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凝杀结气，前路与强大

远处依稀已有雷声响起，蒙蒙细雨率先而来，天地之间已被雨雾覆盖，变得朦胧了起来。

宇冰烟站直身体，随手一挥，逸散着光明神圣气息的金色魂力犹如一条金蛇般在身边流转，一面遍布青藤的墙壁崩碎，露出了其后方血腥的一幕。

几名赤裸着上半身的健壮男子被金色魂力束缚跪在满是碎石的地上，舒衍认得他们身上的纹身，那是晴海城附近一个十分有名的海岛团伙的标识。

这个海岛团伙的老大据说是一名魂帝，平日里最喜带着一群海盗借附近海域复杂地势之利劫掠屠戮过往船队，但因其组织内部成员近乎都是魂师，再加上熟悉地形善于逃遁，斗灵帝国几度派出军队围剿都不见什么作用，反而让其变本加厉，出手的更加频繁。

而眼下，这几个往日里无法无天的海盗却只是抬头绝望的仰望着天空。

他们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神圣魂力在他们的血肉之间流转，类似肉被烧焦一般的刺鼻气味不断的冒出。

他们的身体因为痛苦剧烈扭曲，但却始终无法得到解脱，听到宇冰烟的声音，他们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舒衍身上，那是一种无声的祈求，宇冰烟的折磨，已经让他们的身心都到了崩溃的边缘，这种时候，他们已经彻底放下了对生的渴望，只想求得一死。

宇冰烟步伐优雅的来到了舒衍身上，随后微微俯身，两只手臂将舒衍拥在了怀中。

“阿衍，怕吗？”

片刻的沉默后，舒衍听到自己的声音传来：

“不怕…反而有股淡淡的激动与熟悉之感，血脉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或许是因为两世为人，他的精神力比之同境界的魂师稳固强大了不止一番。

而精神力的强大，让他的意志也趋近于坚定无暇，前世的他虽是个除了吃喝玩乐以外样样不会的富二代，但圈子里的污浊肮脏他又不是没见过，而经过轮回转世这一遭，他自己也有不少感悟，在这个世界的整体基调之下，杀人甚至都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反倒更像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毕竟早晚都得接触到。

而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

黑色利爪毫无预兆的刺入其中一人的胸膛，心脏炸裂，那人眼中残留着一抹解脱，随即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

照葫芦画瓢，剩下几人也陆续倒下，只是死法尽不相同。

新鲜鲜血的味道刺激着舒衍的感知，他那双原本有些暗沉的双眸此时也泛起了隐隐的红光，不知为何，体内血脉在翻涌喷张，甚至隐隐传递给他一丝愉悦之感。

第一次杀人，他的动作熟练果决的像是经过数百次练习，一旁的宇冰烟神情恍惚了一瞬，但随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雨水冲刷着黑色利爪上的鲜血，也逐渐冲淡了附近的血腥味，舒衍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身体周边像是突然出现了一股寒冷至极的气流，这股寒流萦绕着他的身体旋转，不多时，这股寒流竟一点点的侵入了舒衍体内，舒衍浑身轻颤，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宇冰烟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幕，但眼底深处却暗藏着担忧。

她的性格如此，虽然平日里看似对舒衍百般不满嫌弃，但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又怎么可能不在乎对方。

良久后，舒衍身躯晃了晃，随后无力的靠在了一旁的矮墙上。

“阿衍，感觉怎么样？”

宇冰烟上前询问道，同时给舒衍输送了一些纯净的魂力。

舒衍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妈，我能很清晰的感知到，我的武魂和血脉在渴望杀戮和战斗，而且通过杀戮和战斗，我似乎能够不断的积攒杀伐之气。”

说着，舒衍催动武魂，一道苍白的气流在他右手处流转，冰冷刺骨，令人心颤。

宇冰烟闻言脸上并无多少惊讶之意，她像是早就知道实情一般，只是拍了拍舒衍的肩膀，随后说道：

“睚眦是当世血脉传承最为强大纯粹的真龙武魂之一，作为传说中龙神的第二子，睚眦生性嗜杀喜斗，性格刚烈，嗜血凶戾，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这只是一方面，要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睚眦又像是克制一切邪恶的化身，这点倒是与天使有些相似。”

“你也知道，舒家自万年前起便一直都是军方世家，历代家主几乎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之所以能如此辉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在武魂传承之上。”

舒衍将一切联系到了一起，随后这才恍然大悟，轻声说道：

“凝杀结气，内蕴于身。军队和战场是培养杀气的不二之地，杀的人越多，所滋生的杀气便越多，本身积攒和所能运用的杀气便也越强，自身气势受到杀气增幅便越胜，而源源不断的杀气又能为拥有睚眦武魂的魂师提供修炼助力，我甚至能感应到，如果这股杀气足够强大，甚至能结成类似领域一般的存在。”

宇冰烟很满意舒衍的这股聪明劲，她轻轻拨开舒衍额前的几缕发丝，随后轻声道：

“理解的很对，但也不全对。”

“杀人是战魂师面对这个世界最现实的第一课，只有通过杀戮和战斗，你才能够凝聚更强的杀气、建立更高的威严、获取崇高的地位，睚眦武魂的修炼也能因此变的更加轻松。”

“而在军队那种残酷的环境下，睚眦武魂的拥有者才能彻底释放天性，全力以赴的修炼，这也是为何舒家和天魂戈家一直深耕于军队的主要原因之一。”

话说到这里，宇冰烟停顿了一瞬，随后这才继续开口道：

“说的难听点，一旦脱离了军方背景，睚眦武魂的这种特性甚至极有可能被人定义为邪武魂…”

“阿衍，别怪妈妈，我知道你还小，或许不应该让你这么早接触这些事情，但出身军方世家，这是很无奈的现实，你爹小时候也和你一样，而你们父子俩也不愧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处理事情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冷静淡然，甚至骨子里都刻着对生命的漠然，说起来，咱们这一家人何其相似…”

舒衍心绪流转，倒没有因为宇冰烟的话起太多波澜，只是隐隐有所明悟。

“妈，道理我都懂，有的东西，您可是从小就在我耳边唠叨。”

舒衍轻笑着说道。

宇冰烟只是盯着舒衍看，半晌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罢了，反正你还小，跟你说太多反而没好处。”

“但阿衍，无论何时何地，我希望你能都明白一个道理。”

“修炼之路历来都是充满竞争杀戮的，这是一条弱肉强食之路，物竞天择是这条路上的主旋律，明确认清自己的前路和能力很重要，真正的强大不仅需要强横的修为，更需要一颗强大的心。”

“至少你不能和我一样，走到一半对自己所走的路产生了质疑，这只会让自己一步步陷入深渊…”

宇冰烟揉了揉舒衍的头，罕见的温柔语气，像是之前消失的母性突然凭空回归了一般。

舒衍只是静静将宇冰烟的话记在心中，并没有多问什么。

有的事情他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无力改变，而眼下他需要做的便是找到自己的路，然后沿着这条路奋力向上爬，直至爬到一个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层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