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晚凉天.2

「既是自幼伺候主子,为何会有这一身伤?」

在我的印象里,瑛贵人温婉可人,说话的声音细嫩轻柔,长得也很是娇俏。

可在轻莞口中,她却是蛇蝎美人,自幼只要是有一点不顺心,就会拿她出气。

而她又是签了死契的家奴,哪怕被主子打死,都不会有人多问一句。

后宫女人多,瑛贵人进宫后自是不顺更多,她也就越来越惨。

「你想如何?」

我想给她换个地方当差也不算难事。

可她却想要更多。

「求您垂怜!」

她跪在我面前,不停的磕着头。

「你想留在我身边?若你不怕名声有污,瑛贵人那里,我去说。」

「奴婢……奴婢……奴婢想伺候皇上!」

我眉尖一挑,这是受够了当奴才的气,想平步青云?

「后宫女人众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路恐怕坎坷曲折,死生难料。」

「我可以给你换个地方当值,也可以让你去其他宫里做掌事宫女。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再过几年,也可放你出宫,寻个如意郎君。」

她依旧伏在地上,说:「求九千岁垂怜!」

3

我命人在她背上纹了梅花图,遮盖伤疤。

我亲自送她回了瑛贵人处,让她安心等待。

在皇上招幸瑛贵人时,我在皇上面前故意打翻了一盏热茶,烫伤了她,也打湿了她的衣裳。

从背部延伸到脖颈处的梅花,适时的露出一角,引起皇上的兴趣。

梅,皇帝最爱。

瑛贵人未等到皇上的宠幸,便被抬了回去。

而轻莞一跃成了梅贵人。

有我的帮衬和提点,她这一路,可说是顺畅无比。

开始她还十分听话,可随着位份升高,反倒变的听不进话了。

我嘱咐她站稳脚跟前,不要动瑛贵人。

毕竟她没有家族支撑,而瑛贵人虽然位分低,不算受宠,身后却有着陈氏家族的支撑。

可在她封妃的第二天,就罚了瑛贵人在雪地中跪了一夜。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们第一次有了些隔阂。

开始,她觉得她是我的人,事事与我商量。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觉得我是她的人,开始吩咐我做事情。

她是娘娘,我手中权利再大,也是个太监,是奴才。

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瑛贵人的事,我还是帮她说了好话,皇上也以瑛贵人犯上为由,斥责了她。

可她却还是没手下留情,害死了瑛贵人。

瑛贵人的死活我倒是不在乎,她却打着我的旗号,将陈氏一族下了诏狱。

当我知道的时候,陈氏一族已经入了诏狱,可却还没有确凿的罪名。

当晚,她也是这样抱着我,诉说着与我的情意。

或许企图与我有了某种关系后,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也会给她善后?

可是她想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我对女人没兴趣……

虽然我还是给她善后了,但我把陈氏一族无罪释放了。

此事皇上怪我办事越发不严谨,没有罪证瞎抓人。

此后我不太爱见她了,能帮的,我帮过了,况且我与她本就非亲非故,没帮衬的义务。

帮一个人,害一条命,孰是孰非?

但我毕竟在内宫行走,奴才的本分还是懂得。

4

世人或许认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我越是对她疏离,她越是不安,越是想要与我亲近。

皇上的宠爱不比与我苟合来的实际?

而今,她都是贵妃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娘娘,此处是皇上寝殿,您还是让奴才伺候您梳洗,送您回宫吧。」

「阿慎!皇上说,宁王求皇上赐婚,她最小的女儿已经及笄,想指给你。」

我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答:「皇上不会同意的。」

「可若同意了呢?」

「皇命难违!」

她回身握住我的手:「阿慎,你心中从未有过我吗?」

「奴才心中,自然有娘娘,娘娘是主子,奴才心中怎能不装着娘娘?」

怒急的贵妃娘娘,摔了手中的梳子。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也瞬间就冷了脸。

「奴才进宫那天起,就断了情念了。」

「断了情念?那刘侍郎的嫡女是怎么回事?还不是送到你府上做了侧夫人?还有那个被你金屋藏娇的妖女,又是谁家的狐狸精?」

「刘氏那是皇上的旨意,奴才岂能拒绝?何况,我那府邸,几个月都回不去一次。」

我不愿与她纠缠,冷着眼瞪着她。

「奴才还有公务在身,娘娘若是不需要奴才伺候,奴才告退了。」

「放肆!」

见我要走,她再次端起贵妃的架子。

「封慎,你给本宫滚到殿外跪着,不到一个时辰,不许起来。」

「是!」

我毫不犹豫的去殿外跪着。

而后她怒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宫中,对外说我仗着皇上的宠信,对她不敬。

说起来,我可是很久没有被罚跪了。

我的运气很好,进宫一个月,就碰见了皇上。

此后皇上对我的宠信,让我这十二年来,权势滔天。

皇上都不曾重罚过我。

所以……我的膝盖是那么好受的?

贵妃……看来,是留不得了。

今日的天气很成全我,不冷不热,我索性十几年来,第一次偷懒。

一个时辰后,我没有起身,而是一直跪倒快未时,直到皇上一天没见到我,他派来寻我的人,都被我扣了起来。

看见找过来的皇上,我跪直了身子。

说实话,早就跪不住了,腿都麻了。

「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贵妃娘娘说奴才对她不敬,有意亵渎娘娘贵体,罚奴才跪在此处反省,等候皇上来处置。」

皇上明显愣住了,这些话他自是不信的。

且不说我的话真假,我一个太监,能干什么亵渎的事?

何况我跟了皇上十二年,他岂会不知道我的为人?

这些话皇上信不信不重要,但我却是派人传了出去。

甚至后来,坊间骂我的话里,又多了一条「一个阉人,竟然爱慕女色!」

「行了,赶紧起来吧,放你半天假,让小喜子扶你回去好好缓一缓吧。今天的奏折,朕替你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