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鲜衣怒马少年,如今露宿荒郊。
李恪枕着马儿的肚子,躺在遮雨的毡布上,想着心事。
自打从皇宫里溜出来,长安城都没敢呆,趁着都未反应过来,愣是凭着腰牌出了城。
一路上不敢走官道,专挑那小道,就来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哎,小六儿可真穷啊,浑身上下凑不出个百十文,胡饼都卖三文呢。
原还想着烟花三月下扬州,这点钱,出了京畿道就差不多了。
头次远行,李恪倒是没怕,刷了这么些年经验了,一般人他觉得应付的来。
想想身上,也就兵刃带的全乎,戟弓刀都带上了。
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不能委屈了二虎,好歹也是汗血宝马呢,干啃草可不成。
算了,先睡下,车到山前必有路。
“嗷......”李恪猛然坐起,顺手捡起长弓,弯弓搭箭看都不看奔着声源就射了出去。
“嗷嗷嗷嗷......”
顿时一夜无话,伴着溪流轻语,睡的安静祥和。
翌日清晨。
拎着路上花了一文大钱买的小陶罐,先去溪边洗把脸,再捡些好烧的干草枯枝,烧上水。
这才骑上二虎奔着昨日的狼叫的声音查探,尸体估摸着不剩了,箭最好还能收回来。
过了半晌才回,手里拎着山鸡和野兔回来,箭到底还是跟着尸体被拖走了。
兔子去溪边剖洗干净烤了,山鸡先留着,说不定到了村镇还能换点钱。
这都是以前没体验过的,李恪对这一切都觉得有意思。
吃饱喝足,收拾停当。
对着溪流的倒影再照照,嗯,还能再帅点,这就出发。
沿途山花野草满目,越走这道越宽,看来是走对了。
行不过半日,在路上碰到个扛锄头的老汉。
“老丈安好,小子欲往淮南道,不知往哪个方向,还望您解惑。”李恪下马施礼。
老汉看着面前这年轻的后生点点头,指了一处方向,笑而不语。
道了声谢,李恪上马直奔淮南道。
眼看这日头,可就不早了,李恪就老觉得这路,不太对。
一路连个村落农田都没看到,显然是又跑到了荒郊野地。
难道是给我指错方向啦?不能吧,我也没招惹了人家呀。
哎,出来两日了,就跟这荒郊野外晃悠了。
打来的山鸡再不吃就坏了,干脆今日再委屈一下吧。
“你......你们别过来,我我手上有刀......你们别过来,救命啊~”
李恪正拎着山鸡四处找水源准备露宿荒野了,猛听得这呼喊,顿时一激灵。
听这声音倒像是女子,难道......
英雄救美的桥段,这是让我碰到啦?
随手把山鸡一扔,李恪跃上战马,一路向着呼救的方向疾驰而去。
千万好看些,千万给我遇上个好看些的!
李恪一路心里祈祷着,就来到呼救的所在。
一辆马车横停在路上,车前站着一女子,正举着柄小刀瑟瑟发抖的呼救,看穿着扮相似是婢女。
马车上站着一人,看身形应是女子,身姿倒有些妙曼,可惜戴着帷帽看不得样子。
至于那破衣烂衫拎着刀的两个劫匪,李恪没心情细看。
“大胆贼子,竟敢拦路抢劫!”吆喝一声,李恪飞马来到近前。
“呀~这小郎君怎生的如此好看~”李恪此时内心戏丰富,一脸的器宇轩昂。
其实啊救不救美的不重要,李恪主要盯上了这两个劫匪;身上盘缠不够,又不想做恶事,那只剩下黑吃黑这最优解了。
先把这俩贼人搜刮一番,再送到附近的府衙说不得还能再换一笔赏钱。
李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两个贼人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的,碰到这马车已是少见,又冲出个少年。
单看那少年骑的骏马,便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宝马良驹。
再看那少年,身形挺拔腰插长刀,正两手攥着两杆短戟并在一处,也没看怎么摆弄,竟成了一杆长戟。
“奴主仆二人路遇劫匪,还请郎君相助,事后必有重谢。”帷帽中的女子轻言,莺声细语,确是有些镇定。
“两位娘子无需惧怕,我自擒下他们。”李恪适应了下长戟,跃跃欲试。
两个贼人干脆地将手里破刀一扔,跪地就拜:“我们认栽。”
那能不认栽吗,那么长的杆子,老大的戟头,就凭手里这把破刀,还是活着吧。
李恪倒也不为难他们:“来,现在轮到我了,把你们身上值钱的物件儿,都给我拿出来。”
旁边两个女子听了俱是一愣。
李恪摆手:“没说你俩,我说的贼人。”
这两个劫匪除了各自手里的破刀,就排出几文大钱,递了过来。
“不是,你们成日里打家劫舍的,连十文都凑不出?”李恪觉得他们肯定藏了私。
“回小郎君,我们也是因圣人大赦这才脱了牢狱,实在是没了活路这才干此营生;您看这荒郊野岭的,但凡是那强人早去官道劫了。”
“呵,没了活路是吧,你们可有钱置办刀呢,别废话,裤带解了。”
两个女子背过身,李恪凭借以前看过的绳艺把两人捆个结实。
“两位娘子,眼看天这就快黑下来了,你们怎么会在此赶路?”官道大路这种两个女子就敢出来的都少见。
“回郎君,奴是随长辈来长安城探亲访友的,如今家中来信有些急事,这才舍下长辈出了长安。”帷帽女子说话倒是有条理:“未曾想竟迷了路,所幸得老丈指路这才到此。”
“你说的那个老丈......是不是六旬上下,扛着个锄头?”李恪面带思索。
两女点点头。
“是不是也不回话,就伸手往这条路指?”
这次只剩婢女点头,那帷帽女子看来也发现了问题,沉默不语。
“哎,只能说两位娘子涉世未深,不知这世道险恶呀。”李恪有些痛心疾首:“你们想想,他一老翁,怕是从未出过那村落,又如何知道你们要去的路呢?”你们是猪吗?
“那你又缘何来此?想必也是问了那老翁吧?”帷帽女子一针见血。
“我......我只是偶然路过,看到了。”
想不到这姑娘还挺敏锐,就是带个帷帽看不得相貌,真以为自己多美呢;切,遮给谁看呐,丑人多作怪。
忽的清风拂过,掀的皂纱轻启。
我@@¥@#%¥#……%,李恪瞳孔猛地一缩,内心的言语,乱码了。
春色袭人荒郊野外,无有人烟只剩良辰。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李恪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