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戏

慕姚没怪周程的糙话,而是礼容不变,轻言轻语的道:“它真正恐怖的地方在于,你一但用了,就不能停下,替你死了的人死了后,你必须往后都要不断写下替你的人,否则反噬就会越来越严重”

“而且就算你丢掉它,它也总会出现在你身边,直至替你死的人越来越多,然后连你自己最终也承受不住反噬的代价,死去”

周程光听对方说的话,便感觉到了这东西的恐怖。

或许一开始会没什么。

甚至还算好,可一旦有人死了,那便是灾难的开始。

因为一开始你让别人替你承受。

那个人如果没有死什么都还好说。

可一旦他死了,那就会你受到了反噬。

然后你必须写下下一个人的名字,这样反噬才不会愈发严重。

可反噬终究是叠加了。

所以下一个人就要连带你和上一个死去的人,一起承受。

因而,上面的名字,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写名字的人,也可能会逐渐被折磨疯掉。

若是普通人拿了去,恐怕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一村,乃至一城,都有可能死绝。

“呼....我知道了”

周程呼出一口气,将这东西给收好。

并在心里发誓,除非迫不得已,尽量不用它。

而就在此时,四周一直在观战的人皮,突然有了声音。

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皮,走上前来。

他面貌似是定格般,一直微笑着,同时嘴角还挂着一抹血迹。

显然这是之前吃了东西。

他弯腰行礼道:“几位,既然已解决了私人恩怨,那便入座吧,戏要开始了。”

周程扫了一眼对方,随后道:“你们不打扫一下吗?这桌椅可翻了不少”

人皮没想到周程会这般说,先是愣了下,随后又觉着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是小的不懂事,这就立刻收拾”

随后,人皮管家,便开始招呼人开始收拾东西。

而周程也趁机将秦剑尘,还有那些护卫留下的火烛全给收集了起来,放到了一张无人坐的桌子上。

这过程中,还有一名学子打扮的人走上前来道:“这位仁兄,这火烛这般多,你也用不了,不如分我们一些可好?”

周程上下扫了对方一下。

赫然就判断出,他是县学中的学子。

而且从他衣物有些寒酸的样子来看,还是留宿学舍的那些人之一。

周程嗤笑了声道:“分你?凭什么?明知发生鬼事,不早些离开,偏要呆在这里,给我们守夜人添乱”

“现在反而舔着脸来问我要火烛?”

那学子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他想发怒,指责周程。

毕竟周程是守夜人,处理鬼事是他们分内之事。

替死也是他们应该的。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鬼事当中,本来就是守夜人没及时处理掉鬼事,如何怪得他们!?

况且,他们一群穷酸学子。

离开又能去哪儿?

然而,先前见过周程那般行事作风的这学子。

十分清楚自己如果真这么说了,怕是脑袋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了。

至少他在这鬼事中,是不能这么说。

毕竟这里可不比外面。

他要是死在这里,怕是连尸体都不会留下,更不会有人能说什么。

更别提,会不会有人替他伸冤什么的了。

因而他只能含笑,压下心中的愤怒和不悦。

他拱手道:“怨我,怨我,不过不知你可有应对之法?我听闻守夜人.....如果无法解决鬼事,就必须.....”

说着,他还用眼神偷瞄了下周程,想要观察周程的脸色。

“必须什么?必须死了,然后帮你们活下去?”

周程走进对方。

高大,健硕的身子,直接笼罩出一片阴影,极具压迫感。

学子身子抖了抖,后背浸出一片冷汗。

“不....不是,我....”

“滚,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周程没有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那学子一听,连忙转身就跑。

甚至还因为腿软,险些跌倒。

就在此时,一声柔声,轻轻的在周程身后笑了出来。

“你何必这般吓他,明明你来这里,就是打算处理这鬼事的”

周程回头,便见到慕姚走了过来,便在空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周程紧跟着也落座,然后道:“不吓一吓,怕他不知好歹,在后面多生出什么事端”

“周程说的没错”

袁魁刚也走过来落座。

而后紧跟着道:“慕姚,你可别想着给他们什么好脸色,这些学子,本事不大,却一个个心比天高,明明家境不好,却仗着自己有几分学识,哎....”

说完袁魁刚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慕姚点头应道:“先生且放心,不过我觉着,倒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这应当多半是受了一些人的影响,怕是他们平日,也没少与不正经的人来往,这才导致了这番情况”

周程对她这番话,也是较为赞同的。

“说的没错,也不是所有学子都和他们一样逞强,非要留在这里”

被拖入鬼事当中的学子,大多都是打心底里认为,他们不会出事。

守夜人会替他们去死之类的。

说白些,就是不拿人命当回事。

这些想法和思维,早就因为他们接触的人,而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脑海,成为固执,成为眼界短浅的证明。

但也确实有一些学子,没留在这里。

他们也同样贫穷,但也深知这里的凶险,和守夜人的不易。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而不是他们出身不好,或出身好,就会如何。

随着三人的交谈,一个个人皮丫鬟和仆从,将一道道看着极为华美的食物,端上了喜桌。

但周程没有去看那些食物,而是看向戏台。

因为戏台上,已然响起曲调来。

“知县功德冠古今,百姓危系一身,空前绝后第一人呐~”

“救得万人,于危病啊~”

戏曲的开头,便是个画着素脸,洁净俊美的小生,在台上不断歌颂白知县。

而这戏曲的调子,似乎是成安县本地的梆子。

周程不懂戏曲,甚至也不怎么爱听戏。

以前的去听时,那场面都是摩肩擦踵,又吵又闹。

有的时候,还没怎么看戏,人便先被挤的晕头转向。

若得有个地方坐,还好些。

若没有,只能那么站着,听着台上人,发出刺耳的声音。

而小时候的他,则更为不爱这些。

每逢有戏时,他只是跟着家里人前去凑个热闹,然后转身,便跟小伙伴,跑了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