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盘坐其中闭目修行。
也有人在结界之中摆出各种体态，似乎在以秘法锤锻体魄。
这就是正神专属学校的底蕴吗？
卫铭看着略有吃惊。
虽然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去参加考试。
但也没问出口。
虽然黑水中学整体大多数都是底层的穷人学生。
但总还有一些有天赋的尖子生。
当然，也可能是外招的。
是专门为学校的教学成果名誉做尖刀冲刺的外援。
所以不需要考试暴露底牌。
只等在高考场上一鸣惊人。
……
走了约莫三里路，白砚卿和卫铭才走到这片修行场的正中心。
小路尽头转过一个转角，便在数十米外看到有一个小屋。
说是小屋也不准确，其实算是个凉亭。
简单的钢铁与高分子材料结合着全息投影的遮盖，很好的伪装成了紫竹搭建成的凉亭。
凉亭有个八角盖顶，下有有四根简约立柱。
凉亭中盘坐着一人。
正是雷天书。
雷天书一身白袍，正盘坐于凉亭中心蒲团之上。
微微凉风吹过，带起他衣袍随风飘动。
而在卫铭看到他的一瞬间，雷天书也同时睁眼看来。
看到是卫铭到来，随即起身，趿拉着象征着高雅和奢侈的天然布鞋迎着卫铭快步走来。
而此时白砚卿随即躬身告退，转身离去。
只留下卫铭和雷天书在这片无人区域上演一出惺惺相惜的戏码。
短暂寒暄之后，卫铭跟着雷天书脱鞋走进了凉亭。
卫铭赤着脚，刚一踩踏在这凉亭的地面上，便感觉一阵浓郁的灵机从脚底穴窍汹涌贯入。
不似之前雷天书办公室那般浑身沁润的感觉，这凉亭的地面仿若有着按压式高压水龙头一般。
稍一触动便能涌出大量灵机出来。
浓郁的灵机犹如实质，直接将卫铭之前战斗中亏空的法力迅速地弥补填充起来。
这般奇异的感受宛如有一股热泉直钻脚底。
继而顺着脚掌、小腿、大腿钻到了腹腔的灵根之中，让他整个人的全部细胞都感觉如同被千百只温暖之手在按摩一样舒爽。
看着卫铭定在原地站了一会，雷天书才拉着卫铭的小臂往前走了几步。
他自己先盘坐在了地面的蒲团之上。
“赤脚接触享受一会儿还行，但时间久了消化不了可是过犹不及的。”
“还是盘坐在这蒲团之上才最合适。那灵机绵延不绝，但又不太过激昂，不会伤了自身经脉。”
卫铭闻言果然感受到自己那半永久拟态灵根的肿胀之感。
这么久的修行之路上，灵根终于被喂饱了一次。
不过要是再继续这样吃下去，可能就会落个灵根穴窍积弊、消化不良的后果。
听人劝吃饱饭。
卫铭也没拒绝，便直接三步并作两步盘坐在了那由某种丝线编织而成的淡黄色蒲团之上。
刚一盘坐，卫铭便感到之前从脚底板涌来的灵机，现在直接从会阴穴中直贯入体。
更短的路径意味着更高的吸收效率。
原本已经被他消化到一小半的空荡灵根再次充盈充满。
他赶紧调动体内纳米虫将这些灵机尽数融汇着体魄和神魂，快速生成法力储存起来。
卫铭这时感慨地说了一声：
“好东西啊，好地方啊。”
雷天书听到卫铭这样说话，便知道卫铭现在的意思是这里能不能给他长时间使用。
他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问道：
“卫铭，你在这次的期末实战考核中表现得很不错。”
“连战三场，三场告捷，全以雷霆之势将考场敌人灭杀。”
“而且，整个队伍完全以你为主导。”
“除了其中对于阎文武处置的手段太过简陋之外，其余的表现可谓是完美无缺。”
卫铭听到阎文武的名字，心中一顿，不过表面没有变化，继续听雷天书怎么说。
“阎文武那个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在刚刚和他父亲沟通过了，他并不会把这件事情扩大化。”
“该有的赔偿学校也已经处理完毕。至于那六个……”
“不，三个魔修，你知道些什么？”
这种大棒加红枣的话术从温柔和善的雷天书口中说出时虽然有些违和，但其话语表达的意思却让卫铭心中一紧。
