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万万没想到,这蔡氏绕了一圈,还来找自己出主意。
不过…
这事也是正入下怀!
府内,蔡夫人特意命人在后园凉亭备下新鲜瓜果与点心,又亲自挑选了几卷时下士人间流行的诗赋,摆在案几显眼处。
“夫人,大公子到了。”侍女轻声禀报。
蔡夫人立刻放下手中团扇,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快请进来。”
刘琦身着素色深衣,额上还带着赶路时的细汗。他恭敬行礼:“儿子拜见母亲。不知母亲唤儿前来有何吩咐?”
“哎呀,这么热的天,快坐下歇歇。”蔡夫人亲自递上浸了冷水的巾帕,“为娘就是想你了。你父亲整日忙于政务,琮儿又不知去了哪里,这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难得你回来,便来寻你说话。”
刘琦知道蔡夫人纯粹瞎扯。
刘琮要知道蔡氏寻他,还不屁颠屁颠来此?
说来寻自己,只怕是别有心思!
不过…面上刘琦当即受宠若惊地接过巾帕,小心地在席边坐下。
蔡夫人见状,心里一定,亲手为他拿来一些瓜果,递给刘琦:“为娘知道你近日辛苦,来…尝尝这新摘的水果。”
刘琦腼腆地笑了笑,低头从蔡夫人手中叼走水果。
冰凉的酸甜滋味让他放松下来,面上颇有几分享受样子。
“说起来…”蔡夫人状似无意地提起,“你舅舅前日来府,说起扬州局势,忧心忡忡呢。”
刘琦突出皮壳在蔡夫人手中,关切地问:“扬州即刻平定,军师倒是有什么不安心的?”
“还不是孙策新败,江东群龙无首,眼看江东世家…也不知太平不太平!”蔡夫人轻叹,“你父亲担心扬州世家趁机作乱,琦儿好不容易打下地方,又做了他人嫁衣。”
刘琦听得心头冷笑。
当年江东世家都能和孙策勾勾搭搭的,何况自己呢?
再说…
哪个不要命,当真敢来反自己?
这不是说着还是为了蔡帽的“扬州牧”嘛!
于是…刘琦“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如此…此番下江东,就发现扬州各郡太守各自为政,互不统属。”
“其中世家,更是冷淡相对吾等,竟不主动来降。”
蔡夫人眼中精光一闪,继续引导:“你父亲有意推举你舅舅为扬州牧,统辖江东各郡,也好与我荆州互为犄角。只是…”
“只是什么?”刘琦果急切追问,一副很上心的样子。
“唉。”蔡夫人故作忧愁,“德珪虽是我荆州水军都督,但终究出身地方豪族,恐难服扬州世家之心。你父亲为此事寝食难安呢。”
刘琦皱眉思索片刻,忽然拍案道:“儿子倒有一计!”
“哦?”“蔡夫人眼中闪过喜色,面上却仍保持关切,“快说与为娘听听。”
说着,手里不停,那是接着给刘琦喂着水果。
“扬州世家虽傲,却也最重乡土之情。”刘琦被伺候的心安理得,也认真分析:“若能联合吴郡顾、陆、朱、张四姓,会稽虞、魏两家,以及丹阳、豫章等地大族共同举荐,以数量取胜,朝廷必会重视。”
蔡夫人听得大喜!
这刘琦果然有办法!
又问:“可扬州世家,如何推举你舅舅?”
刘琦道:“这自然要荆州世家出马!”
“可先使荆州世家联合,再与扬州世家沟通,如此两州世家抱团,安得能有不成功的道理?”
“只是如何叫荆州世家联合,这事…母亲可别问我咯。”
蔡夫人听得此言,面色微微有些难看了。
这事吧…本来倒是不难!
结果刚刚因为黄家小姐的话,蔡帽刚刚给人下马威,得罪了黄家…
这让其余几个世家都对他很忌惮,这可有些难办了。
只是…
蔡夫人想着,瞥了眼刘琦,暗道就算难办,也不能和琦儿说不行吧!
这都给自己谋划成这般了,要说不行,岂不是显得蔡氏无能?
只心里一阵盘算,面上蔡夫人却欣慰地笑了,亲手为他切了一块甜瓜道:“联合世家之事,自然好说!来…尝尝这蜜瓜,是你舅舅特意从江夏送来的。”
刘琦接过瓜,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舅舅可知此事?”
“他呀,”蔡夫人轻摇团扇,“只知道你父亲有意举荐他,正为资格不够发愁呢,若知道琦儿如此为他筹谋,不知该有多高兴。”
刘琦闻言心头暗笑,却道后头可有蔡帽操心的时候了。
只是…
就算最终得了个扬州牧,那也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可惜这个虚名…也够吸引蔡氏的了。
…
蔡瑁从蔡夫人这里得知刘琦之计后,先是欣喜,但转念一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联合荆州世家?”他手指敲击案几,眉头紧锁。
“黄承彦、蒯越、庞德公…这些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尤其是黄承彦…蔡瑁想起数月前,自己因黄氏小姐言语,把黄氏逼迫去了江陵。
如今…若再登门相求,岂不是自取其辱?
“可若不如此,扬州牧之位…”蔡瑁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权力面前,脸面算什么?
他猛地起身,厉声喝道:“备马!去江陵!”
…
江陵黄府。
黄承彦正在庭中抚琴,忽闻家仆急报:“蔡军师来访!”
琴音戛然而止。
黄承彦缓缓抬眸,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哦?蔡德珪竟会登我之门?”
正说完,边上黄月英听着便笑道:“看来大公子回去,已经布置妥当了!”
黄承彦,瞥了眼自己女儿,并未搭腔,也并未起身相迎,只是淡淡道与家仆道:“让他等着。”
家仆当即而去。
蔡瑁一听要自己在外头等,顿时老大不爽。
只一想今日目的,也只能忍着…
在府门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烈日灼人,汗水浸透锦袍。
他心中恼怒,却不得不忍。
终于…黄府大门缓缓打开,家仆躬身道:“蔡军师,请。”
踏入庭中,蔡瑁见黄承彦仍坐于琴前,悠然自得,连礼都未行。
他心中暗恨,知道黄承彦这是报复自己,却仍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黄公,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