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咱把无为教解散吧

却见这林震南背着手，绕着这一张桌子侃侃而谈，竟对无为教的这七个堂口如数家珍一般的娓娓道来，道：

“无为教的七大堂口，江湖上又称三老四少，三老，指的便是清虚堂，妙有堂，真如堂。”

“清虚堂身为总堂负责掌管账册，堂内也尽都是些老人，自然是难以做得什么正事的了。”

“妙有堂则是广收码头水手，脚夫，纤夫，人数是七大堂口之最，主要是通过夹带走私，偷逃税款，以及为码头工人们介绍活计来盈利，偶尔，也会偷盗一点船上货物，以做‘漕损’，对吧。”

秦动山闻言点头道：“不错，我那妙有堂都是些苦命之人，赚得也都是些苦命之钱。”

林震南：“因为人数最多，所以其实清虚堂的账册之内，其实大多也都是咱们妙有堂的，对吧。”

秦动山：“这是自然，我与我师父的关系，岂和旁人相同。”

林震南又道：“还有真如堂的孙堂主，您是罗教主的关门弟子，这真如堂所从事的，也不过是垄断码头货仓，苏州及几个南方城市的钱庄生意，苏州等特殊城市的大米生意，以及全大明的桐油生意，码头修船的生意，仅此而已，对吧。”

孙真如闻言微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说白了，这不就是一商行么？这又哪里是什么江湖门派呢？”

说到兴起，林震南也是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酒壶对嘴便饮，放下后说道：“一个没有了地的流民，只是想在码头上找到活儿干，只是想不被人欺负，想他老了干不动的时候有人能帮济他，他便入了你们这无为教。”

“先是在妙有堂做苦力，先做脚夫，做得好了上船搞夹带，如果立有功劳或是得了贵人相助，则有机会在人到中年之后进那真如堂，从事桐油，大米，仓储等生意，相对赚的更多一些，也不那么累。”

“待到六十岁老了之后，颐养天年，再退到这清虚堂的总堂来，靠咱们帮里帮衬过日子，也为帮里面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三位，恕我直言，这和教派二字，又有何干系？这不就是一个，大型的行会么？”

“难道这世上若是没有了无为教，工人就不架船，不卸货，不夹带了？你们扪心自问，那些加入你们的工人们，到底是为了抱团取暖，还是真的为了信仰，在追求‘真空家乡’‘肉身即佛’呢？”

“据我所知，无为教在山东传法之时，罗教主的亲生儿子，曾因妖言惑众之罪，被官府抓住，凌迟处死，虽然先帝曾封了罗教主为国师，然而众所周知本朝的嘉靖皇帝，是不给先帝正德一丝一毫的体面的，

先帝的国师，本朝其实并不认，虽未曾明确认你们为邪教，魔教，可朝廷对你们的提防猜忌，难道是我胡说的么？”

“在下今日借着这个机会，那就交浅言深，对三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了，我是为你们不值啊！漕运，码头生意，这些事天下人谁做不是做呢？这天下的运转，难道离得了码头工人，离得开码头仓储么？”

“可就因为这无为教三个字，有些事明明跟你们没关系，却反而是扣在了你们的头上。”

说罢林震南伸手一指：“尤其是这圆觉堂，专门做那妓，赌之事，这不但不合法度，更是缺德啊！逼良为娼，买卖人口，这种事明明是他们干的，所得的不义之财，也没进您这三堂的腰包，可这骂名，您几位可是陪着的啊。”

“如今这无为教，朝廷不容，正派不屑，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这圆觉堂！入了教来不修佛法，道法，不积德不行善，不修善果却偏爱杀人放火，

如今惹了我们少林的大师兄出手除贼，替天行道，他这时候想起你们来了？这时候把你们拉着挡在前面，要和少林结仇了？这天下凭什么要有这样的道理？！”

