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理亏

苏昭昭身躯娇小,即便站直了身子,也才刚刚与顾野肩膀齐平。

见她目光灼灼,细眉微蹙,一副想要将人看穿的样子,十分震慑人心。

顾野眼尾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咬了口西瓜:“什么狸奴?”

说罢,背过身朝案桌走去。

苏昭昭顿时眯起了双眼,盯着顾野高挑的背影。

他竟然装聋作哑,扮失忆?!

苏昭昭急不可耐的跟了上去。

走到顾野身前,她一把夺过顾野手里的西瓜:“昨晚的事,你别跟我说,你事先一点儿都不知情!”

顾野侧目暼了她一眼,飞快夺回了那块西瓜,又故意咬了一口。

一反常态的笑了笑:“大师姐送的西瓜,就是甘甜爽口,吃了让人唇齿生香!”

说着,他抬手拭去嘴边的西瓜汁水,那神色全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顾野无视她的追问,她便越觉得有诈。

“顾头儿!”

她心思复杂地看着顾野,眉心拧得越来越紧:“你还装是不是?”

她趁着顾野不备,伸手想抓住顾野的胳膊,却只扯住了他的衣袖。

但这都不要紧,只要顾野有丝毫的慌张,就足以证明她推测没错了!

她仰头,想要看顾野露出破绽。

但顾野低头俯视她时,眉眼之中却似藏着万般柔情。

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全然一脸的坦然。

这让苏昭昭有些猝不及防。

她愣了一瞬,没能稳住心神,口吃地问:“还、还是……你、你根根本就,事先安排好了?”

“什么事先安排好了?”

说话间,顾野脸上笑意渐渐散尽,眉眼骤然变得晦暗阴沉。

苏昭昭看向一旁,避开了这道目光,颤声追问:“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渭王妃忆女成狂,四处寻找女儿?”

“是啊。”

顾野答得随意,她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离得极近,顾野的声音低得有些魅惑:“这事儿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

果然!

苏昭昭不禁再度仰起头,看向顾野:“所以你……你昨天傍晚才会故意在那个巷口等我,又故意惹怒那只狸奴,是不是?!”

在顾野如此近距离的注视下,她难以控制的面红耳赤了起来。

顾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好一阵,一脸啼笑皆非的神情。

然后,悄然从她指间抽走了衣袖,冷声问:“谁故意等你了?”

顾野背过身,拉开案桌前的座椅,偷偷勾了勾唇角。

缓缓坐下之后,他才侧脸望过来,一脸漠然道:“我只是凑巧路过,碰到你罢了。”

见说不过他,苏昭昭只得换了个问法:“顾头儿,你知不知道昨夜,渭王殿下认我做了义女!渭王还说,是你的担保与举荐……”

她顿了顿,直视着顾野的眼睛:“你当真一点儿都没推波助澜?!”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渭王妃的坚持,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可是,渭王的确是在见过顾野之后,才下了那样的决定,还跟她说了那些话。

渭王明里暗里,都是在暗示她,顾野从中说了她不少的事。

听闻此言,顾野笑了笑:“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顾某人了!”

苏昭昭微愕。

顾野一脸平静,随手拿起一旁的绢布,轻轻擦拭掉手指上沾染的西瓜汁水。

收笑之后,才再度抬眼看着她,语气沉稳:“渭王殿下叫我过府,只是想验明你的身份,是否可疑。我不过如实作答。何况,那只狸奴是你捡来的,渭王妃也是你遇上的,与我有何干系?”

顾野轻描淡写的说着,却全是事实,连他脸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心虚的痕迹。

苏昭昭忽然哑了口。

但她仍觉得一切太过于巧合,也不肯放弃想了一整晚的那些猜测。

她紧紧盯着顾野,试图想要看穿他。

顾野忽的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仰头迎着她的这视线,颇有些无奈:“再说,昨晚没人逼你离开,是你自己非要走的!”

苏昭昭咬了咬牙,低声道:“话是这样说……”

“现在又算到我的头上?苏昭昭,你讲讲理好吗?”

顾野冷声反问,眸子也骤然变得凛冽森然起来。

她被顾野问住,只得气呼呼的闭了嘴。

顾野见状,又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无话可说了?还敢怀疑我?此事与我无关,信与不信,随你。”

苏昭昭自知说不过顾野,又经顾野如此解释后,她觉得是自己太高看顾野的手段了。

尴尬之余,她不想继续和顾野共处一室,于是转身后,拔腿要走。

“你上哪儿去?”

身后传来顾野的急声追问,她却不想理会,反而加快了步伐。

“苏昭昭!”

顾野的声音有些焦急,足以让她心烦意乱,惶恐不安。

她头也不回道:“我去茅厕!”

苏昭昭又加快了步子,脑子里却挥之不去昨夜,在翊卫斋前顾野对她的所做所为。

以致于柯浩然与温柏川并肩走入内室时,与她擦肩而过时,她也未曾留意。

“苏师姐,怎么不吃西瓜啊?”

直到柯浩然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苏昭昭才顿下脚步。

她抬眼后,见到柯浩然正面露微笑,朝她打招呼:“那儿还多着呢!”

苏昭昭的心情烂到了极点,阴沉着脸,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句:“吃你个头!”

说完,就大步走出了房内。

她甚至还听到柯浩然疑惑追问旁人:“嘿?今儿她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她忽然有些愧疚,本来也不关柯浩然的事……

全是她自己的心情差。

到内院的长廊上,吹了一会儿微风后,苏昭昭的心情才好了些。

看着镖局里的师兄师弟们,忙碌的身影在攒动。

她忽然想起,几日后,大师兄和大师姐要押送梁员外前往浽州府的一趟水镖。

今日,师兄师弟们才忙着清点梁员外的这趟货镖细目。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没人注意到她一个人在长廊里发呆。

看着那一箱箱的货镖上贴着“昊天漕运”的字样,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那名号也是梁佑堂与她大哥在漕运时常用的标贴。

她的大哥在梁佑堂手下做事,他们都是“昊天漕运”的人。

梁佑堂如今被关押在卫狱里,眨眼便是七日过去了,好像一直没有听到梁员外采取任何的行动。

难道,梁员外真不打算去卫狱救梁佑堂出来吗?

她忽然很想知道,梁佑堂的近况……

这一世,与她有婚约的人,是梁佑堂啊。

可这样一来,她只能去问问那三个锦衣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