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用水问题

“因此我决定,就由刘桂英同志担任销售一组的组长,刘玉兰同志担任销售二组的组长,巧珍担任销售三组的组长。

另外,高三星和刘桂英一组,高海军和刘玉兰一组,我和巧珍一组。

外出卖瓜子时遇事要商量着来,但最后要听组长的。

还有,卖瓜子是有销售提成的,每斤瓜子两分钱,两个人六四分成,组长分六成。”

此言一出,全场立刻沸腾起来,掌声也再一次响了起来。

鼓掌的同时,大家也在心里快速地算起账来。

按高加林说的,他有信心一个月后,平均每天卖掉一千斤瓜子;两个月后,平均每天卖掉两千斤。

按一千斤来算,每天的销售提成就是二十元,一个月就是六百元。

平均到三个组,就是每个组是两百元。

六四分成就是组长组长一百二,组员八十!

虽然第一个月生意刚开张,销售额肯定没那么多。

但即便每天只卖出去三百多斤,销售组长每月也能拿到四十元的提成。

再加上三十块钱的基本工资和奖金,和总计几百块钱的奖励基金。

算下来,每个销售人员,一个月至少能有一百多的收入!

这都顶的上城里一个老工人,两个多月的工资了。

掌声停歇,相比刘桂英四人的激动,高前进几人就有一些欲言又止了。

高加林于是又道:“前进你们也不用羡慕,加工瓜子同样是有提成的,每斤一分钱。

假设有段时间,都是你们在家里生产瓜子,我们在外面卖瓜子。

那我们拿的销售提成,就是你们拿的生产提成的两倍。

但你们是三个人,我们是六个人,所以平均下来每个人能拿的提成都是一样的。”

“是这样哩。”

三人一起点头,同样激动得满脸通红。

“但这里有个问题,因为加工瓜子不可能各干各的,肯定是要分工合作的。

比如你们三人中间,有的人天生干活就利索,有的人天生干活就慢。

再比如,我们六人卖完瓜子,回来后也跟着干了几个小时的活,那提成要怎么算呢?”

几人想了想,最后还是高前进率先开口道:“加林,这个好办,记工分就好了。”

“那你说说,这个工分要怎么记?”高加林引导道。

“简单,先由海军记录每个人总共干了多少活,并折算成天数。

一个月后,再根据每个人干活的快慢好坏,评定每个人每天该拿几个工分。

这样,每个人能拿多少工分就算出来了。

最后再用总的生产提成,除以总的工分,就能算出一个工分值多少钱。”

高加林点点头,又道:“这就是底分死记,我们大队实行的不是底分活评制度么?为什么不用底分活评?”

(底分活评就是先评好底分,再根据每个人,当天劳动中的实际表现,确定是否加减记分,或者按底分记分。)

高海军道:“加林哥,生产队实行实行底分活评,那是因为底分死记总有人磨洋工哩,但我们肯定不会磨洋工。

而且就算磨洋工也会被发现,那评底分的时候也会给他评得很低,所以肯定不会有人磨洋工!”

刘桂英也道:“对着哩,而且我们大队这个活评,每次记工分的时候,总是会有人不服气,吵吵闹闹的太耽误时间了。”

高有德道:“我也同意用底分死记制度。”

高加林道:“所以大家都同意采用底分死记制度?”

“我同意。”

“我同意……”

高加林笑着道:“好,那就采用这个制度,下面到哪里了?”

“下面到我了,加林哥,我呢?你任命我做什么?”

高三星忍不住道。

“放心,不会忘了你的,我决定由你来担任我们的采购员。

等拖拉机买来,你去考一个拖拉机驾驶证。

以后去粮管所买生瓜子,还有去买晒席和纱网这些东西,就全交给你了。

这个岗位也是非常重要的,你把进价压得越低,我们挣到的钱就会越多。

假设两个月后,我们平均每个月能卖掉六万斤瓜子。

你要是能把生瓜子的进价压低一分钱,每个月为我们节省六百块,等于多挣了六百块。

你要是能压低五分钱,那我们每个月就能多挣三千块。

当然,我也会给你提成,每节省一百块,我给你二十块的提成!”

高三星一听,顿时激动得全身热血都沸腾了。

他涨红着脸,手舞足蹈道:“加林哥,你放心,你这看得起我,我一定把价格压到最低,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高加林继续打鸡血道:“我相信你,都说虎父无犬子,明楼叔那么能的一个人,你作为他的儿子,肯定也差不了。

不过你毕竟才读完书,还没到社会上闯荡过,所以还是要谦虚一点,凡事多向明楼叔请教才是。”

“加林哥,你说得太好了,我会的。”

高三星从小就不被高明楼认同,这时听到高加林这样看得起自己,顿时就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这时又有人来喊吃饭,高加林只得把明天要做的事简单安排一下,又拿了四十块钱给三星,便让大家回家吃饭了。

吃完饭,高加林先去看了一下两只游隼,喂它们吃了一点狼肉,然后便拿起扁担,到沟里石崖下的水井上去担水。

在路上恰好碰到在外面瞎逛的高晓辉,高加林便请他每天捉麻雀来喂游隼,直到游隼能飞为止,每天给他一毛钱。

这孩子一听,顿时高兴坏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等高加林来到水井边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但高加林还是一下看到水面上飘着的一些碎柴烂草,和井底泛起的一些泥糊子。

