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知道蔡婉肯定有事。
不过看蔡婉如此伤心，他也不好强势。
当下伸手想抚蔡婉的脸，她却猛地站起身，绣绷“啪”地掉在地上。
她慌忙弯腰去捡，刘琦也俯身帮忙，两人的手在空中相碰，蔡婉却如触电般缩回。
“夫人！”刘琦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到底怎么了？你今日这般反常，叫我如何不担心？”
蔡婉挣扎了一下，未能挣脱，便不再动作，也不说话。
刘琦感到掌心下的脉搏跳得飞快，他松开手，却仍挡在她面前：“若我做错了什么，你直言便是，何必如此？”
“夫君没有错。”蔡婉深吸一口气，“是妾身…妾身近日心情不佳，恐冲撞了公子，请容妾身先行告退。”
刘琦一看，这怎么能把人给放走了！
软的不行，也只能来硬的了！
追上，却一把拉住呼道：“说！到底怎么了！”
蔡婉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似在无声啜泣。
一看夫人都哭了，刘琦心头一紧，也硬不起来了，轻唤道：“婉儿…”
夜风卷起蔡婉的衣袂，她沉默良久，终于低声问道：“公子觉得…黄小姐如何？”
“黄氏女？”刘琦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和黄家有关系，但很快反应过来，只怕蔡婉如此忧心，还和今日自己被迫回来的事也逃不脱关系！
当即皱眉问道：“不过数面之缘，何来此问？”
蔡婉的指尖在栏杆上划出几道浅痕：“前日…有传闻说，黄家小姐有言，整个荆州，只有大公子乃人中之龙。”
刘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日子蔡婉的异常，竟是为此。他心头涌起一阵怜惜，又觉得有些好笑：“就为这个？”
“夫君自然不当回事。“蔡婉声音哽咽，“黄氏乃荆州大族，若能联姻，对夫君大有裨益…此事妾身不该嫉妒，只是…只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眼泪已夺眶而出。
刘琦再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蔡婉挣扎了一下，终究抵不过心中委屈，伏在他胸前痛哭起来。
刘琦轻抚她的长发：“我何时说过要娶黄氏女？”
蔡婉抬起泪眼：“可我…”
话还没说完，蔡婉便被刘琦堵住嘴。
旋即笑道：“你怕自己被吾以为善妒，不好说可是？”
蔡婉被点穿心思，顿时闷闷点头。
刘琦心道果然还是这年代好，那正妻都怕自己安个善妒的名号，简直就是权利人的天堂啊！
刘琦大笑道：“夫人对吾如此，吾哪里还能想外人！”
“再说那黄氏女不过十五年纪，什么都不懂，只是随口一言罢了！还当她当真有嫁我心思不成？”
“再说黄氏好歹世家，莫不是还能把这黄家小姐当妾嫁我？”
“夫人莫要忧愁，为夫难得回来，还不抓紧用些你的小玩意。”
蔡婉闻言脸色一红，却没有拒绝。
只是低着头，却又拉起了刘琦的手来。
…
小夫妻之间的话题且不多说，次日一早，刘琦就去见了父亲刘表。
而刘表似乎早也知道刘琦会来此，早有准备。
“父亲。”刘琦恭敬行礼，发现案几上已备好两盏清茶，却不见侍从踪影。
显然，这是一场父子之间，没有外人的聊天…
刘表抬手示意他坐下，眉间沟壑比平日更深：“琦儿，急切呼你回来，可知为何？”
刘琦心头一跳，茶盏在手中微微发烫。
他谨慎答道：“父亲所指…可是黄家被逼走之事？”
刘琦没敢直接说是蔡氏逼走的，主要是在刘琦心里，蔡夫人一直拿捏着老爹。
自己能逆转乾坤，也是蔡氏相助。
就是自己…也不好明说。
这么看起来，蔡氏的确把荆州上下都拿捏住了。
哪怕自己手里有兵，也得小心。
然刘表似乎并不如刘琦这般想，全然被拿捏住！
却听刘表道：“此事乃蔡氏所为，只因那黄家小姐一句夸赞你的话语罢了。”
刘琦一听，这老爹话里意思，明显对蔡氏有些不满啊！
当下也试探道：“这事…军师的确有些过分…”
“不止于此。”刘表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推至刘琦面前，“看看这个。”
刘琦取来一看，只见竹简上是各郡县近来人事调动的记录。
刘琦越看越是心惊——襄阳守将换成了蔡瑁妻弟，江陵水军统领是其堂侄，就连州府钱粮簿记也全数交由蔡氏门生掌管。
特娘的！
难怪老蔡这么牛呢，直接把黄家都赶走了。
感情整个襄阳，都快被他掌控了！
不过…
倒是没看出来，老爹还有拿捏蔡氏的心思。
话说回来，要是真有这般心思，也不至于后头被蔡夫人完全拿捏了啊！
刘琦有些搞不懂老爹到底什么个状况，只能闷声不响，继续看刘表反应。
“尾大不掉啊。”刘表倒是不忌讳，直接长叹一声，手指轻叩案几，“蔡德珪如今掌兵权于外，其姊又在内帷说项，蔡氏子弟遍布要职…俨然有当年何进外戚之势。”
刘琦心想自己这老爹也过了一些。
那何进当年可是大将军，那是天子外戚，咱今日只有一个区区荆州，哪里能比！
不过虽然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不过早知道你有压制蔡氏的心思，哪用自己这般啊！
刘琦当即道：“父亲，要压制蔡家，简单的很，只是眼下外事为重，一时不顾他罢了。”
“别的不说，其一，可用借力打力之法。蔡氏独大，其他世家必生怨怼，只要稍许支撑，便可叫蔡氏头疼。”
“其二，明升暗降。可表军师为扬州牧，然扬州内部，皆由我总领，其去也无用也。”
“其三，自强以灭其势。只要咱们在外连战连捷，蔡氏也惧吾等厌烦他，自会收敛。”
刘表一听，自己儿子那是哪哪都想好了啊！
等等…
这小子，不是对蔡婉一往情深么？
怎么却心里满满…全是对付蔡氏的心思？
这小子…不对劲啊！
刘表总算感觉自己大儿子…似乎有些奇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