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地下工坊的青铜穹顶被烛火映成血色,陈默倚着刻满符文的立柱,看着满地狼藉中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终于摘下了那副冰冷的青铜面具。三日前截杀千机阁三路押运队的血腥画面还在眼前,但此刻工坊内此起彼伏的欢呼与惊叫,早已将肃杀之气冲得一干二净。
“星陨铁!整整十七车!“阿七踹开新运来的木箱,暗紫色矿石在玄冰台上相撞,迸溅出幽冷的火星。他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同伴肩头,震得对方铠甲哐当作响,“还记得二十章截获的那批精金秘银吗?这次凑齐了!老子的锁链终于能重铸成星陨铁骨,下次砍那些玄甲卫,跟切豆腐似的!“周围暗卫纷纷围拢,有人摸出匕首在矿石表面刻划,看着迸出的银白火花发出兴奋的口哨——谁能想到,二十五章在山道截获的半车寒铁玄晶,竟成了如今锻造冰魄钉的关键材料。
绣娘林晚的琉璃瓶架早已不堪重负,翡翠色的迷魂藻与暗紫色的三阴草将瓶罐塞得满满当当。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轻呼,素手颤抖着捧起装有百年醒神芝的玉盒:“第二十八章在漕船上缴获的那株残次品,终于能配成完整的清魂丹了!“她转头朝炼药炉方向高喊,“苏雪!快来看这批血毒花!配合三十章截获的引魂香木,我们能炼制出十枚灭魂蛊!“
苏雪跪坐在铺满图纸的长案前,指尖在追魂弩改良版图纸与天罡锁魂阵残图上来回游移。烛火将她眼底的狂热映得发亮:“二十五章从归云驿抢到的机关兽图纸残页,和这次的弩机设计图完全能互补!“她抓起一卷泛黄的绢帛猛地站起,发簪上的银铃叮叮作响,“还有这张天罡锁魂阵残图!结合二十八章在千机阁分舵偷出的星象典籍,我们能反向布置出绞杀他们自己的死阵!“
最热烈的欢呼来自兵器库区域。暗卫们将新缴获的玄铁箭矢与二十章改造的幽冥弩零件组装在一起,有人举起成品仰天大笑:“射程翻倍!还能淬毒!再配上二十五章截获的淬毒秘方,千机阁的杂碎们这次连哭爹喊娘的机会都没有!“角落里,负责伪造证物的工匠突然吹了声口哨:“瞧瞧这批灵煞宗腰牌!做旧的血渍比真的还真!把二十八章截获的密信往里面一塞,千机阁和灵煞宗不拼个你死我活才怪!“
陈默猛地抽出裂空刀劈向墙面,刀身带起的劲风掀翻几盏烛火。“都给我听好了!“他的吼声压过沸腾的人声,“三日内,用十七车星陨铁锻造出五十把斩玄刀!苏雪,把所有药草炼成毒雾,给千机阁的商路布下十道死亡防线!“他扫视着群情激昂的众人,刀尖挑起一张伪造的灵煞宗密信,“当他们两败俱伤时...整个江湖,都将是听雪楼的天下!“
密室内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烛火在声浪中剧烈摇曳,映得众人脸上的狂热几乎要冲破面具。那些在过往截杀中积攒的物资,此刻终于汇聚成足以颠覆江湖格局的力量,而这,仅仅只是听雪楼霸业的开端。
暮色漫过听雪楼飞檐时,顶层宴会厅的青铜灯盏次第亮起,将青玉长案上的珍馐美馔镀上一层暖金色光晕。陈默褪去玄甲,换上暗纹云纹锦袍端坐上首,手中夜光杯盛满琥珀色的「醉仙酿」——这是用缴获的珍稀药草与陈年佳酿精心调配而成,馥郁香气在殿内流转。
“此役全赖诸位精妙布局,方有今日盛果!”他举杯环视众人,眼中满是赞赏,“这一杯,敬我们同心共济,终成大业!”话音未落,席间已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阿七豪爽地扯开领口,双手举起烤羊腿大笑:“痛快!咱们这配合堪称天衣无缝,连千机阁都栽了跟头!”他仰头灌下烈酒,喉结滚动间,飞溅的酒液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金芒。