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用水问题。

这里不是他前世家乡江右省,也不是傻瓜瓜子所在地皖省,而是非常缺水的秦北黄土高原。

别看高家村旁边就是大马河,村口还有一个占地近一亩的水潭。

但实际上,高家村还是比较缺水的。

准确说,是可饮用,可做饭的生活用水比较缺。

因为高家村所处的是一块川地,由于水土流失和淋溶作用,黄土层上层的盐分,很多都被冲刷、迁移到下层的川地上。

加之由于人类的过度开垦,使用地表水长期不合理灌溉,不及时排水,导致川地地下水位不断升高,表层土壤盐分不断积聚,土壤盐碱化。

因此在黄土高原的川地上,不但有很多盐碱地是种不了庄稼的,而且大多数河水都是又咸又苦又涩,而且普遍比较浑浊。

这样的水,是完全不能喝的,最多只能用来洗菜、洗衣和洗澡。

做饭喝水,就只能打井,或者挖水窖储存暴雨产生的雨水。

比起很多打井都打不到,只能去很远的地方挑水,甚至完全靠挖水窖储水的地方。

高家村还算好的,在村口附近的石崖下,就打到了一口出水量还算丰富的吃水井。

虽然井水还是有一点点苦,但至少能喝够用,不用再去挖水窖。

可一旦炒瓜子的生意做大了,用水量激增,势必会严重影响村民的日常生活用水。

可若不用这口井的水,又能用哪里的水呢?

难道只能修一个大水窖,储存雨水来用?

但这里降水本来就少,就算自己有钱买得起水泥,修的起水窖,难道以后就只能靠天吃饭吗?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另外挖一口出水量更大的深水井!

只是,这谈何容易?

要知道前川的刘家峁村,自从三年前村里那口吃水井,突然变成一口又咸又苦的苦水井。

到现在无论是找县打井队,还是请风水师找水脉,来来回回打了多少口井了?

但,要么是没有水,要么打出来的水比之前那口井的水还要苦。

根本没办法下口!

没办法,刘家峁的人只能靠挖水窖储水,或者出钱到隔壁的陈家沟村打水。

因为没水,三年来,没有一个外村的女子嫁到刘家峁。

因为没水,刘家峁村好多二十五六岁的后生,就只能打光棍。

所以在原著里,村里人对高加林往水井里撒漂白粉的行为,才会那么担心和害怕。

说什么:“胡成精哩!把龙王爷惹恼了,水脉一断,你们喝尿去吧!”

高加林的心情一下变得低落起来。

他是真的想干一番事业,带领大家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

除了炒瓜子的生意,他还准备大力发展养殖业,比如建一个千头养猪场,再建一个沼气站。

用猪粪、鸡粪、牛羊粪生产沼气和有机肥,再慢慢把超级发酵菌剂培养出来。

然后他还想教大家种蘑菇,开办一个食品加工厂,把全省有名的清泉粉条卖到全国,甚至出口到外国去。

可水的问题,却将他的一切谋划,诸多梦想,全部限制得死死的。

不解决这个问题,高家村就很难发展起来。

不解决这个问题,自己说的在年前创造15万纯利润,每家分红800元以上,就成了吹牛!

他在井边蹲了许久,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只能先把能做的,最简单的做了。

挑完水,洗完澡,高加林便立刻去找了高明楼和刘有福,说刚刚挑水看到水井太脏了。

建议过两天两个组各抽五个人,由他带头把水井整修一下,把井底淤泥清理干净,再用石板把石堰垒高一些。

吃饭的时候,两人已经让高三星和刘桂英,把会上说的话都跟他们讲了,不由得对高加林更加服气了。

一个心想:这加林还真是天生做领导的料哩,一通话把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而且责任到人,事事有人管,人人有事管,比自己年轻时可强到天上去了!

一个则想:这加林还真是舍得给钱哩,又是基本工资,又是奖金,又是奖励基金,竟然还有提成。

给这么多钱,桂英他们还不得拼了命给他干活?

这时高加林来找他们商量修水井的事,两人自然不会反对。

一个说:“哈呀,怪我,怪我,这水井早该整修了,不整修再不行了。

这几年这口井出水量越来越少了,肯定是井底被淤泥堵住了,都怪我没把这当一回事。”

另一个则说:“这水井其实我早想清理了,但考虑到如果要清理,村里就至少两三天打不了水,就把这事拖到现在了。

还是加林你做事雷厉风行,上任第一天就想着为村里做好事,高家村有你带着,一定能越过越红火哩!”

从刘有福家出来,高加林的心情一下轻松不少。

他记得在他读小学的时候,这口井的出水量还是很大的,也比较干净,可以直接用水桶提水。

后来出水量越来越少,井底也越来越脏,就只能用马勺舀水了。

因为用水桶提水,很容易就会把井底的泥糊子给翻起来,后面的人就没法担水了。

如果清淤后,出水量能恢复到十几年前,即便加上洗瓜子、煮瓜子的消耗,全村的用水也将就够用了。

但如果还想发展其它事业,还是再打一口深水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