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山的礁石泛着靛蓝色荧光,潮汐冲刷岩壁的节奏暗合《黄帝内经》的呼吸之法。离渊涉水而行,腰间悬挂的青铜律管自行鸣响,音波在水面刻出《山海经》失传的《大荒潮汐图》——图中标记的漩涡位置,正与囚牛逆鳞的星轨重合。
“夔兽出则雷霆生。“阿鸢残存的星辉凝成虚影,指尖点在离渊眉心。青年突然听见海底传来战鼓声,每声鼓点都让血液逆流——那是《山海经》记载的“状如牛,苍身无角,一足“的夔兽,此刻正以独足踏击海床,将整片海域化作共鸣腔。
离渊跃入漩涡的刹那,海水突然凝固成水晶阶梯。阶梯尽头是座倒悬的青铜编钟阵,每口钟内都囚禁着《南山经》异兽:招摇山的狌狌被封在“黄钟“位,堂庭山的白猿困于“大吕“阶,它们的哀鸣通过钟槌转化为音波利刃。
“宫商角徵羽,五音破五脏。“雨师妾乐师的冷笑从钟阵深处传来。他手中的夔皮鼓槌每敲击一次,就有一只异兽爆体而亡,其精血在钟面绘出《兵主伐天图》。离渊的剑气劈中“蕤宾“钟,反被音波震断剑锋——原来这编钟阵竟是按曾侯乙编钟的律吕结构铸造,暗藏十二律吕相生相克之道。
阿鸢的星辉突然化作二十五弦瑟,瑟柱正是青要玉珏残片。当离渊以断剑拨动瑟弦时,囚禁异兽的青铜钟应声龟裂。脱困的狌狌群并未攻击,反而攀上钟架,以利爪刮擦钟体发出《云门》古调。白猿长老跃至“应钟“位,吼出《候人歌》的原始音节,竟让雨师妾乐师手中的夔皮鼓槌寸寸断裂。
夔兽的怒吼自海底炸响,独足踏出九重雷暴。离渊在电光中看清真相:这头上古雷兽的脊柱被植入青铜律管,每一节椎骨都是音阶调节器。青年掷出断剑,剑柄陨铁精准嵌入夔兽第七节椎骨——那是《黄帝乐经》记载的“闰宫“之位。
雷霆骤然寂静。夔兽的独足化为玉磬,雷暴凝结为八十一枚玉律符。阿鸢的虚影在律符间重组,显现出西陵巫医最残酷的传承:初代大巫祝将自身脊柱炼成十二律吕,才换来镇压蚩尤战魂的《咸池》之乐。
当最后一道雷光消散时,海面浮出青铜甬道,尽头是燃烧的羽山——那是《南山经》未载的终焉之地。离渊拾起夔兽眼珠所化的雷纹玉珏,背后突然响起战鼓声:无数雨师妾乐俑正踏浪而来,它们胸腔内跳动的,全是西陵巫医被剜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