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程口中呢喃，轻唤着熟悉的名字。
但没人会回应他。
因为能回应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成了鬼母，封印在了自己的身体内。
而那鬼母，是否还是她，更是不清楚。
因为根据袁魁刚和庆窈所说，鬼母在婚礼前，还存在人性和思维。
但在这之后，就几乎不存了。
“我不信你会真的死去，既行了婚，那你便是我娘子，而若你真的不复存在，化作了鬼母....”
周程眼神微闪，手也不由用力攥紧荷包。
同时，他的心中也下了某个决定。
今后的他，必须以吞噬凶物而活。
也就是说，自己需要不断寻找凶物。
但同时，吞噬凶物，也会逐渐使得鬼母复苏。
周程无法确认复苏后的鬼母，是否是晴天。
所以他必须克制，不能过早的让鬼母复苏。
至少在自己拥有足够面对的力量前，需要如此。
一个能诞生天地，化出凶物的东西，该有多强，不用想，周程也能知道。
那至少不是现在的自己，能面对的。
“必须尽快进入立名境了”
成安县这次事件影响极大，连二狗都因此获得了道职。
想必庆窈也一定能晋升。
那么身为这次事件漩涡中的自己，又岂能会无法晋升？
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周程先是将荷包揣入怀中。
随后进入了百户所。
因天色渐黑的缘故，所以二狗并不在百户所，而是回了家中用饭。
毕竟他家还有父亲。
庆窈和慕姚，此时则在弄晚食。
庆窈的厨艺自然是十窍只开了一窍。
弄出来的东西，只能说能吃，口味那就难说了。
所以，慕姚就只得跟着去了。
周程也没有去找他们，而是先去了阿武的屋子，去看了一眼他的状态。
见他依旧只是昏迷，便就离开，回了自己的屋内。
一回了屋后，周程浑身的血污婚衣，便开始逐渐化作一阵黑烟，逸散了。
他没有再维持身上的衣物。
有的东西，他确实流连，但也确实该放手了。
随着衣物的化去，周程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将没了束缚的荷包，连同言物【替命契书】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后，周程盘腿坐在了床上。
坐在床上的周程，眼睛死死的看着桌上的言物。
这言物他打开看过，也知道上面写下了晴天，也就是鬼母的生辰八字，以及姓名。
因而周程自然也知道，鬼母不仅是封印在自己体内，更是会替代自己承受着代价。
面对这一切，周程心绪，还是极为复杂的。
乃至他有时候，还会纠结，如果自己真的在某一天强大到一定地步。
而自己又不得不面对鬼母。
鬼母也失去了晴天的意识，那自己到底该不该处决对方？
纵然周程下定了决心，但这种纠结感，却是不会彻底消失的。
因为不论如何，他终究还是个人。
是人，就免不了这种复杂的心。
想着想着，周程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论如何，总归会有办法的，或许有一天，我真的成为仙，能有别的手段，也说不定，若能让晴天复活最好，若不能，那......便到时再说吧”
口中说了一句后，周程只得放下这份愁绪。
因为难过也好，纠结也罢，都是无济于事的。
心中如此沉寂着，他的意识，也沉入了脑海当中。
而脑海中的那本无字黑皮书，已然在周程的意识到来的那一刻，缓慢翻开。
【修道者：周程】
【道职：无品——八等——恨孽屠夫。】
【道身：恨孽胄身——】
【事技：屠宰刀法、剔骨手艺、辨畜明眸、恨火淬刃、无畏】
【七等晋升事迹——食恶鬼，焚凶物，以恨意手刃他人之罪，护一方安宁.......——已完成】
【是否结束该事件，完成晋升？】
无字黑皮书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周程在成安县所作的一切事迹，不论是人皮鬼，河安村凶物，还是对抗许堂医和白宗林，都有大致的记录和介绍。
而这一切，正是周程的晋升重要组成。
且能晋升，周程也并不感觉意外。
毕竟这个世界的体系便是如此，而自己只不过省去了人言相颂的这一步骤，只需事迹便可。
所以，在意识沉入之前，他就有了这份心理准备
周程望着上面的字，露出一个苦笑。
“食恶鬼，焚凶物，手刃他人之罪，护一方安宁？何其讽刺....”
周程喃喃自语。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表明着，周程似乎代替了白宗林想要做成的事。
只不过与对方不同的是。
周程是游走于黑暗中，无人见证其审判。
而白宗林要做的则是，当众人之面，判决凶物与众人生死，凝化道职。
可到头来，他的阴谋未成，反而更具极端的自己，却成了。
白宗林要的公正未成，而周程这极端却成了。
如何想，也会让人感到讽刺。
周程苦笑片刻后，手便缓缓摸在了那行字上。
成安县的猪圈已经清理干净，不论日后是否还会被弄脏，但此时已经杀了猪。
那么，也确实该结束了。
“是”
随着周程的声音落下，无字黑皮书上的字迹，便缓缓发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周程的身体，也开始涌现一股庞大的气息。
这股气息，就连正在做饭的庆窈和慕姚都察觉到了。
“他！他在晋升七等？！”
慕姚错愕无比。
反观庆窈则淡定许多。
现在的她，身上的伤，除了仪式残留下来的皮肉有碍外，基本都在慕姚的治疗下，恢复的差不多了。
庆窈一边切着菜，一边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前前后后经历这么多，又做了这么多事，如果无法晋升，那才奇怪了，况且别说他了，连我都有隐隐突破的征兆，只不过还欠缺时间，需要百姓在相颂，才可彻底晋升”
听了庆窈这番话，慕姚也颇为认同。
“是啊，只不过他这晋升的未免也太快了些，难道都不需人言相颂的吗？”
庆窈手中的刀微微顿了顿，也感觉对方说的没错。
但很快她就又想通了，于是解释道：“估计是因为，今天他是负责前去判刑主簿的缘故吧，外加有县衙那些衙役佐证，百姓们得知真相速度和传颂速度，自然会快上许多”
“倒也是.....就是不知他会晋升什么，他之前的道职已经非同凡响，明明应该是杀猪匠的路子，但却是我从未见过的道身，道职也有些扭曲，这次也不知.....”
慕姚话没说完，但其中所含的担忧，却十分显露。
庆窈拿过一块买来的猪肉，一刀狠狠剁在上面道：“连生死他都能挺过来，我相信他就算七等的道职有些扭曲，也依旧会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