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孤家寡人

此后几天，14k果然没有再与联英社起冲突，或者说那日“大战”之后，14k好像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沉寂。

联英社坐馆大口雷与几位叔伯处心积虑的防备也落到了空出，几天的兵荒马乱下来，旺角的日子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几日后。

今日维多利亚港的晚风并不大，吹在脸上，足以让每一个饱受正午烈日的人脸上露出舒爽的表情。此时的港口正值日落不久后的蓝调，海天与建筑甚至路上行人都被染成蓝色。

一个男人靠在临海的栏杆上，全然不顾眼前的美景，很没有形象地啃着手中的汉堡，因为太大口而被噎到，就快速地拿起一杯可乐，用力地嘬着吸管。

“咳咳”

身后传来咳嗽声。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到饿死鬼一般的男人身旁，双手撑着栏杆，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的海天一线。

后到的男人并没有打扰男人的进食，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周遭的空气中除了风声，只剩下男人的咀嚼声。

过了几分钟，男人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汉堡，将包装纸揉成一团，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

“吃吗？”

只见男人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汉堡，举到风衣男人的面前。

“谢谢。”风衣男人愣了一下，接过汉堡。

“还以为你不会吃这种东西。”宋天正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瞒你说，我还真的没有吃过汉堡。”

风衣男人结果汉堡后先是捏了捏，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小时候家里不富裕，上了两年私塾就跟在阿爸屁股后面做生意，那时候是没钱吃，看见街上有人吃汉堡，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咽。后来有了钱，就去吃更好的东西，都是些山珍海鲜。倒是忘了这东西。”

风衣男人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

“看来林家大少也有不如我的地方，至少我汉堡吃的比你多。”宋天正闻言笑笑，对着面前这位林家家主林利安，打趣道。

“还要多谢你那日给我报信。”

林利安偏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只有二十岁出头，与自己来之前想象之中的形象大为不同。

“不必。都是各取所需。我不报信，你细佬也奈何不了你。”宋天正摆了摆手，将手中可乐的盖子打开，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块冰，嘎吱嘎吱地嚼着。

“何以见得？你对我这么相信？”

林利安眼睛看着远处渐渐黑暗的天际，嘴上问道。

“就凭你是林利安，而他林利康是你细佬。也是因为这个，我才选择与你合作。”

宋天正感受着嘴中的冰凉，晃了晃有些被冰住的脑袋。

“就这样？”林利安再次发问。

“就这样。林利康以为14k听的是他的命令。他想错了，14k永远只会服务于一个林家人，一个为他们出钱的大水喉。这个人只会是林家家主。而你林利安恰好是林家家主。为了与14k停战，我只有与你合作，你的话最终才能影响14k的决定。”宋天正点了点头，想到林利康，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你都处理干净？”宋天正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八卦道。

“我早就知老二与老三的小动作，只是一直纵容，不想闹得兄弟不合。我一直认为自己作为大哥，要退一步。”林利安露出无奈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是我害了阿合，也害了阿康。是我妇人之仁。如果一开始就将这些事扼杀在襁褓中，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我没有想到阿康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那可是他的亲细佬。或者说阿合一死，我就猜到，但一直不愿意相信。”

林利安语气有些激动，闭上了眼睛。

“林利康你怎么处理？”宋天正望着越来越黑的天空，远处已经有一些近港的灯塔亮起闪烁的红灯。

“送到大马，那里有个远方叔父，让阿康跟着做些小生意。”

林利安最终还是不忍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关键时刻软了心肠，在父母面前找了个借口，将林利康送到南洋。经过这件事，父亲林荣光与母亲叶玟都心灰意冷，原本精神头不错的两个老人，一夜间好似老了几十岁。

“那天林利康与我就在那间海边餐厅见面。”

宋天正指了指不远处那家维多利亚海边餐厅，那日与林利康的会面仍然历历在目，现在宋天正面前也站着一个姓林的人，只是这人的名字叫做林利安。

望着与林利康有三分相似的林利安，林利康那张充满自信的俊朗面庞浮现在宋天正脑海。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我常说，一个人的幸福与不幸都应该由自己负责。对于阿康来说，做一件事之前，就应该想到最坏的结果，希望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林利安怔怔地望着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在礁石上，感受着微小的水花打在脸上，心中不知道是不是想到那个已经被自己“发配边疆”的二弟，亦或是那个被自己亲哥哥杀害的三弟林利合。

仅仅一夜，林家就好似只剩下林利安一个孤家寡人。

“宋天正，你真的只有二十岁？”

林利安看着面前说话做事颇为成熟的宋天正，开口问道。

“不像乜？”宋天正听到林利安的疑问，转过脸朝林利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呵呵。这里没有女人，不必朝我做笑脸。这次联英社的事我不计较，但下次就说不定。你最好也不要让我在生意场上遇到。”

林利安语气一瞬间变得凌冽，上位者的气势一瞬间显露出来。

“嘀嘀”两人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

随后汽车停在路边，后座下来一个高挑的熟女，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穿着一件与林利安同款的风衣，伴随着走动，一双长腿不时从风衣中显露。

“林总。”女人走到林利安身边，打了声招呼后就不再说话。

“今日天色不早，我走先。宋天正，后生仔，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林利康语气中带着威胁。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路边的汽车。只留下宋天正一人倚在栏杆旁，看着远处的海浪，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