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个年锦月二十一岁了,我终是耽误了她,要替她终身大事做打算。
幼时我经常被嘲笑是没人要的丑八怪,被大公主带人打的浑身是伤。
皇后每每都以小孩子打闹为由揭过此事,然后把我关在宁汐宫,美其名曰免得我被欺负。
宫人们捧高踩低,我和锦月经常食不果腹,便是那个侍卫托人带来的食物,救了我二人性命。
虽见得少,他却是我和锦月幼时唯一的倚仗。
子时一过,锦月就匆匆而归。
「殿下是不知道自己身子如何吗?便这般开着窗子站着?」
「殿下出嫁后这宁汐宫常年无人,屋子里透着清冷之气,奴婢提前两天回来点了炭火,才让屋子不那么阴冷,您这样开着窗子,晚上是不打算睡觉了是吗?」
锦月皱着眉,责备着我。
「本是想看看月亮,刚打开窗子你就回来了。」
「您是真不会编瞎话,大年三十,您去哪看月亮?刚开窗,屋子里能冷成这样?」
「哎!是奴婢的错,就不该留您一人守岁!」
十年来,都是她陪着我,唯独今年,因着裴泽与我一起进宫,她便提前约了姜堰。
只是今夜,我不想与她煽情,辞旧迎新,我只会越来越好。
「阿堰怎么说?」
提起姜堰,锦月表情才好上一些,娇嗔的说。
「他敢说不!年后他就去办,殿下放心。」
姜堰,一直照应我我们的侍卫,我甚至只见过他两次,侍卫很多时候是不能进内宫的,何况宁汐宫偏远。
其实他与锦月想一面见也很难,不过锦月比我方便很多。
姜堰的母亲是我外祖父的外室所出,只是那母女命不好,姜堰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那个外室不到一年,也故去了。
只留下一岁的姜堰,是我母妃暗中护下了他,连我外祖父都不知道姜堰还活着。
他和锦月都是我母妃为那个生来夭折的皇子选的人,不成想,最后都便宜了我。
「殿下,恕奴婢多嘴,侯爷此番行径若是传了出去……怕是殿下又要遭人非议了,您为何不拦着点?」
「她敢在今日偷着溜进宫,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我若强留势必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其实她若是个安分的,我是乐意成全她们二人青梅竹马的情感的。
可惜,她似乎不是个聪明的人,我已经处处让步了,可她依旧处处折我的脸面。
大年初一,父皇单独召见了每一位公主,唯独没有我。
但他却召见了裴泽,裴泽在见驾后,第一时间把温乔送出了宫。
只是当晚他依旧住在他和温乔收拾出来的偏殿。
初二赴了皇后娘娘我出嫁了的公主设的家宴后,初三一早便各自回府了。
侯府因为与裴泽都不在,年味寡然,只等到初三我们回来,才设了团圆宴。
老太君赏了大家好些礼物,却唯独没有温乔的。
温乔私自进宫的事情,老太君不可能发现不了,只是说年后再处置。
我并没有提起,倒不是怕惹怒裴泽,而是不急。
宴席之上,温乔却开了口。
「公主,妾不知礼数,饶了公主和阿泽的年夜,特备了薄礼,向公主赔罪」
「温姨娘的礼物,想必不会太差。」
下人递上一个锦盒,温姨娘接过后,亲自拿到我的面前。
「公主看看,可还喜欢?」
锦月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顿时变了神色。
「温姨娘这是何意?」锦月带着怒意的质问。
倒是让所有人都有些好奇了。
「这可是妾亲手绣的面纱,金盏菊最是清贵,当配公主。」
我很少带面纱,哪怕被人不停的嘲笑,也很少戴。
而金盏菊,除了象征着高洁,还有离别。
相思愁,别离苦,怨怨哀歌道不出。
金盏菊,恨几许,泣泣高声亦难续。
「原是本宫这容貌,碍了温姨娘的眼,本宫自是没有带面纱的习惯。」
我扫了一眼裴泽,他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夫人一脸看戏的表情,想看我出丑。
倒是老太君,一脸怒意的看着温乔。
我微微一笑,继续说。
「不过温姨娘既然喜欢,本宫今日便赏给你了,温姨娘可要日日戴着。」
我声音放缓,一脸笑意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一刻都不要离身,若是掉了……逐出侯府!」
裴泽立时站了起来。
「汐染!乔乔是好意,她没有别的意思,你……」
自入侯府以来,我第一次带着怒意打断了他的话,狠狠的道。
「本宫也是好意,若侯爷也喜欢,自可陪温姨娘一起。
「你……」
裴泽大怒,想来他也没想到一向温婉好欺的我,居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面纱是乔乔的心意,公主若是不喜欢便罢了,它不适合乔乔。」
老夫人急忙上前说和。
「公主啊,乔乔确实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她也是怕你被旁人说闲话,出于好心,这才……」
「我皇家自有威仪,本宫说了的话,也断无收回的道理,若侯爷觉得不妥,可进宫请旨,将我逐出侯府」
「李汐染,你太过分了。」
我已经搬出皇家威仪,便是说明,此事断无更改的可能。
我为妻,又是公主,温乔是妾,我想逐她出府根本不是难事。
可若他真敢捅到皇上那里,无论结局如何,宠妾灭妻的罪名,他是背上了。
「汐染是我裴府主母,主母赏你的,温姨娘谢恩吧!」
温乔含泪谢了恩。
老太君已经发话,旁人自是再不敢多嘴。
团圆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倒是当晚,裴泽没有去安慰她的小情人,反而来了我房中。
倒是收敛了怒气,不过让他刻意讨好我,也是不太可能的。
终是圆了房。
裴泽似乎把怒意发泄在我的身上,我越是痛苦,他越是疯狂。
我疼得眼泪滑落,他却扯下帷幔盖在我的脸上。
直到过了十五,裴泽才被老太君准许与温乔见面。
下人们都传我们恩爱,只有我知道自己有多痛苦。
他每次都要遮上我的脸,不停喊着「乔乔」,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此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我房里。
我也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