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缘灭缘起

茅屋外，饭馆前。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原来是暴躁老鳄鱼，南海鳄神岳老三到了。

但见这货，是七分像鳄，三分似人。

头颅宽大，脖颈细长。双目圆小，间距半掌。唇裂至耳，齿列尖长。鼻头朝上，须长寸许。身形不调，肩宽腿窄。五指尖细，骨节凸起。

锦缎黄袍仅覆膝部，下着麻布短裤已磨成絮。

这打扮，明明是《山海经》里逃出来的怪物，偏要学魏晋名士“葛巾野服”的做派。

不过南海鳄神虽然丑，位列四大恶人，却讲究盗亦有道，最看重江湖规矩，好比秦末的黥布，杀人放火也要讲个章程。

当年在无量山收段誉为徒，这货还真能践行“言出必行”四字。

最终为挽救与段誉那段塑料师徒情领盒饭，成为全书唯一死于“说好一起当坏人，你却偷偷讲武德的良心发现型反派。”

若论真正的恶，四大恶人里，小孩杀手叶二娘和采花盗云中鹤才是真正的恶，罪无可赦的恶！

这时有个孙三霸狗腿子以头怆地哭嚎：“三老爷！孙大哥被那妖女给杀了…”

“三老爷？放你娘的罗圈屁！老子是'凶神恶煞'岳老二！叶二娘那婆娘抢我名号也就罢了，你个狗腿子也敢作践老子？哪个龟孙敢叫三老爷？！”

南海鳄神最忌讳排行称谓，活脱脱《西游记》里孙猴子听不得别人叫他弼马温。

为了当岳老二，也不知扭断了多少人的脖子。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鳄嘴剪寒光乍现，但见南海鳄神左手使“苍鹰搏兔”擒住那狗腿子后颈，右手耍招“金蛟剪尾”，咔嚓声响，狗腿子狗头直接落地。

见状，其余几个泼皮吓得魂不附体，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尿了裤子。

“你们都说，老爷我是不是岳老二还是岳老三？”

南海鳄神指着那些泼皮问道。

“岳老二！岳老二！您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恶人！”

“哈哈哈！”南海鳄神还有些害羞：“不敢不敢，我就当第二大恶人吧。老大恶贯满盈我是决计恶不过他的，也是决计打不过他的。你们几个快去把我徒弟妥善安葬，老鳄鱼要请大师给我这可怜的徒儿超度亡魂。”

“是是是！”几个泼皮连滚带爬去收敛孙三霸的尸体。

“咦？”

南海鳄神回头一看。

“那两个小和尚，你们怎么见我还不跑？过来！”

虚言和虚竹这才发现，原本他俩是站在人群中吃瓜的，结果忘了“热闹要远观，瓜要侧着吃”的吃瓜规矩，成功把自己吃成了瓜的一部分。

见南海鳄神叫他们过去，虚竹腿肚子打转，虚言拍了拍虚竹肩膀：“这货把禅机练成了凶相，其实好对付，别怕。”

二人刚想说话，就见孙三霸的尸首被泼皮们从饭馆里抬出来，南海鳄神惨叫一声，立即扔下虚言和虚竹前去查看。

瞧见孙三霸喉间剑伤，南海鳄神不由得赞叹：

“死得好啊！死得好！哈哈！”

“这招‘画眉深浅’割喉使得妙啊！”

“割深血太多，割浅气不断，这深浅拿捏的很好！”

“这般利落死法，强过死在那些伪君子剑下！”

南海鳄神对着孙三霸尸体一战夸奖，忽然瞪着眼对虚言道：“你们两个过来，立即给老子徒儿念段《往生咒》！”

虚竹哆嗦着从包袱里翻出经书，不料南海鳄神突然又改了主意：“罢了，还是先念段《秦始皇本纪》吧！”

“念什么？”

这回连虚言也有些懵，这鳄鱼脑子怎么长的？

南海鳄神怒道：“我徒儿生前最爱听《秦始皇本纪》焚书坑儒那段！老子听说阴间有个拔舌地狱，让我徒弟在阴曹地府走一遭，专去剪那些儒生的舌头！就念这段！”

“哦，原来如此！”

虚言连连点头，就连一向木讷如老驴的虚竹都差点笑喷。

这时，

远处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啼。

南海鳄神脸色骤变：“你们两个和尚给我徒儿好好念经，不然我剪了你俩鸡鸡当腊肠！”

然后对着孙三霸的尸体拱了拱手道：“好徒儿，老大找我了，师傅要走啦！”

.....

洛阳城外。

王语嫣白衣胜雪，一记白马在官道上疾驰。

她的身后十丈开外，是一位骑着黑马的青衣女子，只听那女子高喊：“王姑娘，你先等等，不要着急着走，听我说啊！”

王语嫣纵马回头，喊道：“阿朱，你休要劝我，我这一趟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再，再....”

阿朱急红了眼：“王姑娘，你和公子有何事不妨坐下来好好说说，为何要闹这般脾气？”

“我闹脾气？”王语嫣终于勒住缰绳，等阿朱赶到后，平复了心情说道：“阿朱，你不用劝我了，他过去冷我凉我，我都可以忍，但他既然说了那样薄情的话，做了那么多让人心寒的事，要我如何自处？那和尚救我难道有错了？我被救难道又有错了？按他的意思，我掉河里活该去死？我坠河还不是为了...”

王语嫣忽然想起那日坠河，就是因为表哥喜欢一种在北方河流里很少见的水莲，她冒险去摘，这才落入河中...

阿朱急得面色通红：“你和公子有何误会我一个小丫鬟也不清楚，你们也都不对外人讲，可是我知道公子心里是有姑娘的...”

“呵呵...”王语嫣打断道：“你不知他暗地里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他心里有我？这天下人，哪个有他的复国梦重要！？”

阿朱见王语嫣执意要离开洛阳，只好顺着她说道：“既然王姑娘要走，你要去何处？这个方向是往西，可不是回曼陀山庄。王姑娘没有武功在身，可知这一趟出去会有多危险？江湖险恶姑娘孤身一人，能否出得了这河南府？”

王语嫣微微愣神，咬着朱唇沉默不语，阿朱还以为劝说有戏，忽见王语嫣夹起马腹扬长而去。

“王姑娘！”

看着王语嫣的身影消失在天边尽头，阿朱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阿朱身后传来：“任她去吧。”

阿朱急忙回头：“原来是邓大哥。”

邓百川叹了口气：“慕容公子是我从小看大的，王姑娘也是我从小看大的。王姑娘一意孤行，去江湖上闯荡闯荡也好，碰到鼻青脸肿回来也就踏实了...”

阿朱道：“闯荡江湖岂是儿戏，王姑娘这般姿色，怕是一出门就要被坏人惦记...”

邓百川道：“肯定不能让她吃大亏，我已经让风波恶带着四个随从暗中保护她了，小灾小难不管她，大灾大难也不会有。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