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十四万美元

哪怕调走一位华工去学堂教孩子们写字,剩下的几位华工依旧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凑出了两百磅苯胺紫。

金库告急的李桓没再耽搁时间,带着桑景福坐上了通往萨克拉门托的渡轮。

渡轮抵达码头的时候,提前一天得到信的约翰已经等候多时,呲着洁白的门牙用力挥手。

“李,能见到你太好了,听说马车被匪帮袭击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约翰激动地说着,张开双臂就要抱李桓。

李桓推开散发着奇怪味道的黑人,直接问道:“让你找的马车呢?”

“码头这不让停车。”

约翰回过头,向街角吹了声口哨。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看起来和约翰差不多的黑人,拉着一辆板车走了出来。

约翰笑嘻嘻地介绍道:“他是我的朋友,乔纳斯,一趟只要二十美分。”

“我让你找的是马车!”

李桓板着脸,神色不悦地说道。

约翰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小聪明,引起了李桓的反感,连忙说道:“哦,抱歉,老板。”

“希望没有下次。”

李桓向桑景福使了个眼色。

桑景福会意,拿着单子到渡轮货场,把四包五十磅包装的苯胺紫领了出来。

一行人赶到斯坦利毛纺公司,没有看到那个叫帕特里克的爱尔兰人,门卫换成一个满脸雀斑的青年。

青年友善地询问了情况,跑进厂房通知雅各。

再出来的时候,雅各跑得比青年还快,夸张地张开双臂:“亲爱的李,我可算等到你了。”

“雅各,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李桓伸手挡住雅各,笑着说道:“看起来你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普朗克。”

雅各走到板车旁,拍了拍包得严严实实的苯胺紫,大笑着说道:“不过只要你来了,那些就都不再是问题了。”

李桓有些好奇这几日发生了什么,随口问道:“普朗克是谁?”

“一个该下地狱的贱种。”

雅各咬牙切齿地说道。

普朗克也是萨克拉门托纺织行业的翘楚,经营着一家名为航海专家的毛纺公司。

本来两家公司算是势均力敌,直到雅各花了大价钱购置蒸汽机器,才慢慢向斯坦利毛纺公司倾斜。

正当他感觉自己能成为龙头老大的时候,普朗克竟然通过在州议会的关系,通过一项对纺织行业使用蒸汽机械的法案。

按照这条法案,雅各每织一英尺毛毡就得多付两成的税,比更换蒸汽机器前的成本还高。

听到这里,李桓不禁笑了起来。

这才是他熟知的花旗国商业竞争,成本上没有优势就用法案来打击对手。

李桓拍了拍雅各的肩膀:“很庆幸,他没有请你坐土飞机,否则我就得找新的合作伙伴了。”

“什么土飞机?”

雅各显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李桓让约翰把货物卸下来,问道:“你打算用中国紫来回击他?”

“不,李,请你相信我,中国紫会让我们的产品大放异彩,成为整个世界最受欢迎的商品之一。”

雅各不屑地笑了笑:“在这颠覆性的染料面前,他只是马戏团的小丑而已,用那肮脏可笑的手段取悦观众。”

“希望吧。”

李桓可没有雅各那么乐观。

简单聊了几句,他催着雅各支付了货款,又签订了下一批货物的合同。

在普朗克的压力下,雅各的胃口变得很大,一次就要了整整一千磅的染料。

也就是整整四十四万美元。

这个数字很夸张,在1851年可以购买相当一个小国家的土地,铺设数十至上百公里的铁轨,或是在三藩市建造一座新港口。

而生产这么多美元的苯胺紫,实际上只需要几千美元的原料,和几个华工十多天的辛勤工作而已。

婉拒了雅各的宴请,李桓刚想走,就听到雅各喊道。

“等等。”

“怎么了?”

李桓疑惑地回过头。

雅各收好合同,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还记得咱们上回说的……”

他做了个举枪瞄准的手势。

李桓皱着眉想了一下,旋即惊喜问道:“你搞到了?”

“我们是朋友,你需要的东西,我肯定会想法子。”

雅各笑着拉着李桓的手臂,走出办公室绕到厂房后面的货场,掀起厚重的油毡布,露出码放整齐的木箱。

李桓接过雅各递来的撬棍,撬开其中一个箱子,看见柔软的木屑中间摆放着三支步枪。

相比射程只有一百码左右的燧发枪,这些M1841式密西西比步枪可以说是跨时代的,虽然还是前装线膛步枪,但更精良的工艺和火冒击发技术,使有效射程达到了350码,最大射程更是达到了惊人的500码。

正是这些线条流畅、大量使用黄铜装饰的先进武器,帮助花旗国第一骑兵团赢得了与墨西哥的战争,让加利福尼亚成为花旗国的一部分。

按照历史进程,这些武器还要一两年时间,才会大量出售给来西部拓荒的冒险者。

雅各能在这个时候拿到几十只,肯定是花了心思的。

“我应该支付你多少钱?”

李桓兜里揣着两百磅苯胺紫的货款,终于有胆量问这个问题。

雅各摆了摆手:“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怎么能收你钱呢……如果你真的想要付的话,就让你的工人快点,我相信那些美丽的紫色布料会供不应求的。”

“我会的。”

李桓也不和雅各客套,招呼桑景福和约翰将箱子搬上工厂里的货车。

再次婉拒雅各的宴请,他又到枪店买了一批弹药,财大气粗的样子让店主都惊呆了,搬空了库存才满足要求。

确定没有疏漏,李桓便和桑景福直奔码头,赶在停止收货前将这些东西装上了船。

“老板,真的不住一夜再走吗?我知道一个地方,肯定能让您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约翰笑着问道。

“你还是自己享受吧。”

看对方淫荡的笑容,李桓就知道说的是什么地方。

首先他不喜欢体毛旺盛、汗腺发达的白人,其次谁知道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时候,会不会染上什么治疗不了的病。

李桓觉得自己还年轻,没必要为了一时的欢愉而把自己搭进去。

在约翰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他和桑景福登上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