绣娘林晚斜倚在织锦软榻上,纤手拈起一枚裹着糖霜的「雪绒酥」。这道点心造型雅致,内里却暗藏提神醒脑的珍贵药材。她眉眼含笑望向苏雪:“苏药师调配的醒酒汤与这酥点相得益彰,当真是妙极!”苏雪推了推青铜眼镜,指尖轻点案上摆放的「清魂丹」:“不过是借缴获的灵材,为大家助兴罢了。”两人相视而笑,眼波流转间皆是喜悦。
方士晃着盛满八珍羹的玉碗,碗中食材皆是从千机阁押运物资里精选而出。“这些珍稀食材,平日里想见一面都难。”他舀起一勺羹汤,目光扫过满堂欢欣的众人,“今日能与诸位共享,实乃幸事!”话音刚落,陈默起身抽出腰间玉笛,悠扬笛声瞬间响彻宴会厅。乐声中,暗卫们纷纷起身起舞,刀剑相击化作欢快节奏,衣袂翻飞间带起阵阵香风。
“今夜,我们尽情庆贺!”陈默笛声骤停,朗声道,“明日,听雪楼必将再攀高峰!”宴厅内爆发出如雷掌声,酒坛被高高抛起,美酒泼洒在地面汇成璀璨溪流。醉意朦胧间,有人唱起古老的得胜歌谣,清亮歌声混着欢快鼓点,在梁柱间久久回荡。而在这欢声笑语之外,听雪楼的机关仍在悄然运转,为即将到来的新征程蓄势以待。
鎏金烛火渐次熄灭,听雪楼的长廊在月色下投出斑驳的暗影。庆功宴散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醉意微醺的暗卫们相互搀扶着走向各自居所,腰间未归鞘的兵刃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阿七扯松被酒渍浸透的领口,踢开寝室木门时带起一阵风,案上的烛火随之摇晃。他重重跌坐在床榻上,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十七车星陨铁...够老子打造十副锁链了。”粗糙的手掌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半截断链——那是三日前截杀时与千机阁高手交锋留下的痕迹。窗外夜枭长鸣,他翻身将脸埋入枕头,很快响起震天的鼾声。
绣娘林晚倚在雕花窗前,指尖缠绕的银丝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望着琉璃瓶中沉睡的翡翠迷魂藻,突然轻笑出声:“千机阁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要人命的药草,竟成了我们庆功宴上的点缀。”夜风掀起纱帘,她转身将窗闩扣紧,月光掠过墙上悬挂的蚕丝软鞭,每一道纹路都浸着今夜未饮尽的美酒香气。
苏雪坐在堆满图纸的书房里,青铜油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反复比对追魂弩改良版图纸与天罡锁魂阵残图,忽然抓起炭笔在空白处疾书。“原来阵眼在此...”她喃喃自语,窗外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传入耳中,才惊觉夜已深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她将图纸小心翼翼收入暗格,却未注意到案角遗漏的半张草图——上面赫然画着用星陨铁改造的巨型机关兽。
陈默站在阁楼顶层,望着远处千机阁方向的灯火若有所思。手中的夜光杯早已空了,杯底残留的酒渍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痕迹。“七日...”他低声呢喃,身后传来机关开启的声响,暗卫呈上最新情报。展开密信的瞬间,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信纸凑近烛火,跳跃的火苗瞬间吞噬了千机阁调动兵力的消息。
听雪楼在夜色中重归寂静,唯有地下工坊的熔炉仍在轰鸣。熟睡的暗卫们不曾察觉,他们枕下的兵器正在悄然改造,藏在墙缝里的药粉等待着下一次绽放,而整个江湖的暗流,正随着庆功宴的落幕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