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百岁半年,自有办法
- 操控祖宗,打造万世仙族
- 速溶草稿
- 4583字
- 2025-03-21 22:45:10
“蓝姐姐,你且让他说完,好不好。”
小姐轻柔有礼的请求,蓝希惯是无法拒绝的。
只能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她恨恨地瞪了季明一眼,警告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莫耍花招。
“先生,真的有会发光的草吗?蓝蝶是什么样的?星海流淌又是什么样?”
虽然一听就感觉是很美的景象,但喻枕微却对这些美好文字所构筑的画面无法想象。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以她贫瘠的脑内素材,要展开联想,实在强人所难。
如同雾里看花。
她没见过蓝蝶,也没见过星海。
“有的,当然有的!”
季明开口的同时,忍着胯下的撕裂痛感,一瘸一拐上前。
声音隔着朦胧窗纱传来。
季明想要进去,想要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仙人之女、琉璃美人。
“放肆!”
可惜,这个单马尾柳腰长腿的女侍卫,却是一点缝都不给季明钻。
一识破季明的意图,立马横臂上前,以剑鞘将季明死死拦住。
季明只得另想办法。
“喻小姐,银丝草在月光下,会泛起萤火般的光晕,这是因为它虽不发光,却能捕捉月华。
至于蓝蝶的模样嘛,它双翅薄如蝉翼,振动时会抖落星屑似的磷粉,我敢保证,你见了一定会喜欢!
在下不善言辞,实在难述其美,不如请小姐移步庭院,在下愿折枝作画……”
“真的可以吗?”窗棂内,传来女孩如清泉般满含期待的嗓音。
“当然!”
季明隔着朦胧窗纱,望见少女侧卧榻上的剪影袅袅的站起。
乌发垂落,珠帘作响。
“那就有劳小先生了。”
喻枕微说着,藕荷色的绣鞋怯生生探出帐幔,又在接触到冰凉地砖时瑟缩着收回。
女孩出生至今,双足沾地的机会寥寥无几,一时竟有些生疏了。
似是稚子学步般的笨拙。
适应了下后,这才扶着博古架,一路小碎步的挪出。
“小姐!外面凉!医师嘱咐了要卧床静养!”
见这巧舌如簧的臭小子,三言两语把小姐诓骗了出来,蓝希又是担心又是气愤。
季明却是抓住机会,趁机进献谗言。
“哼!庸医!就是因为这种沽名钓誉、招摇撞骗的医师太多,才使得你家小姐的病症到现在都还没有起色!”
季明时刻不忘给自己立一下神医的人设。
瞧见女侍卫眼冒怒火的瞪他,他似是恍然未觉般,谦逊的颔首。
面上礼数做足,心下则是暗笑。
不让我进去是吧?
那我就请你家小姐自己出来。
木门“吱吖”一声打开,季明寻着声音望去,下一刻,却是猛的愣住。
直至此刻,他才终于知道“琉璃美人”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
不得不承认,确是贴切。
冰肌玉骨,皮肤白得通透。
好似轻轻按下就会被弄坏般的精致,仿佛些许触碰就会被弄脏般的洁白。
美人似琉璃。
季明怔愣的时候,蓝希看见喻枕微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潮红,却是既心疼又恼怒。
“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受凉了咋办!”
蓝希下意识就要解下自己的外衣披给小姐,但动作到一半,瞥见自己里面仅剩的内衬,布料少的几乎罩不住春色,想到有外人在场,指尖顿时僵在盘扣上。
“小姐稍待,我这就……”
她正要去屋里给小姐拿件披肩,结果前脚才刚迈出,却发现有人动作跟鬼一样的快!
却是季明一个箭步上前,解下外衣,长袍在风中旋出半轮墨云,下落时恰恰好拢住少女单薄香肩。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如诗画般写意。
喻枕微正要向他道谢,却见季明又两指轻勾自己发带,乌墨色长发瞬时倾泻如瀑,散落肩头。
借着廊下垂落的光影,季明将鬓角碎发别至耳后,以一个最能凸显他俊美下颌的角度,夹着嗓子,柔声关切道:
“喻小姐,从此刻起,我便是你的贴身大夫,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你的健康,就是我的健康。”
很多时候,油腻与帅气的差别,就是看你有没有一张像季明一样,英俊的脸。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但少阳不行。
这就是季明和季少阳的差距。
……
还从没有被男子这么贴近过,喻枕微有些不自然地后退了半步。
她听着季明口中的话,总感觉怪怪的……
我的身体是他的身体?
不过在对上季明清澈的眼眸时,她立马就又明悟了过来,是她多想了。
这位小先生的眼睛,看着很善良。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喻枕微现在心心念念的还是银丝草,是蓝蝶,是星海,是画。
“先生,我想看,你说的风景。”
有如玻璃竖琴般,纯净怡人的嗓音,叫人听了,身子骨都轻上三斤。
季明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是声控。
他微微一笑,自是要满足佳人。
“喻小姐,稍待。”
季明步至庭院,拾起根枯枝,装模作样的在树下的泥地上划出几道潦草痕迹。
蓝希抱剑凑近,只看了一眼,心下立马发出了不屑的嗤笑。
又骗小姐!
这人根本不会医术,更不会画画!
三岁小孩来,都要比他画得更似模似样!
