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的精神力在大魔导师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转瞬之间就已经覆盖了很大的一片。
他没有尝试掩盖自己的踪迹。
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势力。
仅仅是这点就代表了对方的机动性不可能很高。
仅仅是一个白天的时间对方很有可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让我看看在哪里啊。”一个精神世界在阿德里安的精神海之中建立。
他的意识深处正构筑着一个微缩的世界，每一处被扫描过的建筑、树林乃至地脉都在其中纤毫毕现。
他正在一一的排查，看一看哪里不对劲。
“这里没有，往里走吧。”阿德里安收回如网般铺展的精神力，对身后两人说道。
本来就是挂件的霍华德还有费利克斯两人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他们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的。
阿德里安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会反驳。
“走。”阿德里安说完之后法杖上面的空间的那一枚晶石闪过一道银光。
阿德里安法杖顶端的空间晶石迸发出银芒。刹那间，三人已出现在先前精神探查的边界。新一轮的精神浪潮再次以他为中心奔涌而出。
“没有。”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随着探查地点不断增加，霍华德与费利克斯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此时的月亮已经逐渐的西沉了。
东方的天际线已泛起珍珠灰的曙光，而阿德里安眼中的战火却愈发明亮。时间每流逝一刻，他体内沸腾的魔力就愈发狂暴。
“找到了。”
就在这时，阿德里安的声音骤然划破寂静，如同一道惊雷在昏昏欲睡的二人耳边炸响。
霍华德子爵猛地一个激灵，原本耷拉的眼皮瞬间抬起。
“什么。”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已经是个百岁老人了，仅仅是中级魔法师其实并不能延长太多的寿命，大概再有个二三百年费利克斯就该寿终正寝了。
此刻，他强撑着精神，仅仅是因为上司在场，不敢懈怠。
然而阿德里安的一句话，却让他瞬间驱散了所有困意。
他环顾四周，密林依旧幽深静谧，没有任何异样。霍华德子爵同样皱眉，显然也没能看出端倪。
阿德里安甚至不需要回头，就能想象出两人困惑的表情。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与玩味。
“这里被人布置隐藏的魔法阵了。”阿德里安背着两人解释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魔法阵这方面的造诣不深吧，竟然连拟态阵法都没有布置。”阿德里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在我的精神力扫描下，这片区域竟是一片空白——简直像是故意暴露一样。”阿德里安说着还有些感慨，这个布置魔法阵的人没有学过《魔法阵布置的一二三条守则》吗？
这么基础的错误竟然还会犯，要是布置出来这种程度的魔法阵。
在现在的魔法学院里面恐怕连及格都拿不到。
“我说，火雨流星！”阿德里安的法杖猛然高举，简短而古老的咒语在空气中震颤。
刹那间，四周的火元素如同听到君王号令的士兵，疯狂汇聚而来。
炽热的魔力在虚空中翻涌，一颗颗赤红的火球逐渐凝实，如星辰般在他周身浮现。
热浪扑面而来，霍华德与费利克斯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
火球的数量仍在增长，密密麻麻地悬浮在空中，宛如一场蓄势待发的火焰暴雨。
只需阿德里安一个念头，它们便会化作毁灭的洪流，将前方的一切焚烧殆尽。
但阿德里安并未急于释放魔法。他在等待——等待某个人的出现。
他就不相信，之前他那么大范围，并且毫不加以掩饰的搜寻，一个很可能已经是大魔导师的魔法师会没有察觉到。
包括刚才他对费利克斯还有霍华德子爵说的话也不是给他们两个听的。
他们就算听懂了又能做什么，仅凭费利克斯那个中级魔法师，还有霍华德子爵这个初级剑士。
他的话自然是给能懂的那个人说道。
“十、九、八、七......”阿德里安在心中默数。若倒数结束仍无人现身，这场积蓄已久的火焰风暴便会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
——果然，就在最后一刻，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这位小友，且慢。”
罗德里格斯的身影从一棵古树前缓缓浮现。他身披繁复至极的法师长袍，银线绣制的流云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满身的魔法饰品——镶嵌宝石的戒指、铭刻符文的项链、象征尊贵的头冠——每一件都流淌着浑厚的魔力波动。
整个人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贵气”
阿德里安见到眼前人的装扮瞬间就知道这是哪一派系的人了。
“贵族魔法师的人。”看到眼前的老者站了出来阿德里安撇撇嘴。
眼前这位华服老者的出现让他嘴角微微抽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罗德斯一世的传承者，那位既是传奇法师又是传奇帝王的先祖，留下的派系向来以两个特点闻名：财富与浮华。
但凡家底丰厚的贵族子弟修习魔法，十有八九会选择这一派系。
尽管几乎所有法师派系明面上都对这群“镀金术士”嗤之以鼻，但阿德里安清楚得很——那点轻蔑九成九都是装的。真正的根源，是嫉妒。
毕竟，天下九成九的法师都尝过穷困潦倒的滋味。魔导书的羊皮卷轴、实验用的宝石粉末、构建法阵的晶导魔墨水……每一样都能掏空学徒的钱袋。
可这群“贵族魔法师”呢？从入门第一天起就穿着丝绸法袍，用着镶金坩埚，连练习用的水晶球都刻着家纹。
到了后期有所成就的时候就更加不会缺钱了。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绝大多数的魔法师们羡慕嫉妒恨了。
当然了，阿德里安倒不属于眼红的那类。
他从未为金币发过愁——但整个法师群体对这帮人的集体偏见，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此刻，他的视线如铁钉般牢牢钉在老法师身上，精神感知在对方出现的刹那就已确认：
大魔导师。
“阿德里安冕下不知道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罗德里格斯微微颔首。
法杖顶端的水晶折射着一道绿色的光芒，在深夜里很显眼。
“自我介绍一下，我名罗德里格斯。”他报上名讳时，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眼前的阿德里安，他只在乎这个很能会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至于后方那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连让他余光停留的资格都没有。
都是蝼蚁。
“一股腐朽贵族的那股穷酸味。”阿德里安鼻翼微动，仿佛嗅到了某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是了，就是这种味道：陈年金币的铜臭混着没药香粉的甜腻，典型的没腐朽贵族的做派。
“很简单，听说你的手下来砸了我的店，来讨个公道而已。”火球群随着阿德里安的话语开始螺旋游动，跳动的火光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浮雕。
“这我很抱歉，是我御下不严。”罗德里格斯摩挲着法杖上镶嵌的翠绿晶石，语调轻柔得像在讨论下午茶的甜度，没有什么诚意的说道。
“御下不严，那就把他叫出来吧。”阿德里安的声音陡然结冰，悬浮的火球瞬间排列成突击阵型。
周遭的火球在阿德里安说话的瞬间开始不断地移动。
“这个恐怕不行。”罗德里格斯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么就是说阁下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了是吗？”阿德里安的语气加重。
罗德里格斯现在也是有苦难言，霍尔带着派铂直接就跑了，根本就没有回来。
要不是因为霍尔没有回来，根本就没有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交给他的任务这件事的消息带回来。
罗德里格斯也不至于反应的如此的慢。
还在暗中听了一顿阿德里安对自己的贬低。
但凡给他一点时间准备他都不会这么的被动。
罗德里格斯露出为难的神色，却在暗地里开始调动魔力。
他太清楚此刻的处境——承认部下叛逃？那无异于往火药桶里扔火柴。可若要临时编造谎言......
