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绝处逢生

“想走了?可没那么容易。”

魏无极拿起骨笛吹起《亡魂曲》,不一会,蛮族的追兵便三三两两变成上千人出现在黑夜里了。

暴风雪裹着冰碴砸在脸上时,柳朝歌的睫毛已经结满霜花。

巫族圣马在断崖边焦躁地刨着积雪,身后蛮族狼骑的嘶吼混在风声里,像索命的丧钟。

“分头走!”将离的银枪劈开迎面袭来的箭雨,反手将柳朝歌推向林清华,“带她去黄龙洞,我引开追兵!”

“不,清华你和将离一起吧,我们黄龙洞汇合。你们帮我分散一下追兵就好。”

二人本来不愿意,奈何柳朝歌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林清华的药杵在雪地上画出赤红符咒,爆开的药粉化作三匹虚影马奔向西侧。

蛮族头领骨罗的弯刀劈碎虚影时,真正的二人已遁入山坳。

“又被他们跑了,废物吗你们!”

骨罗的手在捏着腰间的刀咔咔响。

旁边小兵低头想:别人有圣马,我们这有什么......

柳朝歌一刻都不敢停下来,她知道要是有人追来,谢无咎的武功也能以一挡千。

可是这天气待她不仁,连日的奔波,她觉得头有点晕。

以为是幻觉,她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滚烫得吓人。

谢无咎在意识里开声:“撑住!”

“放心好了,到达洞前不会晕倒的。”

柳朝歌看着前方的景物已经开始模糊了,还安慰谢无咎。

到达黄龙洞后,柳朝歌进入洞里点了一把火把勉强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危险,终究撑不住,晕了过去。

-柳朝歌!

谢无咎焦急唤她,良久没有回应他低叹一声,恨自己现在无法帮她任何事情,只能祈祷林清华他们快点回来她身边。

黄龙洞的篝火噼啪作响。

柳朝歌蜷在火堆旁发抖,高热让她在意识海里掀起惊涛。

谢无咎的残魂被困在她的记忆碎片中,被迫见证那些血色的过往——

七岁生辰那夜,娘亲被魏帝亲卫拖出柴房,腕间银铃在雪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小朝歌缩在米缸里咬着破布,看着母亲被架上刑车游街,罪名是“巫族余孽”。

十二岁寒冬,人牙子的鞭子抽在冻疮溃烂的脚踝。她偷了半个馊馒头逃进乱葬岗,抱着无名墓碑啃食时......

“原来你......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谢无咎的残魂抚过记忆里少女溃烂的脚踝,突然明白她为何总在睡梦中蜷成胎儿的姿势。

待到林清华他们回来时,就看到倒地的柳朝歌了。

林清华伸手一探:“不好了,发烧了。我身上没有带药。”

将离皱眉:“我去寻个法子让大家安全离开,你先看着她。”

......

汴京城墙浮现时,柳朝歌已烧得神志不清。

林清华用银针封住她心脉,背着她混入送葬队伍。

纸钱纷飞中,谢无咎的残魂突然凝实,手掌覆上她滚烫的额头:“撑半柱香。”

一回来汴京,将离便传信给夏天无,林清华也让下人抓药来给他。

但是都决定不回汴京城里面。

城南破庙里,夏天无掀开地砖露出密室。

当他看到柳朝歌腰间的巫族骨笛时,突然跪地行礼:“巫族第七代守印人,恭迎圣女归位。”

柳朝歌靠在床头看着面前的高壮大汉,他比将离还要黝黑结实,此刻表情怪神圣的。

“我这圣女的身份这么好猜的吗?”柳朝歌闷闷开声,这身份给她有什么用,又不能换钱,还一堆破事。

“你...…”在配药的林清华听到这话药杵差点掉落,“你不是谢家副将?”

“二十年前谢峰将军救我全族时,这枚虎头印就烙下了。那时候我才八岁。”夏天无扯开衣襟,锁骨下的刺青与柳朝歌腕间朱雀纹共振,“真正的圣女,是您母亲啊......”

柳朝歌把骨笛取下来,这笛子她不知道有什么用,母亲从小便给了她一直没离身。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夏天无不敢接过细看,但是他一定没有记错自己族里的东西。

“无碍,圣女,如今谢将军这边我既要帮他找真相,你这边我也会守护您的。”

“别别别,谁也不需要守护我,你快起来吧,我承受不起。”

将离也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扶夏天无起来,:“还是先说说你那边情况吧,现在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

夏天无想起正事,这一问他有点委屈,瞬间指手画脚把发生的事情重复讲了一遍。

听得另外三人脸色严重。

室外这时传来敲门声,将离去打开,谢家影卫传来消息了。

打开一看,竟然是国师府的告示,烫金帛书上“招募巫女”四字刺得大家心中警钟大响。

林清华是个心直口快,:“他这时候想干什么?”

谢无咎的残魂开口:“他们在找能启动龙脉祭坛的活祭品。”

柳朝歌不禁脱口而出同样的话。

三人齐刷刷看向她。

“正愁没处找他们!”柳朝歌锤打了一下床沿,“我娘怎么死的,谢家怎么亡的,该算总账了。”

夏天无手里拿着一卷东西递到柳朝歌面前:“圣女请看这个。”

他展开从冷宫井底带出的密卷,泛黄的绢帛上画着诡异阵法——魏帝与国师的身影立在阵眼,四周堆着谢家军铠甲与巫族孩童尸骸。

“七日后祭天..….”林清华的药杵点在阵图缺口,“这里需要圣女心头血。”

柳朝歌狡黠一笑,“若是用了其他什么鸡鸭猪的血能不能破阵?”

几人听了也忍不住笑了,夏天无认真回答:“这还真不好说,得看回巫族的法谱。”

“好办,我这不是有一本嘛。”

......

梅花开得正盛,窗外飘雪似是染上血色。

谢无咎的残魂借着烛光凝视柳朝歌,惊觉她侧脸与记忆中救过的巫族少女重合——原来十年前北境雪夜,他递给小乞儿的那包伤药,养大了如今焚天的火种。

“朝歌。”残魂第一次唤她名字,“若此局要焚身以火.…..”

“便烧他个万劫不复。”少女将巫族骨笛别进发间,眼底映着汴京连绵的灯火,“谢无咎,你可愿再信一次人间?”

密室烛火骤灭,几个年轻人的商议是否能破开这一局。

国师府的铜铃声由远及近,混着招魂幡的猎猎声响,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