈,舞时足尖可踏飞燕,但对于有修行在身的她,能作掌上之舞已是极限。
这位姑娘一介凡人,既无功力傍身,又无强健体魄,单凭舞蹈功底如何作得了这竹竿之舞?
女子无法言语,垂眸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然后缓缓弯腰,自己抚直了竹竿,神色凝重,颤颤巍巍地站了上去。
趾尖迅速点过,只见残影,明晃晃的刀面映得她面色发白,每一步都似踩在悬崖绝壁。
她紧咬下唇,吃力地舞着,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响起了,女子苦涩地勾了勾唇,闭上了眼睛,果然换来了更热烈的欢呼。
一舞毕,竹竿仍稳稳立在台上,女子却是一个没停稳,侧身摔了下去,利刃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依旧紧咬着牙不出声,眸中泪光闪烁,看着台上的一片鲜红。
哄堂大笑。
“哈哈哈,自己学艺不精还敢应下,真是活该!”
“赶快下去吧!以后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突然,什么东西砸在一柄刀上,“铮”的一声格外刺耳,女子抬眼,是一枚铜钱。
零零散散的铜钱碎银砸在她身上,她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血泊中。
安魂的视野也变得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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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又一次明亮了起来,目光聚焦,那位当家的狰狞的脸出现在面前。
紧接着就是当面泼来的一盆污水。
“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当家的上来就是一巴掌,“得亏我今日还大发慈悲请医师为你疗伤,不然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知不知道我把你许给了张家做冥婚的新娘子?你现在怀上了这野种,我怎么向张家交代?啊?”
坏……怀孕了?
这位女子竟然怀孕了?
安魂醍醐灌顶,难不成这女子腹中现在怀的……就是鬼胎??
女子被打得半边耳朵嗡嗡作响,半天才回了神,而当家的只当她是默认了,与之而来的是更凶狠的毒打……
耳边反复回荡着他愤怒的声音。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让你跳跳舞怎么了?你可倒好,非但一点生意都没给我揽到,还气走了我好几个熟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张家愿意要你一个舞女冥婚是你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知不知道?你可倒好,这是存心找打呢?!”
女子早已经分不清是哪里的疼痛了,大脑乱成一团,冰凉的污水掺着温热的泪自脸颊滑过……
安魂的视野又一次消失了。
他趁着这段空隙开始想,为什么这人呈现给他的记忆这么不完整?
……
是夜。
酒楼前院歌舞升平,琵琶清脆,短笛悠扬,与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一同融在了夜的宁静里。
寒风卷着嘈杂,吹进了那座茅草屋。
屋内女子望着窗外明亮的月亮发呆,衣裙残破得不像个样子,身上伤痕累累。
月光照在她清瘦憔悴的脸上,给她又平添了几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