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登

“苏一，你主持一下比试。”

苏一是黄庭真人第一个弟子，在弟子中修为最高。

李纯阳跳下石台，跟着黄庭真人来到了一个挂着“紫阳宫”牌匾的山洞，洞里空间很大，宽和高都有三四十米，左右还有耳道。

洞里供奉着一个神像，高冠巍峨、双目微阖，金色长袍上绣日月星辰、山川湖海，足足二十多米高的泥塑给李纯阳十足的压迫感。

神像下竟有一股喷涌三尺的清泉，黄庭真人坐在泉水之上载沉载浮。

“过来，跪下，拜太一。”真人浅浅道。

李纯阳跪在泉水前的蒲团上，朝着金色神像磕了三个头。

真人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李纯阳刚抬起头，就看到黄庭真人手指一引，泉水中分出一道细细水流，钻进了他的口中。

阴寒、冰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全身。

那股水流沿着李纯阳的四肢百骸窜了一遍，如被千万根针扎，痛苦不堪。好在这剧痛只持续了三息，水流便从李纯阳两眼、两鼻、两耳、嘴巴中涌出，而后再次汇成一股回到了黄庭真人坐下的泉水中。

“没有异常……”

黄庭真人呢喃自语，“倒是有趣……李纯阳，对我出剑。”

还在喘着粗气的李纯阳又是一愣，这老登!

“师傅？”

“出剑！”

李纯阳知道自己这“便宜师傅”性格相当怪异。

当下起身，目测了一下，他和黄庭真人的距离恰好在五米多。

拔剑！

【势如破竹】那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没有如约而至。

这老登，不是炼气期！

尬住了……他保持拔剑的动作三息，而后直接扔掉铁剑，跪下恭声：“弟子不敢！”

“嗯？”黄庭真人发出意义不明的沉吟。

李纯阳心中一横，只能铤而走险：“师傅仙人之姿，您的煌煌圣光让弟子根本不敢直视您，在您面前弟子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那你就是违背师令了？”黄庭真人淡淡道。

李纯阳继续俯首道：“如果师傅的命令是让弟子对您出剑的话，弟子宁愿一死。”

紫阳宫中陷入寂静。

李纯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知道这老登对自己一剑封喉的“本领”是存在疑惑的，所以他必定对自己是充满好奇的。

在他绝对掌控的紫阳宫中，出现如此诡异玄妙之事，黄庭真人应该不舍得直接杀了自己。

玄妙，是黄庭真人寻找太一的捷径。

“倒是没想到，在呈坎镇花一两银子买了个孝顺弟子。”

足足二三十息之后，黄庭真人开怀大笑，“为师很欣慰，这五颗凝气丹是赏你的。”

五颗？

一个木盒子飞到李纯阳手中。

“吃了。”黄庭真人笑道，“足以让你进入练气中期，掌握【御水】，这样才能好好为师傅炼水。”

李纯阳打开木盒，异香扑鼻，里面躺着五颗丹丸。

这老登这么大方？昨天不是说只有八颗了吗？

李纯阳似乎别无选择，将五颗凝气丹吞入腹中。刹那间一股温润、舒缓的气息从丹田升起，并在六十息之间绕经脉走了三圈之后方才逐渐消隐。

“气乃万物本源。”

黄庭真人随口道，“引气入体，不断运转小周天，贯通十大穴窍，即是练气大成，此时可称炼气士。”

“此刻你涌泉、太冲、三阴交已开，且回去细细参详【炼水诀】，好好为师傅控火炼水，你可明白？”

李纯阳感悟着体内的种种玄妙，对黄庭真人恭敬道：“弟子明白。”

这老登大方地给了自己五颗凝气丹，肯定不是无缘无故。他喜怒无常，在他身边伴君如伴虎，是个跨过了炼气期的厉害人物……必须得想办法离开此地。

李纯阳走出山洞，梳理了一下目前的处境。

来这个世界十天了，但是脑海中的记忆非常模糊。

他只记得现在八岁，半年前从浮天京一路南下来到了安南府，不记得怎么来到了紫阳宫。

再说紫阳宫，这并不是一座传统道观。

李纯阳在一座湖心岛上，周围都是水，远处隐匿层层迷雾。

岛中间有一根耸立的巨大石柱，突入云端，看不到尽头。

云端之上是肉红色的苍穹，宛若倒扣的半碗。

云层中传来“咚咚咚”的雷声，不知道藏匿着什么。

石柱旁就是黄庭真人那个巨大的丹鼎，大概有十五六米高。周围围着一圈小丹鼎，丹鼎中装满了沸腾的水，水气氤氲连绵，股股朝着黄庭真人汇聚。

太一生水……李纯阳默念，他记得前世曾有道家名篇《太一生水》：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神明复相辅也，是以成阴阳。阴阳复相辅也，是以成四时……

真人在以炼水之法寻找太一？

……

李纯阳回到巨大丹鼎周围。

比试已经结束，这里只有八个小丹鼎了。李纯阳坐在自己的丹鼎旁，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润的气息，那就是【气】。

水中，自然也有气。

【炼水诀】便是炼出水中的气，供黄庭真人参悟。

御水、化水、若水，这是【炼水诀】三大境界，此刻李纯阳已经是练气中期了，稍加参悟便掌握了【御水】。

【炼水诀】第一重御水，乃是御水之形。

他意念稍动，一个小小的水气漩涡飘忽飞旋，凝于指尖。

而后那漩涡化作刀剑、花朵，其形随着李纯阳意念而变。

“当~”

此时一声洪钟大吕，黄庭真人的声音回荡开来：“子时三刻已到，伏火，炼八卦水！”

老道突兀地出现在大鼎之上，大袖一挥，八个宝葫芦凌空而现，倾倒出八股水流，落入八个小丹鼎。

“此乃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之水，每人炼一种。以八卦木伏火，炼制百天。炼出八卦水气者，道爷我重重有赏！”

“这是炼火所用薪柴，控火方法已传给你们了，速速开始！”

一个包裹降落李纯阳身边。

他掏出一根黑色的木头。

雷击木。

以【三文二武五还丹】之火炼雷水之气。

所谓三文二武五还丹，便是三日文火、二日武火、五日还丹火，如此循环往复十次，百日之后，烧尽十根雷击木，雷水凝气成丹。

很快，李纯阳就进入状态，开始了机械的【炼水】。

伏火炼丹，火候最重要。

而控火，靠的就是【御水】。

比如此刻，李纯阳手指搓出水气漩涡，以水火相克之理调整火候。

李纯阳一边运转【炼水诀】御水控火，一边吸收外界水气予以补充，很快他便发现，外界的水气进入身体竟开始自动运转，待到三十三天时，他的第四穴窍“足三里穴”竟然已经贯通。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体内流转的水气雄壮了几分。

“不知道苏一是什么境界？按照黄庭老登的性格，多半会让我们自相残杀。”

“要变强。”

【炼水诀】是黄庭真人赐予，用它对抗老登很显然效果甚微。那么自己现在最大的依仗还是【烧火】的奖励。

他看着雷之水沸腾不息，雷击木化作灰烬，白烟朝上扩散，逸散虚空。

烧了1000根竹子木获得了【势如破竹】，不知道烧雷击木是否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