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行至清水村边界,一众村民终于停下。
陆琛骑马在最前,稍稍提速,身后紧跟着武大的驴车。
一行三人,出发前往县城。
时间一晃,半个时辰过去。
白马驴车已经穿过集市区域,前往城西。
搬家易居之事,在城中常有发生。
又加上陆琛叔侄俩所带家当不多,更无贵重家具。
因而过路百姓,多数只瞥一眼,便又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唯一能吸引路人的,只有陆琛坐下的白马。
当然,街上之人,鱼龙混杂。
不仅有百姓,还有一些武馆弟子,贵族门阀的护院。
他们当中有人眼尖,认出陆琛来。
“嘿,看看那是不是镖局的陆公子?”
“好像还真是,他这是在干嘛?”
“后面车上坐着的,好像是他二叔,看样子叔侄俩是在搬家。”
“搬家?前段时间我可听镖局的趟子手说过,陆公子协助县衙破获大案,被赏赐一处宅院,这么看来,消息属实了?”
“估计不会有假,只是如此大喜日子,怎就三个人?也不见镖局随从。”
“有可能是这位陆公子喜欢低调行事。”
“那此事是否要告知武馆?”
“走,去说一句,至于去不去祝贺,凭他们自己定夺。”
……
有了武者的参活,本来并无多少人关注的驴车,此刻也有不少人投以好奇目光。
有些武者见了,回去禀报主家,而有些,只当没有瞧见。
这其中就包括海川武馆的几名弟子。
“师兄,此事要不要回去禀报师父?”
“禀报个屁,人家都没有设宴发请帖,去做什么,喝西北风吗?都哪凉快哪待着吧。”
“也对,办喜事,不请不到,他不请,镖局那边自然不能怪我们不去。”
……
陆琛新居门前,此刻聚集几名住在周围的街坊,三三两两讨论着。
其中一名半老徐娘,身边跟着一名男童,九岁模样,扎一顶冲天鬏。
二人都是盯着门匾在看。
“陆宅。”
那九岁男童脆生生念出门匾上的两个字,随即看向半老徐娘,验证是否正确。
半老徐娘点点头:“对,认得没错,阿有真棒,等你以后考上功名,娘亲要求不高,就住这样式的院子,可以吗?”
“可以。”九岁男童一口答应下来,声音响亮。
半老徐娘搓搓他的头:“嗯,真乖。”
半老徐娘正是住在附近的李鹊娘,她刚从学塾接完儿子回来,见一直空着的宅院重新刷漆整修,便驻足看了一会。
她丈夫留给她的宅院是一间三合院,布局可以,只是总体面积不大,房间都比较小。
比起乡村院落自是不错,但和眼前这座四合院相比,却是差了一截。
本来她还想着攒几年积蓄,卖掉三合院,换成这间。
不成想,这才没几年,便被人买走。
“不知道谁有这等好福气,能住这样的大房子”
陆琛领着驴车,已经尽可能走偏路人少的地方了。
不过他没想到这样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好在他已经提前用一块黑布将宝猹裹起来,只留鼻孔和眼睛小孔,旁人即便盯着看,也看不出是啥。
转过一个拐角,离新宅院只剩两百步不到。
门口稀稀疏疏站着几人,陆琛一眼便瞧见李鹊娘。
心中苦笑不已,果然就是事与愿违。
你越是不想遇见某人,你就偏偏会遇上对方。
他实在不想和这妇人扯上什么瓜葛。
待白马至四合院门前停下。
李鹊娘一愣,她刚想问见陆琛来此作甚,又见他身负九环大刀,手持鱼叉,便即没能说出口。
她不动声色,转头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驴车。
只见驴车内有箱子有水缸,还有铁笼,还有一人静坐车斗内,正是她认识的陆忠安。
“陆瘸……裁缝?”
李鹊娘几步来到驴车前,同陆忠安说话。
陆忠安睁开眼,一见李鹊娘,也道一声:“李夫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鹊娘一脸狐疑,片刻,恍然大悟:“你这侄儿不懂事,你一把年纪也瞎胡闹吗?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即便送出你们最宝贵的东西,那也不行,你还是劝劝你侄儿死了这条心吧。”
不仅是陆忠安听的一愣愣的,就连武大也是疑惑不断,打量一下李鹊娘。
“你是哪里来的妇人?上来胡乱一通,可别耽搁我们搬家。”
“你又是谁?驾着个破驴车,显得你了。”
李鹊娘素来以泼辣闻名,此刻一听武大语气不大好听,立马跟被点着火药桶一般。
“我是谁?说出来只怕吓死你。”武大下巴一扬,神情稍有些得瑟。
李鹊娘自是不服,叉腰一抖:“你说,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吓死老娘。”
“澜阳湖水怪,百年巨鼍听过没?本人正是协助眼前这位陆少爷击杀巨鼍,并且将巨鼍成功运到镖局的人。”
“巨鼍?陆少爷?”
李鹊娘脸上露出疑惑。
关于水怪一事,她自然听过,不过她多数也是听别人人云亦云说来的。
只知道是龙威镖局刘灞刀新收的弟子击杀巨鼍,转而成为拜师礼。
莫不是,眼前的陆家小子,就是这段时间,一直轰动全城那人。
李鹊娘有些不敢相信。
陆二的侄子,怎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正当李鹊娘疑惑之际,陆忠安下了驴车。
“陆某听不懂李夫人所言,今日前来,只为搬家,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搬家?”
李鹊娘脸上更是惊讶无比,尤比她知道陆琛是刘灞刀新收弟子,还要震惊。
此刻她忽然瞥见门匾上的“陆”字,心头一紧。
“你们要搬的该不会是这套四合院吧?”
“四合院?”
陆忠安不禁一呆:“此事由阿琛一手操办,陆某并不知情。”
看着陆琛已经打开大门,开始往里面搬东西,武大也变得勤快起来,卖力卸掉木箱和包袱。
陆忠安这时也同李鹊娘道一声抱歉,便即也开始忙活起来。
李鹊娘内心久久未能平复,她怎样也不愿相信。
这陆家小子不过刚进镖局没多久,即便是拜了刘灞刀为师,怎么这么快就有这么多银两买宅院。
这里面一定有圈套。
她沉思片刻,推断出一种可能。
定是这陆家小子耍的心眼,就是为了诓骗盈掬这样的傻姑娘。
瞬间,她就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乔迁大喜,怎的连个道贺的人也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