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信仰之力与体修的初步设想

青辉的复眼微微收缩：

“可你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因为我是原型体，霜流大人用一种特殊生物的脑髓培育的第一只直立儡虫，前后耗费的成本足以令三位领主破产。”

它发出苦涩的精神波动：

“怎么？你以为发现了拯救同胞的办法？”

青辉甲壳下的光点突然明亮起来：

“不，我有个新的构想！我的智慧来自盐白大人赐予的果实，但转化过程中与原有晶核产生了特殊融合...”

随着讲解深入，智慧儡虫的姿势从戒备渐渐变成前倾。

当青辉说到可以尝试用自己作为“精神中转站”时，对方突然打断：

“你知道这要消耗多少精神力吗？你会被抽干的！”

它看出来了，青辉的想法的确具备可行性，但是哪怕是真种，她们的精神力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来源于儡虫。

“所以需要你们的协助。”

青辉的光点指向那几只无智儡虫：

“我可以构建临时网络，虽然不能让他们全都恢复智慧，但至少有一部分...”

直立儡虫不禁剧烈颤抖起来，它沉默良久，最终抬起前肢，摆出一个古老的手势，这是霜流时代儡虫间表示信任的动作。

“我会帮你，不是因为原谅了盐白...”

它的精神波动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而是替霜流大人完成未竟之事。”

青辉郑重地低下头颅：

“那么请允许我，代替盐白大人弥补当年的缺席。”

......

直立儡虫小心地探入青辉的精神，整个地下洞穴瞬间被淡金色的光晕笼罩。

直立儡虫节肢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它从未感受过如此纯净的精神力流动，既没有真种网络那样带着压迫性的控制感，也不似无智儡虫群体混乱的原始波动。

这种力量温暖而稳定，如同升起的朝阳。

更惊人的变化随即发生，那些早已退化成无智个体的直立儡虫突然集体抽搐起来，它们甲壳表面渗出细密的结晶粒。

结晶颗粒在接触金色光晕的瞬间便开始增殖，最终形成了完整的晶核结构。

新生的晶核自行运转起来，源源不断地释放出精神力，甚至反向汇入网络。

“这不可能...”

直立儡虫的精神力在洞穴中炸响，它用前肢反复触碰同伴新生的晶核：

“霜流大人说过，儡虫的智慧晶核必须定期补充精神力才能维持...”

它忽然伏低身躯，这个曾经质疑青辉的战士此刻甲壳紧贴地面：

“您打破了至高意志的法则，祂的恩典仅会赐予真种，但您身上发生的事情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另一位神明！”

青辉同样陷入了震惊，它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够蒙得“神明”的看重，迟疑片刻之后，它的精神力在洞穴中回荡：

“启明之主，这就是我们的神。”

“启明之主。”

直立儡虫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越是品味，便越是能感到其中蕴含的神圣。

它缓缓抬起前肢，再度摆出一个古老的手势，但并非表现信任，而是臣服。

“我叫【铁脊】。“

它的精神波动沉稳而坚定：

“从今天起，我的骨刃与您同在。”

随着它的动作，身后两只无智儡虫也机械地模仿着这个姿势。

青辉的触须微微颤动，它知道，这不仅仅是个体的归顺，更意味着霜流真种遗留的军事传承就此交到了自己手中。

它伸出前肢，圣光在指尖流转，轻轻点在铁脊的额前晶核上。

“以主之名，你们的苦难，到此为止。”

这个简单的动作，成为了后来【圣辉军团】的加入仪式。

......