三老堂，是罗梦鸿活着的时候就存在的堂口，正德皇帝虽然行事荒唐，但他到底不是个真正的昏君，

之所以会册封罗梦鸿为国师，自然也是因为正德认为罗梦鸿和无为教的存在，对大明的江山稳固，是有好处的。

顿了顿，林震南说道：“既然称之为教派，那便有了门户之见，有了门户之见，那反而是要你们和弟兄们永远沉沦于底层，无法做大做强。”

“小弟不才，有一计，想要献给三位堂主，三位堂主何不干脆折了无为教的招牌，另立新帮，取一个‘漕’字，进而去寻求朝廷的招安呢？”

“三位若是愿意成立漕帮，依然可以奉罗师为帮派之祖，李前辈可以做个大当家，秦大哥可以做个二当家，孙前辈可以做个三当家，三位若是不弃，在下，愿意拿出纹银二十万两，加上我整个福威镖局入股，做个四当家。”

众人大惊，秦动山则是连忙问道：“二十万两白银，加上整个福威镖局？就做个四当家？你要做什么。”

林震南笑道：“在下，只是想到了一门业务，每一个用船只运货的商贾，或是行人，都可以只出很少的一点银子，用来换我福威镖局的镖旗，一百两的货，我只收一两的镖银。”

孙真空：“林总镖头这就是开玩笑了，光是咱们苏州，每天行船何止千余艘，若是当真如你所说，我敢肯定，你那镖旗子在整个大明，我们至少能给你卖出几千面去，你手下难道有这么多的镖师不成？”

林震南：“当然没有，我压根就不管他们，只挂旗，不出人。”

“那要是货出问题了怎么办。”

“赔钱啊，我赔钱不就得了，我那二十万两银子，就是做这一桩生意的本钱。”

众人一懵，很明显是没想到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走镖方式，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麻了。

林震南：“咱们的船只走的都是内河，若说出问题，无外乎其一，是水匪，其二，是风浪。这水匪么……

咱们漕帮四十几万的水匪，再加上我福威镖局的人脉，林某背后少林寺的名头，我倒是不信，会有多少水匪会来打劫咱们。”

“至于说风浪么……我赌的，就是被风浪打翻的船只不多而已，船只没事儿，这钱咱们就赚了，船只有事儿，咱们就把钱给赔了，保一，赔百，只要被风浪打翻的船只不足百中之一，这生意，咱们稳赚。”

“到时候这个利润么，咱们二一添作五，我拿五成，你们拿五成，出了差错，赔不起银子，砸得是我福威镖局的名头，与你们三位，与漕帮无干。”

“什么时候这二十万两银子赔完了，我再往里添，若是添不起，你们把我踢出来也就是了，总而言之，赚了是咱们大家的，赔了算我自己的，如何？”

“而这，只是我所设想的，咱们漕帮的第一步。”

“那，第二步是什么？”

“这第二步啊，除了我这二十万两之外，我林某人还可以出面，将咱们整个南方武林，三十几家大镖局一同共襄盛举，共同创建这样的一个漕运网络。”

“我们这些开镖局的，我背后顶个少林，你背后顶个武当，他背后顶个五岳剑派，你们若是顶着个无为教的名头，我们就是想加入你们一起赚钱，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但若是弃教而改帮，帮者，助也，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若是咱们能做到有钱大家一起赚，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所收的就不再只是漕费，运费，镖费，我们只需要再将路上的那几个大寨，沿途比较经常经过的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一并拉入起重工，这，就是整个大明长江以南的物流网络啊，到时候咱们收的，就是物流费。”

“这物流费用，收多少钱，咱们喝顿酒，就可以定下来，长江以南，甭管你有多硬的背景，多大的商会，我说收你多少银两，就收你多少银两，就算是朝廷，对咱们，那也得是客客气气的，要是招安咱们，五品以下的官职咱都懒得搭理他们。”

“如此，还害怕没有钱赚么？”

一旁，明空师太突然道：“林总镖头打得倒是好算盘，你带着他们三个发财去了，我们四个，又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