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幻想过得到个尊我重我的夫婿,我甚至想着一年多日夜不离的照顾,会让裴泽对我有不一样的态度和感觉。
只是后来,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想着成亲他们,我只需要裴泽给我一份体面,不求相亲相爱,但求相敬如宾。
便是这些裴泽都做不到,那便罢了。
温乔「小产」是在腊月二十三,我本想放在年初一,送她这份新年礼物。
宫中传来父皇病情加重的消息,我恐怕过年那几天还得进宫,没办法在家看戏,这才提前了几天。
父皇会召见我,是我没有想到的。
腊月二十七,父皇的贴身大监亲自到侯府,宣我进宫。
自母妃过世后,我与父皇很少相见,从前,我也是被她捧在手心里的。
后来只在年夜上才能见到,再后来,年夜团圆宴,皇后不再准我出席,我自此七年都没见过父皇。
就连出嫁都是皇后懿旨。
上一次还是去年的宫宴,父皇单独召见了每一位公主,唯独没有我。
此时,父皇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任谁见了都知道他在强撑。
自宫中出来,我几天未曾说话,只是坐着发呆。
「殿下……您吃点东西吧!」
我看向锦月:「正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殿下?何意?」
「我上次进宫时,见了姜堰,已经命他准备大婚之事了」
「殿下……」
锦月并没有想象中喜悦,反而皱着眉,坚定的说:「奴婢不嫁!」
「为何?」
「公主自出宫后便一句话不说,现在又如此着急的把奴婢嫁出去,奴婢怎会放心此时离开公主?」
「你与姜堰的婚事,本就是注定的结局,是我一早就想好的,天香工坊便是我给你备下的嫁妆。」
「可是殿下您的身子如今……」
「如今一切都步入正轨,正是最好的时候。你过了这个年都二十二岁了,再留下去都该叫你嬷嬷了。」
「可是殿下……」
我笑着安慰她「我无事,只是没想到父皇会在那个时候召见我,他与我说起了一些往事,让我想起了母妃而已。」
「这与你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我之所以着急,是怕父皇坚持不了多久了,到是国丧一起,你还想不想嫁人?」
「你等得起,阿堰可等不起」
正月十八,我给锦月备下丰厚的嫁妆,给姜堰置办了宅子,为他二人举办了并不隆重的婚礼。
因为除了我,还有姜堰的几个同僚,几乎没什么人到场。
二月底,父皇在弥留之际竟然同时颁发了七道诏书,震惊朝野。
已故皇贵妃姜氏册封惠德贤皇后,与朕合葬黄陵。
皇长女怀宁公主,夺其封号与其驸马立刻前往北地定居,无召不得入京。
皇九女李汐染,册封淳安公主,赐淳安公主府,与南宁侯和离。
南宁侯裴泽,不念恩情,宠妾灭妻,不堪侯爵之位,念裴家战功卓绝,为天麒立下战功无数,降为子爵,后世不再袭爵。
先皇十五子淮王李穆,与朕殉葬。
已故皇子赐名李长望,册封太子。
平王嫡四子李元穆,出嗣天家,记惠德贤皇后名下,赐名李长嘉,以嫡长子之名继皇帝位。
一时间朝野震惊。
虽然每一道都足以让人震惊,只是相比最后一道,其它的更显得耐人寻味。
任谁也没想到,最有希望继位的两个人是如此下场。
「一个死了的皇贵妃不是追封,而是册封为皇后?可如今皇后也没被废啊?」
「那个皇子出生就夭折了,竟然此时赐名了,还封了太子?这有什么用?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还头一次听说皇上让兄弟殉葬的。」
「那长公主怎么回事?」
「还有淳安公主,这都怎么回事?」
圣旨到侯府时,全家都惊在原地。
裴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裴家老夫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陷害裴家。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看着我是「哎!好孩子,一切都是裴家对不起你。自此还望公主手下留情。」
温乔隔着面纱,嘴角都抑制不住的上扬。
她以为自此裴泽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吗?
我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我的东西先一步就暗中搬出了裴府。
我看着还在震惊中没缓过来的众人,毫无留恋的出了门。
淳安公主府与姜堰的府邸挨着,是我当初特意选的,只要在墙上开一个门,以后我还能去锦月那里蹭世上最美味的糕点。
三月初一,大公主起兵逼宫,同她一起的,还有兵部尚书。
大公主一心想做皇太女,这些年笼络的人可不少,虽然有些还在观望,但来的人着实不少。
那个最最不起眼的李长嘉,以雷霆之势平定了叛乱。
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般,就等着大公主的到来。
唯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位尚未登基的新皇帝甚至毫无避讳的当着众人面,一剑抹了大公主的脖子。
所有参与叛乱之人斩立决,不抄家,不牵连家眷。
这其中便有兵部侍郎和裴泽曾经得力的部下。
当天夜里,丧钟敲响。
父皇临终时,只有我在,而此时,我十分平静。
外面刀兵相击时,我已在宫中。
想起那日父皇宣我进宫时与我说的话。
「染染,朕死后,揭掉脸上的东西吧!」
我很震惊,我并未毁容,脸上的皮,是锦月亲手给我贴上的,为了保我性命,此事是我母妃交代她的,除了她无人得知,包括姜堰。
「你腹中孩子五个多月了吧?也不知是男是女。」
我再次震惊,眼睛都圆了,我有身孕这件事,也只有锦月知道,可她不可能背叛我啊?
「朕原本也有一位皇子的,是朕的一句话,害死了他。」
曾经御医都说我母妃怀的很可能是皇子。
那时父皇高兴的对我母妃说:「朕还以为百年后,要册封一位皇太女了呢。」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被大公主听了去,刚刚成亲的大公主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心思。
她在我母妃生产之时,买通稳婆,将我母妃的参汤中加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