此后三年间，青辉带领着这支特殊部队在荒原各处游击，青辉独特的圣光能力则能治愈受伤的儡虫，而铁脊传授的军事知识则让它们屡次避开真种的围剿。

每当解救新的智慧儡虫，青辉就会将其编入自己日益壮大的精神网络。

不同于真种们严苛的等级制度，青辉的网络更接近互助社群，每个成员既是被庇护者，也是精神网络的维护者。

单凭青辉一个人，无法产出维系整个网络的精神力，但只有有儡虫接入它的精神网络，精神力便会源源不断地产生。

真种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异常，起初只是小规模的搜捕，但随着青辉解救的智慧儡虫突破三位数，荒原上七个最大的圣巢势力终于联合，共同发布了剿灭令。

铁脊读取着刚截获的精神传讯：

“它们称我们为‘亵渎者’，诬陷我们的独立智慧来自于啃食真种的大脑。”

就在这时，有使者求见——来自于抵抗贪食巨兽的前线。

来者是名甲壳斑驳的老年兵虫，它带来了盐白真种的口信，记录了对青辉的关怀，以及一段尚未彻底完成的研究。

“盐白大人当年曾经资助过这个项目。”

老兵的精神波动带着怀念：

“可惜最终没有成功，她让我将其交给你，或许你能够将其完善。”

得到盐白真种给予的资料后，青辉立刻投入了大量时间研究，当总攻来临那天，荒原上集结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儡虫军团，七色旗帜下，是七大圣巢的精锐联军。

战场中央，青辉却显得异常平静，它的甲壳上流动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反射的阳光，而是从内部透出的辉光。

“开始吧。”

青辉的精神指令传遍整个网络。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所有圣辉军团的成员同时进入了“精神共鸣”状态。

青辉在这一刻实现了虫群军事史上从未有人达到的“第四战法境界”。

第一层级是基础操纵，仅能同时操纵一只儡虫进行战斗。

第二层级是精神同调，同时精准操控多只儡虫协同作战。

第三层级是战阵指挥，以精神网络为整体单位，如臂使指般统御儡虫军团。

而如今，整个军团的精神频率相互贴合，与生命常数合一，构筑出了伪心域。

青辉抬起前肢，数千道圣光同时从军团队列中迸发，交织成毁灭性的光网。

当光网散去时，荒原上只剩下七面焦黑的旗帜，和无数茫然失措的无智儡虫。

这场战役后来被称作【晶辉之战】，从那天起，虫群历史正式翻开了新篇章。

......

“真是奇妙的意识载体。”

池缺记录着笔记：

【意识载体】：晶络灵枢

【意识载体特性】：治愈、鼓舞、信仰之力。

青辉意识载体的特殊性远超他开始的预料。

首先是实体化，虽然依旧无法直接干涉物质，却可以治愈和鼓舞生命体，但并非毫无代价，经过池缺的观察，每次用圣光治愈儡虫，都会消耗它们的生命力。

此外，那些额外产出的精神力也并非真正“纯净”，吸收者会潜移默化地改变心智，最终成为晶络灵枢拥有者的狂热信徒。

“倒是很符合‘圣光’这个名字。”

“真形、涉川、问心，这三个境界都可以进行深度开发。”

现有三阶或伪三阶对真形能力的运用都太过浅薄，在池缺看来，这一能力若是继续精进下去，完全可以做到断臂重生。

甚至更加匪夷所思。

圣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与真形能力很想，但真形的治愈是没有副作用的。

“说起来，当初在统御时间线上，虫群主宰就通过真形能力硬生生压制住了癌细胞，甚至迫使其分化为各种器官...但这实际上，应该是干细胞才能做到的...”

这代表，当初的主宰已经脱离了癌细胞的窠臼，深入了细胞本质，从理论上来说，正常细胞应该也可以实现这些功能。

池缺陷入了思索，如果顺着这方面探究下去，或许能走出一条不同于精神力修行的超凡道路，也许可以称之为...体修？

“可惜，这条路至少要三阶才能初步涉猎，现在都没有个正经三阶呢。”

他摇了摇头，打算先自己摸索一下，随即开始思索起另一件事：

他该如何构筑意识载体？

池缺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单纯构筑一套经络系统，但看到青辉的晶络灵枢之后，他便起了另外的想法，单纯地构筑用于突破二阶的意识载体，或许太“亏”了。

伪心域。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池缺心中。

能不能...用心域作为意识载体呢？

心域本身就是精神力的具象化，换言之，算是稳定的精神结构，若是能够用心域作为意识载体，未尝不是条可行之路。

“看来，现在就只需要解决贪食巨兽这一个问题便可以了。”

......

