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7日。
又是一年高考,高三学子们已经牟足了劲,带着十足的准备奔赴考场了。
一大早任涧就失眠性地醒来了。她其实并不在乎这次高考的,对她来说只是完成曾许给她的任务,可她还是会早早醒来,就好像心里有事一样。
尽管此次高考对她来说不是大事,但某种程度来说其实也是大事。因为只要高考一过,曾许和她还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斗。
刘恋并不知道任涧的预谋,还以为她已经拿出十分努力去应对人生最重要的考试了。任涧内心波澜不惊,反倒是刘恋忙前忙后,又是做营养早餐,又是帮任涧收拾文具证件,从头到尾嘴里叨叨个不停,任涧一句都没听进去。
“妈,你别忙了。”任涧坐在沙发上,“看得我都心慌。”
刘恋愣了一下,然后也坐了下来:“好好好,不忙了,你别慌,正常发挥就行哈。”
任涧耸耸肩,不以为然。
当任涧出门时,街道上车水马龙,拥挤得不行,但一到考点学校门口,就空旷如荒原一般。几条警戒线把一切喧闹拦截在外,几个圆牌子就限制住了车辆的鸣笛,交警们维护着秩序,志愿者们分发着扇子和水。仿佛这个世界今日都不约而同地将考生奉为圣上,全心全意地服务,只为给他们提供最好的考试状态。
等待考场开放的时间,刘恋一个劲地围着任涧转,一会儿问问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问热不热。任涧只希望考场快点开。
路过的学生看见任涧时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还给予鼓励。一向内向的任涧手足无措,只能礼貌地招手微笑,内敛地回应着。
“他们都在跟你打招呼诶,你这孩子怎么也没个反应。”刘恋说,“不过你人缘还挺好呢,这么多人都主动叫你,你得热情一点。”
任涧没理她,眼看着考场开了,挥挥手就要走了。
过了警戒线,刘恋就被拦在外面了。哪怕是对着任涧的背影,刘恋也念叨个没完,不过都被淹没在家长们如出一辙的嘈杂中了。
很幸运任涧的考场在桂花高中,熟悉的环境会给她很大的安慰。她走在这个因为曾许才来到的学校,进了教学楼,跟随着指引来到了考场。
最开始任涧其实是并不重视的,但真正坐在考场时,那种庄重肃穆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由得心也静了下来。
高考是一件神圣而严肃的事,坐在了高考的考场就该敬重地对待,怎能当作儿戏随便糊弄过去。所以任涧也开始了逐字逐句,像每一次模拟考试那样认真地对待起了卷子。
今年的语文题还算简单,对于相对擅长的科目,任涧也是信手拈来。尤其是她最拿手的阅读和作文,手起笔落,居然提前五分钟答完了卷。
出考场的时候,刘恋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刘恋在校外志愿者搭的遮阳伞下坐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扇子都要扇冒烟了。
看到任涧,她倏地坐起来,走向任涧询问考试情况。任涧倒是没有先回答,反而有些惊讶地问:“你一直等着呢?不上班啊?”
“对啊,之前你不是说我太注重工作没有时间给你么,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必须陪你。”刘恋打了个响指。
任涧心里暗爽,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在刘恋的陪伴下,任涧顺顺利利地完成了高考。这种人生大事,经历时应又紧张又兴奋,经历完应又放松又释然,可任涧自始至终没有一点感觉,好像只是考了四场再平常不过的试。
因为她也自始至终没有把这次高考当作自己人生的转折点。由于许下了等待曾许的承诺,她从没觉得高考完要步入大学,既然是一次试考,又怎么会掀起心中的轩然大波呢?
连续两天的高考结束,学生们彻底地进入了真空状态。比起以往的寒暑假,这次长达三个月的大假期,没有作业,没有补习,没有任何的烦恼,可以毫无顾忌地疯玩狂玩,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可能唯一能限制他们的,就只有门禁了。
但任涧只是把自己关在了家里,没有和同学们相约一起出去庆祝、玩乐。她唯一做的,就是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到音乐上。作曲、编曲,把她写过的诗词都编成歌,让它们活起来,成为了任涧每天唯一的乐趣。刘恋有时看到任涧这个状态也不禁担忧,为什么高考后不愿意走出家里玩耍呢?以前没时间的时候都挤着时间不着家,怎么现在充裕了却把自己锁在家里了?
不过话说回来,任涧和谁去玩呢?
自高中以来,她只有三个朋友。一个是高一时的同桌,几乎无话不谈,相处得十分融洽,但恐怖的车祸,让她去了另一个世界,无法再陪伴任涧。
另一个是宋词,最懂任涧的人,也是她见过最温柔最善良、对她最好的朋友。但因为癌症,宋词也化作了梦境里的蝴蝶,飞向遥远的天边了。
最后一个就是曾许,一个与任涧相互救赎,彼此给了第二条命的人。但因为过去的罪行,现在被关在监狱里,将近两年见不得天日。
和任涧要好的朋友都不在,任涧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她宁可选择孤独,一个人享受这世界。
她甚至觉得。“灾星”这个词,还贴在她的身上。不然为什么在一切向好的时段,曾许会遭如此大孽呢?
她倒是没时间想这个了。高考之后,有几个来自央音的短信,不断提醒她记得报考。可任涧并没有此方面想法,她今年可能要违约了。
就算取得全国前五名的名额,就算提前通过了面试,但这一刻这些来之不易的机会似乎都并不珍贵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总算到了和曾许相见的日子。现在的任涧好像活着就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和曾许见面,一件是等候和曾许见面。
而这一次见面,却远远出乎了任涧的意料。
2019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