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说过不食言

周维道：“是，她们是羽族的人。”

谢翎羽见过周维几次，父亲死时，他也在天族之列。

谢翎羽问：“她们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押送她们去哪里？她们对天族能有什么威胁？”

周维知道，此事有背天理，他道：“天命不可违，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谢翎羽道：“天帝也要把他们送入蛮荒？悄无声息的杀了她们？”

思及此，谢翎羽愤怒的冲向周维，天兵立即扣住他不让他动。

谢翎羽高声吼道：“你看不见吗？她们有的还是孩子，她们能对天帝有什么威胁？就因为我也是羽族，所以天帝要斩草除根吗？你们要杀我就杀我好了，为什么还要牵连无辜的人？周维，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

周维冷冷瞧着谢翎羽，随后对苏云卿示意，“你们是要押送他入蛮荒，带他走吧。”

苏云卿和林寒上前，从天兵手里接过谢翎羽。

“周维，周维。”谢翎羽癫狂道：“你说，是要杀了她们吗？你回答我？是因为我，所以天族要处死她们吗？”

“谢翎羽。”周维知道这中间的因故，他改变不了这个局面，只能叹息一声。

他道：“不是处死，前面是恶龙岛，岛上有灵兽守候着可令人起死回生的圣药，天帝有令，羽族男性送往西海战场，其余去岛上夺取圣药，若能取得圣药，便可全族免罪。”

“你我都知道，恶龙岛遍地上古神兽，天帝让她们去夺取圣药，根本就是让她们去送死。”谢翎羽道：“你以为我看不穿你们的阴谋诡计吗？”

周维冷着脸，不回答。

苏云卿和林寒拖着谢翎羽离开此处，可他奋力挣扎。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谢翎羽困顿，挣扎，怒喊，哀嚎。

林寒在谢翎羽身上施法，谢翎羽身上的三百六十张符纸立即显形，他若不顺从，会被符纸金文折磨的满身伤痕，青衣渗血。

符纸犹如金枪，光芒刺入肌骨，疼痛让谢翎羽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他们拖着他越走越远。

双手扣着地面，十指被砾石划出血，绝望如潮，吞没谢翎羽。

谢翎羽仰头望着周维道：“恶龙岛没有圣药，只有恶龙，没有法术，她们根本不能活着走出来，周将军，求您了，您能网开一面放过她们吗？”

苏云卿沉默的俯视着趴在地上的谢翎羽，她认为，无论谢翎羽是否有错，可他的父族，都没有错。

周维无奈道：“天命在身，我不能放她们走，我不能。”

谢翎羽伏在地上同符咒挣扎，身上符纸满身，殷红鲜血从他口鼻流出。

苏云卿站在他身旁，看着林寒师兄施法压制着谢翎羽，听谢翎羽呜咽出声。

谢翎羽道：“冤债问主，不殃及无辜，无祸及他人，罪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她们做错了什么？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他对周维叩首，“我不怪任何人，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嘲讽您，我磕头，我认错……求您网开一面，将我丢入恶龙岛，我要和我的族人，死在一处。”

周维不愿再看他，朝旁边的天兵挥手，“把他拖走，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是。”

两个天兵一左一右架起谢翎羽，将他拖离队伍，扔在旁边的地上。

林寒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天兵天将，他对瘫在地上的谢翎羽说：“你阻止不了这一切，跟我们走吧，你还要去蛮荒受罪。”

谢翎羽仿佛失去肉身的皮囊，他轻轻摇头。

他不走，他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他也不走。

林寒和沈峰二人去拖他，谢翎羽拼命挣扎，林寒不得已用捆仙索缚住他，但是无论林寒怎么做，他都不肯离开。

谢翎羽挣扎，他们无可奈何。

苏云卿站在原地看着林寒师兄和沈峰二人在纠结要不要抬着他走，犹豫片刻，随后她走到谢翎羽面前。

苏云卿抬起剑，剑尖怼着谢翎羽的脸，距他鼻尖不过半分距离。

苏云卿道：“不要挣扎，随我们离开，你还有你的劫要渡。”

谢翎羽目光呆滞的望着地面并未看他们，听着苏云卿的话，他无感。

苏云卿重复道：“跟我们走。”

睫毛轻颤，谢翎羽满眼伤痛绝望，内心有千言万语不可诉说。

可他知道，不会有人听他讲，他也不要任何人同情。

谢翎羽道：“我做不到。”

“第二个承诺，我要你离开这里。”苏云卿举高了剑，指着他眉心，她握紧了剑，冷酷无情道：“你说过不食言。”

整个世界消散在这一刻。

谢翎羽蹙起眉头，嘴角微微扬起，他轻笑。

她要他离开。

可他如何能走？

那是他的族人，让他眼睁睁看着她们去送死。

他做不到。

谢翎羽不再反抗，松开抓着捆仙索的绳子。

闭上眼，泪水从眼角落下，他怅然道：“你杀了我吧。”

就让他和他的族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死。

苏云卿挥剑挑断谢翎羽双腿脚筋，鲜血渗出，染红他的黑靴。

谢翎羽瘫在地上，仿佛不会感知疼痛，眼睛也不眨。

苏云卿对林寒道，“先带他离开，我们随后就去。”

“好。”

几个天兵帮着林寒一起架起谢翎羽的胳膊，将他拖走，蜿蜒的地面上满是鲜血。

待他们走远后，苏云卿收回目光，她问周维，“周将军，如果我拿到长生不老药，是否可以放过他们？”

周维不明白，“你要做什么？”

对错，善恶，或许苏云卿分不清楚，可她不想，看见这些无辜的生命，命丧于此。

苏云卿道：“纵使谢翎羽有大恶，但不应该牵连无辜。”

“天帝命她们去夺取圣药，取不到圣药，她们不可离开恶龙岛，天帝要的是圣药，也没说不许其他人去。”

苏云卿道：“我，自愿请命，为帝夺药。”

大弟子无锋，闻言，道：“师妹，不可胡言。”

周维知道她是风婳的弟子，劝道：“恶龙岛猛兽横行，此行必是有去无回，你是青城山的人，又何必去送死？”

“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周维摇头，“你师父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提起师父，苏云卿淡淡哀愁，她道：“我修道本就是为天下苍生祈福，卫道而死，是我的荣幸，我想师父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