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偏厅内,司蓉早已急得团团转,见上官初回来了,忙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上官初脑中晃过那双黑眸,不由咬了咬下唇,小声道:“迷了路,绕了好半天才寻回来。”
司蓉一叹,“回来就好,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旁边传来笑嘻嘻的声音,“初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上官初一扭头,就见苏妮玉撑着下巴,正瞧着她笑。
上官初不禁奇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妮玉翘起嘴角,“初姐姐去了那么久,蓉姨等不及,怕我闯祸,就挑了个借口,找人将我替下来了。”她皱起眉,“反正澹台将军也没有出席,这家宴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了。”
“倒不知道天朝人人口中的名将竟是个如此任性的人。许是初姐姐先前说对了,这澹台将军就是个粉面公子哥儿……”说罢,她脆生生地笑了起来。
上官初听了这话,也想笑,但心里却忽然想到先前那个黑袍男子,脸上瞬时僵住,无论如何也扯不出一点笑容。
一到影月楼,上官初便径自回了屋。
紫烟在她没回来之前就在屋内生了铜火盆,此时房间里面暖烘烘的。她松了松领口的纽扣,靠进厚厚的绣花软垫,整个人才从先前绷紧了的慌张感中放松下来。
紫烟拧了帕子过来,上官初擦了擦手,舒服地喘了口气。“姑娘,这是醉仙楼王掌柜送来的桂花糕,说是特意为您做的。”紫烟见上官初回来,连忙上前说道。
上官初心中一动,醉仙楼的桂花糕?
她走上前去,打开锦盒,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那香气钻进她的鼻腔,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盒中摆放着几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糕体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手指触碰到糕体,感觉有些微微的粘手,正要品尝,却发现糕点下方压着一张折叠的信笺。
上官初不动声色地取出信笺,展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
紫烟在一旁看着,好奇地问道:“姑娘,信上写了什么?”
上官初将信笺重新折叠好,放入口袋中,淡淡说道:“没什么,只是些寻常问候。”她抬头看向紫烟,“你去帮我准备热水,我想沐浴。”
上官初褪去衣衫,步入浴桶。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的肌肤,那水流像无数双温柔的手在抚摸她,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那香气萦绕在她周围,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她闭上眼睛,试图放松身心,脑中浮现出那日那张清冽的脸,那高傲的语气,还有那双细长的眸子……
“姑娘,您脖子上的玉佩呢?”紫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浴室的宁静。
上官初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脖子,却只摸到一片光滑的肌肤。
她心中一慌,那块玉佩竟然不见了!
“玉佩……玉佩不见了!”上官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那块玉佩并非普通的饰物,而是她身世的唯一线索,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紫烟也慌了神,连忙在浴室里四处寻找,眼睛急切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不见玉佩的踪影。
“姑娘,您仔细想想,最后一次见到玉佩是什么时候?”
上官初努力回忆着,从澹台府回来,到进房间……
难道是在澹台府的时候弄丢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加焦急,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夜幕降临,上官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各种画面。
不知不觉中,她陷入了沉睡。
梦中,她回到了童年。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那阳光明亮而温暖,她穿着崭新的衣裙,能感觉到衣服轻柔地贴在身上,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手里拿着一个糖人,糖人在手里黏黏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周围的人们纷纷夸赞她长得漂亮,聪明伶俐,她的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场景一转,她站在一家绸布庄前,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正指着她,用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你不过是个野种,也配穿这么好的衣服?”周围传来一阵嘲笑声,那笑声像针一样刺着她的耳朵,她感到无比的屈辱和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初儿,别怕,有我在。”她抬起头,看到蓉姨正温柔地注视着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蓉姨的怀抱温暖而安全,她能感受到蓉姨的体温,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依靠。
上官初猛地惊醒,眼角还挂着泪痕。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空荡荡的,玉佩依旧不在。
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无助。
“紫烟……”上官初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姑娘,您醒了?”紫烟连忙走到床边,“可是做了噩梦?”
上官初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被角,指节泛白,被角被她攥得有些变形。
紫烟心疼地看着上官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的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柔声安慰道:“姑娘莫急,那玉佩许是掉在何处了,奴婢明日一早便四处去找找。”
此时,司蓉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那碗散发着热气,热气扑在脸上有些湿润。
“初儿,可是又梦魇了?”她将燕窝粥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怜惜地抚摸着上官初的头发,手指穿过她的发丝。
“玉佩之事,不必太过忧心,许是落在了澹台府中,明日我差人去寻便是。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快些喝了这燕窝粥,暖暖身子。”
上官初接过燕窝粥,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今晚帝京最大的戏班子‘霓裳班’在庆丰楼演出新戏《牡丹亭》,我已订好了包厢,不如我们一起去听戏散散心?”司蓉提议道。
上官初本无心听戏,但看到司蓉关切的目光,又不忍拒绝,便点了点头。
梳洗完毕,上官初换上一身淡蓝色衣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清丽脱俗。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手指轻轻梳理着发丝,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烦闷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