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湖传言，往往夸大

出了宿州码头不远，便是大名鼎鼎的“汤池巷”，隔壁还有“混堂巷”和“香水行”，都是给往来商旅洗澡的公共浴池。

苏州这地方每天平均都有一万人以上的船工和往来商旅进出，因此洗澡的需求很是旺盛。

林震南不差钱，自然要去最高端的浴室。

湿漉漉的青砖地面蒸腾着苏合香气，林震南半月来不曾踩过不晃的地面了，此时脚掌竟生出些许酥麻，整个人身体泡在纯天然的硫磺泉水中，半个多月来的疲惫也是一扫而空。

不一会儿，龟背竹纹雕花屏风后转出个戴网巾的花婆，见林震南赤裸着身体泡澡也不觉得羞，反而笑呵呵地问道：“贵客可要试新到的庐山云雾墨？松烟调了珍珠粉的。“

林震南瞥了她一眼，也是见怪不怪了，所谓的花婆，就是退下来的妓女，苏州这地方青楼和妓院太多，竞争也激烈，过了三十岁，甚至只二十多岁的风尘女子接不着恩客都会为自己赎身。

一部分嫁得了人的，可以去相夫教子，余者大多都还是要自谋生路的，所从事的大多也都是这种软色情的行业，倒霉些没攒下钱为自己赎身的可能就卖去了皮肉庄，承受日日夜夜折磨直到死去。

这花婆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虽已是青春不再，但却还算是风韵犹存，脸上尽是谄媚之色。

林震南微微点头：“全套，所有的项目能上的都上，找姑娘们好好伺候着，伺候好了有赏。”

那花婆闻言大喜，连忙安排了起来，只拍了拍手，便有无数的女子鱼贯而入，任林震南挑选。

虽大明朝廷明确的严令禁止类似行径，但过了长江以南，其实也没人听它的了，全国上下，在洗澡这个领域，就属苏州和扬州玩得最好，体验最佳。

不过这些女人都是青楼里挑剩下，或是退下来的，年轻一些的，大多都属二流货色，美貌难免稍有不足，而美貌些的，则大多年岁有些许长了，普遍都是三十岁的上下。

林震南素来不喜明人的幼态审美，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在许多明人看来已经老了，但在林震南看来却是不多不少刚刚好，因此便挥手将那些年岁小的女孩统统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那些“老的”服侍。

这可能也算是林震南身上为数不多的小弱点了，他对这种类似于软色情的东西抵抗力很低的，上辈子他身为某国企的副总，虽说也有点小钱，小权。

但他的胆子太小，类似于这种的场合是从来不敢去的，偏偏还总有人用各种美人计来诱惑他，弄得他总有机会看得到，又不敢吃，拒这么有贼心没贼胆日复一日一直干到退休。

好不容易都退下来了，都没等他开始享受退休生活呢，就穿越了。

这不这辈子这就成了他的一点小爱好了么，虽说是个武侠世界可毕竟不也是个封建社会么，只要不往家领，王濛也不管他，甚至这一会儿本来也是这个时代应酬的一部分。

当然，真枪实弹就免了，主要是害怕染病。

要是连这点享受都没有，那难道他赚那么多的钱，光给人送礼啊。

如今他刚从马家小姐那赚了一笔，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还能从马员外手里再赚一大笔，心情大好之下，自然也就不差钱，什么好来什么了。

很快的，包厢内响起阵阵评弹声响，袅袅熏烟缓缓地飘了过来，梳双蟠髻的小鬟怀里梅瓶斜插着三寸长的绿萼，用花枝一直往他的头上弹着什么液体，闻起来香气扑鼻。

两名女子下到浴桶中陪侍，锡壶倾倒的茉莉花露在铜盆里旋出金纹，另有两个侍浴女子用竹推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胛，忽地脊背窜起刺麻，是有人将窖冰碾碎抹在关节，待他倒吸冷气之际，便又复有人将整桶滚烫药汤又兜头浇下。

直叫他浑身战栗，将这一路的辛苦颠簸的疲惫瞬间变去了大半。

“啊~，这才是生活啊。”

楼上就有雅间，林震南在洗刷妥当了之后便也决定上楼休息一番，躺在姑娘的大腿上抽一口烟，做个按摩。

随手拿出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服侍丫鬟，道：“福建的银票，你们这儿能兑么？”

“可以的老爷，苏州这边哪的银票都能兑，但要收三分的利息。”

“去兑了去吧，结了你们家的账，剩下的给我送回来。”

“是，老爷。”

那枕着腿的女子见状，却是一边帮林震南掏耳朵，一边好奇地问道：“老爷，莫不是那福威镖局的人么？”

“嗯？”正享受着的林震南微微有些诧异，道：“你怎么猜的？”

“刚刚在楼上看到了福威镖局的镖船，老爷您拿得又是福建的银票，看您虎口有茧，身材高壮，又这般的……这般的强力，想来也定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故而有此一猜。”

“你倒是伶俐，猜得不错，我确实是福威镖局的。”

“老爷，莫非便是人称金阶客的林震南，林总镖头么？”

林震南一愣：“这等江湖事，连你们都知道了？”

“这是自然，苏州毕竟是百船交汇的所在，平日里，我们这园子倒也不少接待一些江湖中人，常听旁人说起，金阶客林总镖头，最是交友满天下，江湖上就没有不给您面子的。”

“哈哈哈哈，夸张，太夸张了，江湖上的绰号，往往言过其实，过分了，太过分了，我就是一个走镖，吃江湖饭的。”

“听说您半月之前，在那仙霞古道上，曾力挫两千盗匪，将那闽、赣、浙三省的绿林黑道都给打得服气了，还灭了那坏了规矩，从安徽跑来咱们这边抢食的狂风寨，杀了他们足足四百多人呢。”

林震南一愣，立刻坐了起来：“这事传得这么快，连你们都听说了？”

众女点头，道：“此事也是这几天才在苏州传开的，咱们南方武风不盛，平时江湖上也甚少有什么大事，最近这段时日，也就是这件事传得最多了呢。”

林震南心知这件事要往出传，必然是石砚等一众黑道自己往外传的，自然也是好奇地问道：“江湖上都是怎么传的？”

“江湖传闻，说是从福建押运了一笔重镖北上，尽是金银珠宝等值钱之物，三省各路黑道绿林全都闻风而动，共同劫掠这一笔。”

“是到了之后，大家才发现这居然是金阶客林总镖头亲自保的镖，故而连忙和您赔礼道歉，你林总镖头放了大家伙儿回去，却叫那狂风寨的留下，对他们说：

‘这是我们福建的镖货，自福建一路北上，遇上咱们福建的朋友，那是天经地义，此处三省交汇，因此浙江和江西的好朋友来了也就来了。’

‘可你们狂风寨身为安徽的朋友，却跑来参合我们福建的事情，这就太不合规矩了，每人留下一只手，一只眼，我就饶过了你们’

那狂风寨的大当家黄彤就说：‘若是我们不肯留下一手一眼呢？’您说，‘那就留下命来’，然后拔剑出手，只您一个人，就挑了那狂风寨足有四百余人，尽数杀死，一个没留。”

林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