灰茧圣巢。

真种们在朝奉大厅中沉默，她们从未想过，有一日居然要臣服于一只儡虫，但那几张披甲的直立兵虫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令她们哪怕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青辉宣布自己不会成为主宰，而是作为执政官，统领圣巢的发展。

在这之后，它颁布了诸多政策，包括真种与智慧儡虫的地位平等，修建了虫群历史上第一座学校，以及全新的神灵——

启明之主。

“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神？”

青辉也曾思考过这种问题，但不论是盐白真种告诉它的，还是它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说明了“神恩”的存在。

所以，哪怕它其实并不相信神，最终还是没敢把至高意志从虫群信仰的神殿上搬下来，只是将启明之主抬进了神殿。

这一决策直接导致了信仰群体的分化：智慧儡虫群体普遍信奉启明之主，而真种群体则继续保持对至高意志的信仰。

在彻底平定族群内部的混乱后，青辉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威胁整个虫群的最大威胁——那个盘踞在屏障之外的贪食巨兽。

这位年轻的执政官亲自整编圣辉军团，准备率领大军跨过防御屏障，与这个吞噬了无数真种领地的怪物决一死战。

就在大军开拔前夕，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带来了令青辉猝不及防的消息：盐白真种已于三个月前在荒原某处悄然离世。

这位初代六祖中最后的长者，在生命尽头将自己毕生研究的精神力笔记托付给了信使，嘱咐其务必交到青辉手中。

青辉接过那本泛黄的笔记时，节肢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它想起许多年前那个下午，正是这位薪尽火传的真种将它从追捕中解救，赋予了它真正的智慧与姓名。

如今当它终于成长为能够肩负文明重担的领袖时，这位引路人却已永远离去。

笔记扉页上是青辉熟悉的字迹：

“致青辉——愿这些拙见能助你走完我未竟之路。”

翻动书页，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从星辉时代至今的精神力研究成果，包括对贪食巨兽特性的详细分析，以及数种可能克制其吞噬能力的精神力运用方案。

其中最为重要的，在于一份“猜测”，盐白真种在笔记中写道，贪食巨兽的本质也许并非寻常生物，而是类似于腐蚀巨藤的怪物，未必能用物理手段杀死。

青辉沉默良久，最终将笔记郑重收好，随即转身望向整装待发的军团：

“全军按原计划前进！”

......

屏障外的大地已彻底沦为死寂的废土，地表布满纵横交错的沟壑与坑洞，那是被无数利齿反复撕咬后留下的伤痕。

龟裂的地缝深处，暗红色的熔岩缓缓流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浪。

——贪食巨兽就蛰伏在这片焦土之下，通过地热源源不断地汲取能量。

在这片被吞噬殆尽的荒原上，唯一能证明时间仍在流动的，只有贪食巨兽持续增长的体型，每分每秒，这个怪物都在变得比上一刻更庞大、更饥饿、更危险。

直到今日，一群不速之客闯入了它的领地。

荒原在震颤。

青辉立于军团阵前，六肢深深嵌入龟裂的大地。

身后，三万圣辉战士的甲壳在血色残阳下泛着冷铁般的寒光——它们曾是奴隶，是工具，是连死亡都无法自主选择的蝼蚁，而今日，它们将以凡躯直面天灾。

远处的地平线突然暴起。

先是岩层崩裂的轰鸣，接着是硫磺味的飓风，贪食巨兽破土而出，熔岩般的纹路在其甲壳上流淌，它的体型比情报中更庞大，复眼中倒映着军团渺小的身影。

如同是在俯瞰一群挣扎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