他虽然在路上已经盘算过此事，但还是要在此时借助因果道纹做出预判才行。
一番思忖之后，卫铭才给出答案：
“他们真是魔修？”
“我还以为是学校安排的考试人员呢！”
说完这个感慨之后，卫铭也不再过多言语。
说多错多，尽可能的减少暴露风险才行。
雷天书的黝黑眼眸在修长的白色眉毛下闪动。
在听到卫铭的回答后露出一道精芒，但很快又收敛下去。
变回一如既往的和善。
他微微点头，仿佛在说“这样讲就对了”的赞赏之意。
然后不提此事，双臂向后展开，把宽大的袖袍甩到大腿两旁。
双手叠加，虚抱于丹田三寸之处。
“嗯……”
雷天书闭目沉思，轻轻说出话语：
“没错，那三个魔修的确是考场安排的。”
“我等正义之辈对于这种欺压百姓、妄图引起民变与政变的邪恶组织誓要与之水火不容，见一个杀一个。”
“将他们安排在考场之中，也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你做得很对，卫铭。”
“对于他们就是要痛下杀手，将他们彻底击杀才行。”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并没有说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魔修。
也似乎在暗中提点着卫铭什么东西。
一切只在不言中。
反正表面上的话，说得足够敞亮就行。
卫铭听闻也点点头，附和着说道：
“校长说的极对，我当时的想法便是如此。”
“还好没有给校长您丢脸。”
“想必后台看着的人应该也有不少吧？”
“赞助商他们怎么说？”
见卫铭在打探消息，意图指向赞助商奖励的事情。
雷天书也就不再兜圈子，干脆了当的和卫铭说道：
“当然是有很多人在看着，全都对你的表现赞赏不绝。”
“特别是两大赞助商——灵机阁和渡大难金融的相关人员。”
“他们都愿意重点栽培你，想和你签一个人才培养计划，给你提供修行一路的重要扶持。”
卫铭听闻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激动。
他知道世上没有白来的馅饼。
虽然自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他们看重的是自己将来的发展。
而不是现在区区一个炼气期修士的实力。
想来所谓的人才培养不过是花小钱办大事的投资之举罢了。
并不会有真心帮扶。
一切都是生意。
既然是生意，那就没有什么情义可言。
纯粹都是赤裸裸的交易，而且必须是庄家稳赚不赔的那种。
卫铭开口问道：
“那么……代价呢？”
对于卫铭的冷静与从容，和面对诱惑时的淡定，以及那一身实力和果决，都让雷天书愈发欣赏卫铭。
甚至已经开始动了收卫铭为入室弟子的念头。
但他还是强压这种情绪，不停在心里警告自己：
卫铭身上秘密太多！
一日不打探清楚，一日不能将卫铭收入门下！
否则当哪天东窗事发之时，我可能会被卫铭这个混小子给拉下水。
多年积攒的家业与一身修为到时候可能就如竹篮打水一般，彻底空逝而去。
不如现在就以校长与学生的身份来进行交往与沟通。
虽然没有师徒那般亲密和收获丰厚，但胜在稳定。
现在这般交易之下，未尝不能得到卫铭将来的回馈。
最关键的是，一旦卫铭身上的事情暴露，他也能够置身事外。
不会被牵扯太多。
到时候花点小钱也就能躲避开去。
虽然不知道卫铭身上具体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他。
但一定是正神们所不允许的东西。
魔修、邪修；
或是那群妄想发动、蛊惑底层激发民变的蠢货；
乃至在神吏之中到处拉拢结黨、成帮结队，妄想挑战正神，激发政变的疯子……
都和他牵扯不大。
想到这里，对于卫铭将来的规划，他也没有任何倾向。
只会客观地和卫铭阐述清楚相关利弊。
不会插手其中。
对于卫铭的提问，他沉思良久之后缓缓开口：