任谁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敷衍。
罗德里格斯苍老的面容挤出几分勉强的笑意“可否宽限些时日？老夫定当给冕下一个满意的交代。”罗德里格斯有些为难。
阿德里安指尖的火球骤然膨胀，将他的瞳孔映照成熔岩般的赤金色。
“阁下，你当我阿德里安是个笑话吗！”他的声音裹挟着火星爆裂的脆响，整片林地的阴影都在火球摇曳中扭曲变形。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苦衷，什么难处。摆在面前的只有三条路：交出肇事者并滚出领地，俯首称臣，或者——用最原始的魔法语言对话。
弱肉强食，这是铭刻在魔法本源中的铁律。
“既然阁下这么不情愿的话我也就不逼你了。”阿德里安突然收敛怒意，指尖轻抚着悬浮的火球，看着罗德里格斯的老脸说道。
罗德里格斯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如此便多谢冕下体......”
可是就在他说话的瞬间。阿德里安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将他的话语打断了。
“——不如打一场。”火球在阿德里安掌心爆开绚烂的火星，映照出老法师骤然凝固的笑容。
“胜者，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
“去吧！”阿德里安袍袖翻卷，悬于半空的数百火球骤然化作赤红流星。
百分之八十的火球撕裂空气直取罗德里格斯，余下的百分之二十如天罚之雨倾泻而下，狠狠砸在无形的魔法阵上。
炽热的火球撞击屏障时迸发出耀眼的光晕，涟漪状的魔力波纹在虚空中层层荡开。
罗德里格斯看到阿德里安如此的果断知道自己这一场战斗是避免不了了，苍老的面容浮现出宿命般的了然。
“哎......”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在感慨些什么。
慢吞吞的举起自己的法杖。
翠绿色的天幕自法杖顶端展开，转瞬间笼罩整片苍穹。
当赤红火球撞上这翡翠般的屏障时，竟如雨落深潭般无声消融，连半点火星都未能溅起。
阿德里安瞳孔微缩。
他注视着正在吟诵古老咒文的罗德里格斯，舌尖无意识地划过下唇。
这位木系大魔导师对生命魔力的掌控，远比他预想的要精妙得多。
他舔了舔下唇，眼中一道精芒闪过，他的兴趣瞬间就被提起来了。
“木头啊，用火就好了。”阿德里安轻声低语，但是里面却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周身突然腾起金红色的魔力焰浪。
他嘴角勾起一抹战意盎然的弧度。
阿德里安掌心向上，一道幽蓝色的火焰如毒蛇般窜出。
他快速吟诵出一段古精灵语咒文，法杖顶端的赤红晶石骤然亮起。
“分。”
随着这声轻喝，火焰瞬间分裂——一道变两道，两道化四道，转眼间便布满整片天空。
无数幽蓝火莲在夜幕中绽放，缓缓飘落在翠绿光幕上，如同附骨之疽般死死黏住屏障。
就像被原油浸透的海鸟羽翼，那翠绿光幕越是挣扎，幽蓝火焰燃烧得越是凶猛。
不过几个呼吸间，整个天幕都化作一片幽蓝火海。透过跳动的火光，可以清晰看到下方的防护正在急速黯淡。
罗德里格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早在第一朵幽蓝火焰出现时，他布满皱纹的手就探入法袍，抓出一把闪烁着生命符文的种子。
种子如雨点般洒落四周，每颗落地的种子都在接触土壤的瞬间疯狂生长。
嫩芽破土、藤蔓缠绕、巨木参天——转眼间，罗德里格斯就被一片原始丛林般的植物屏障包围。
老法师趁机闪身退回魔法阵内，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沉：
广场上乱作一团的法师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珍贵的魔法材料散落一地。
往日里趾高气扬的贵族法师们，此刻却你推我搡地挤作一团。
“会长大人！”
“外面那个疯子是谁？”
“防护阵还能撑多久？”
七嘴八舌的呼喊声中，罗德里格斯握紧了法杖。他必须立刻稳住局面——否则不等阿德里安攻进来，这群乌合之众就要自乱阵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