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会傻到以为车能自己找路回来。
走到车窗旁,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侧脸,眉头微微锁着,英朗的眉眼下,薄唇紧抿,她仔细看了看他的五官。
如果不是因为他面对她的时候,总冷着一张脸,她应该会喜欢他的长相。
干净,俊朗,不染尘埃。
她轻轻敲了敲车窗,男人睁开了眼睛,他似是刚从梦中醒来,眼里带着些许雾气,清冷而又孤寂。
但很快,他眨了一下眼睛,雾气消散了,只剩下冰冷。
“姚小姐,你忘了去提车。”
“既然你都帮我开回来了,就好人做到底,顺便停进去吧。”姚幺拿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车库的门缓缓打开。
男人扯了扯嘴角,启动了车。
姚幺不确定他刚才那是不是在笑,但看到他开进去后,下来走向她时,她能确定的是,他喝多了。
“你酒驾?”
男人眉头轻挑,“不是只有你会叫代驾。”
姚幺从来都是很讲礼貌的人,上次他在咖啡馆晕倒,她把他安置在这里,这一次他冒着生命危险把车开回来,她也让他进去坐一会儿。
顺便冲了杯蜂蜜给他解酒。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姓名。”姚幺拿了根皮筋把头发扎起,虽然室内一直是恒温,但在外面那么一会儿功夫,脖子还是出了些汗。
“姚幺。”云翳勾唇一笑,这个名字似乎又在唇齿间滚了一遍,“姚……幺。”
“行吧,我叫姚幺,你呢?”
“云翳。”
姚幺楞了一下,“云翳……阴暗的云,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为不好的、阴郁的象征。
云翳眼神一闪,变得更黯沉了些,“可能有一种人,天生就是活在云层的阴影里……”
今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但好像用酒精麻痹自己,已经不再奏效了,只要他闭上眼,那朵天空中爆炸的火云,就会在脑海里浮现。
四年了,已经四年过去了,但事情却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却又像是一场梦,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他都快忘记了。
云翳闭上了眼睛,感觉脑袋眩晕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仿佛直升机螺旋失控一般,不停地旋转旋转。
姚幺再次没有听到他的呼吸声,微黄的灯光下,他紧闭着眼睛,身体仿佛一座雕像,一动也不动。
“云翳。”
她靠近他,却在要伸手抱住他的一刹那,手腕被死死抓住。
他在抗拒她的靠近。
可是再这样下去,他会因为过度憋气而晕厥,甚至进入心源性休克状态。
姚幺转身打开了柜子,柜子里满满的都是陈列整齐的药瓶,还有一些注射器,她迅速地翻找着三唑氯安定。
一通翻找之后,她终于找到了,她抓起注射器和药瓶,跪在沙发前,单手拿着注射器,咬掉针头的针帽,抽取了10ml的安定。
“云翳,呼吸,深呼吸……”
她想用说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她深知,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于是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臂准备注射。
冰凉的针头触及到动脉的一刹那——
她被狠狠地推开,云翳长吸一口气,她刚从地毯上站起来,想要查看一下他的状况,就被他一手握住脖颈,直直抵到墙面上。
他力气很大,用力捏着她纤细的脖子,睁开的双眼里有隐隐的红血丝。
“你想干什么?”
他的戒备心真的很强,她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实。
可此时此刻的她,快被他扼制地无法呼吸,她憋红了脸,尝试着挤出声音来。
“我……想帮你。”
她的目光恳切真挚,不再有试探剖析,却勾起他内心深处早已埋葬的那根针,这种痛楚漫上胸膛,云翳手上微抖,松开了她。
姚幺捂着被捏红的脖子,用力地呼吸,才能让头脑保持冷静。
但她看到了,云翳松动的内心。
她的这双眼睛,还有她温柔的声音,总会让他防不胜防,酒精在体内散发出的躁动,让他不能像平时一样把控自己。
他不能再多待了,今晚贸然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
看到云翳要离开的步伐,姚幺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他刚刚还捏在自己脖颈上的大手。
姚幺不得不承认,她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这样状态下的云翳,出门去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不仅是对他自己,也是对别人,她不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治疗他,但至少今晚,要保他平安。
她轻轻地,从后面环抱住了他。
将头靠在了他的后背。
不记得是多久以前,她也曾经这样安抚过母亲,她初次这么做的时候,母亲躁郁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他宽阔的肩背,他沉着有力的心跳轻轻击打在她的脸颊,意外地,让她也安静了下来。
原以为她是在安抚他,却没想到却被他安抚了。
姚幺勾唇轻笑,想着他背对着自己也看不见,于是笑得更放肆了。
却不料她的手却被他拿了下来,云翳回身微微俯身看她。
姚幺抬头,脸上的笑还未淡去,便直勾勾对上他的深眸,他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梢眉底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阴沉和邪性。
这个样子,和方才那愤怒仿佛林中猛兽一般的神情,截然不同。
他似乎冷静下来了,又似乎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姚幺不知道是什么状态,但她下意识的微微侧过脸,有点怕自己沉浸在这双摄人的目光里,却不想正对上云翳嗅寻的鼻尖,他像是在捕猎,鼻息在她颈侧环绕着。
隐隐觉得有些痒,姚幺伸手抬起他的下颌,再次对上目光的瞬间,心里有个东西,松动瓦解了。
昏黄的灯光下,俩人周身都环绕着淡淡的酒精气息,带动着荷尔蒙无端的躁动着。
姚幺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下一秒,就朝着解渴的源头压了过去……
云翳也仿佛在这一瞬间,解开了禁锢,带着姚幺一起,走向未知的旅途。
一夜过后,天色泛白,云翳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的身侧,还留有余温,是梦还是醉,他一眼明了。
只是这个女人,跑的太快了点。
他迷糊听到声音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
云翳坐了起来,掀开了薄薄的毛毯,看到了一抹印记,不由得暗骂了句,起身后,却把床单扯了下来,扔进了脏衣篓里。
本以为自己和只见过数面的女人不会发生什么交集,谁知道打脸来得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