“代价就是当你从学士、硕士甚至博士毕业之后要为他们工作，赚取到他们投资的十倍乃至更高的回报才行。”
“到时候如果你的实力增进的很是猛勇，还很可能会有终身为他们服务的合同等着你。”
“而他们是享有这个优先权的。”
“当然了，到时候的报酬也很是优厚。”
“其中利弊由你自己考虑，我只是将他们这些大集团、大公司的习惯和你说清楚而已。”
雷天书简要地说了一些那些大公司的运转投资人才的逻辑之后，话锋一转。
又另起炉灶的说道：
“不过对于这样的人才培养计划来说，另一件事情可能对你未来的影响会更大一些，那便是你手中黑色的奇怪法器。”
“众人似乎都能看到你这法器未来的潜力。”
“毕竟是能以炼气期实力硬抗筑基期修士的法器，属实是凤毛麟角。”
“无不是被各大公司和正神所把持。”
“不应该出现在你这样的穷学生手上。”
“我可以先细细看看你那武……法器吗？”
卫铭看得出来，包括雷天书在内的所有人估计都还以为自己用的是武器而已。
想来也是，一个穷学生哪里能有钱买到法器呢？
要说是卫铭自己打造法器，那更是天方夜谭。
不过，卫铭既然敢在考场里使用九七式，就是想将其完全暴露出来的。
他也不怕这九七式流传出去。
将来要是有人与他合作批量生产九七式售卖。
那么他输出的产品肯定比自己手中的威力弱上两三个等级，在算力上更是要差上好几个数量级。
玉墟二层不敢说，单在一层，九七式对于普通修士来说，绝对有着相当的吸引力。
一般人拿上这九七式，虽然也就比武者使用的枪械强一些，但好歹是可以击杀高一个小境界乃至大境界的法器。
在其中掺杂了法力之后，怎么也会比火药驱动的寻常热武器威力大不少的。
但是绝对做不到自己那样。
那种可以同时操控多个枪管进行周密弹道计算后产生的打击的效果，是建立在强大的算力和因果道纹的预判之上的。
既然早有打算，卫铭也不藏着掖着。
随手便丢给了雷天书一个。
这是由他身上的八百枚零件组成的管状九七式。
“这其实是个多功能的法器。”
“如果只想要管状武器的话，直接按照枪械的思路来研发和制造就行，成本还可以进一步压缩。”
雷天书接到手之后，并没有急匆匆的击发实验。
反而是上下摸索一番，细细侵入法力和神识进入九七式内部开始勘察起来。
但令雷天书失望的是：
无论他如何动用神魂和法力，都发现自己难入其中太深。
只能在工件表面游走。
至于其中的架构和零件与零件之间的缔结模式究竟是怎样的，他根本无法探查清楚。
一声轻咦从雷天书嘴中发出。
他本以为卫铭这件法器是他自己打造的。
走的不过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新颖路线才能达到如此效果，其本质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太过高超的炼器手段。
没想到这一接触才知道，这件武器的打造水平已然超过了他的想象。
似乎并不是卫铭或那修理铺的锤柄所打造的。
因为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能够打造法器的炼器师。
看来是别的修士赠送给他们的了。
在赛场上他和众位考核人员可都是看到了这件武器的表现。
不仅仅可以激发出能够反复利用的弹头，还可以凝聚成其他样式的武器。
诸如巨锤，还有那细长狭窄的迅捷之剑，都是其自由变幻的。
要是只固化成为枪炮管桶的样子，那就没有这么惊艳了。
一番探查之下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果的雷天书直接放弃微观探索，转而屈肘拧臂掰了掰管子。
想试一下强度。
发现自己就算用上七八成的力道也难以撼动，一丝变形弯折的迹象都没有出现。
但他又不好使出全力，到时候失了风范可就丢了面子。
于是他的探查也只能止步于此。
既然探查不了，便试上一试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