蓝希冷眼旁观,就等着季明一会儿出糗,然后狠狠地羞辱他!
却不想,下一刻,枝杈刮擦泥地的沙沙声忽止,只见那家伙仰头望着檐角垂落的冰棱轻叹:“枯枝作笔,终究差了些许,到头来反而是污了那样的美景。”
“哼!画不来就画不来!少在这招摇撞骗!”蓝希嗤笑一声,正想把刚刚打好了腹稿的奚落之词尽数倒出。
却不料季明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喻小姐请看。”季明不理蓝希,眼里只装着喻枕微。
他用枯枝挑落檐角冰晶,细碎晶芒随风飘散,在日光照耀下,漂亮得美轮美奂。
“银丝崖的月光落在瀑流上便是这般光景,再好的画工用树枝也描不出分毫。”
他说着把枯枝随手一丢,笑意从容道,
“若得笔墨丹青,或可摹其神韵。”
蓝希简直要被季明的不要脸给气笑了。
你用树枝不会画,给你笔墨你就会了?
人不行怪路不平!
能不能务实一点!
就算你要行骗,你也至少学会点本事,把基本功打好再来上门吧!
思及此,蓝希当即反唇相讥道:“你当喻府是画舫?来人……”
蓝希想喊人把季明轰出去,她自己上,她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只是,下一刻,她却是又听见扶着门框的病弱少女替季明说话道:
“蓝姐姐,给他纸砚,好不好。”
女孩说完,已是有些气短的喘息,苍白面颊泛起病态的嫣红。
蓝希实在没法拒绝自家的小姐,因而只能是冷哼一声,转身带路。
“随我去书房!”
……
穿过三道月洞门,蓝希给季明指明书房的位置。
“笔墨纸砚都在桌上,你现在跑还来得及,不然,等到待会画不出来,让小姐失望,我一定阉了你!”
蓝希扔下这句狠话,又匆匆折返,去接小姐。
看着对方长腿错落,飒然离去的背影,季明微微一笑,根本不慌。
他是不会画画,但那又怎样?
有人会画不就行了?
季明从袖口掏出画筒,这是他一早就备好的画卷。
刚刚描绘的风景,自也是取材于画中。
这副画,还是他之前和弟弟在宋家的库房里拿来的,此时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季明展开画卷,提笔蘸墨,装模作样。
……
于是,待蓝希搀着喻枕微跨进书房时,看见的就是季明轻吹画卷的悠然模样。
“你……画好了?”
“仓促之作,见笑了。”
季明指尖还沾着靛青色的颜料,心想得亏是喻府书房画具齐全。
要是只有黑墨的话,待会还真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上色的。
“可以,让我看看吗?”
喻枕微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看向他。
季明微微一笑,把画卷递至女孩手中。
喻枕微小心翼翼的凑近观赏,只见——
墨色山崖间流淌着荧蓝星河,振翅的蝶群衔着月华掠过银瀑。
“好……好美……”
女孩微张小嘴,唇齿间,溢漏出由衷的赞叹。
“这……这小子还真会?”
蓝希亦是惊讶,这幅画作水平之高,甚至到了她需要向对方道歉的地步……
是她出现幻觉了吗?对照着日光,她甚至还看见了画纸上的星河,在闪烁微光。
细看之下,才发现并非错觉。
因为有磷粉撒在宣纸上,这才造就了这一巧夺天工的奇观。
超绝的画技!
精妙的心思!
美轮美奂的风景!
就在喻枕微醉心在画作上时,季明忽而凑近道:“喻小姐,在下画技拙劣,不过描摹了银丝崖万分之一的景致,真正的银丝崖……”
他故意拖长的尾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可比画中的,美上千倍万倍!”
“还……还要美?”喻枕微一瞬间就心动了。
“小姐!不可!”蓝希心下一紧,忙也从画作上移开视线,阻拦道,“你重病在身,去不了这么远的地方……”
季明当即反驳:“正是因为病重,才更要去银丝崖治疗。”
“一派胡言!你是什么东西!你当那些杏林圣手都不如你?所有神医给出的建议都是静养,偏你在这哗众取宠!”
蓝希痛骂季明,季明也不恼,只是认真的问了蓝希一个问题。
“既如此,在下有一事请教,那些杏林圣手给喻小姐诊治后,都说她活不过十八,此事是真是假?”
蓝希嘴巴张了张,斥责的话哽在喉头,整个人忽然泄了气般,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破碎字句:“……确有……此事。”
感受到蓝姐姐情绪低落,喻枕微握住了她的手,仰起脸,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
甜甜的梨涡,绽在苍白的脸上。
蓝希见此,却是心下愈发揪紧,她替小姐难过。
她不知道,小姐这么好的人,上苍为什么要这么待她。
今晨替小姐更衣时,那截腰肢已细得险些系不住腰带,似是风一吹拂,就会折断般。
“在下还有一问,喻小姐如今贵庚?”季明再次开口。
蓝希恍惚着答到:“十七岁又六个月零九天。”
她答得精确,只因每一天,都是她守在小姐病榻旁的日日夜夜。
“只剩六个月了啊……”季明轻叹一声,复又问她,“那你是要听那群庸医的,把小姐困在这座宅子里,半年一到就哭丧,还是愿意相信我这个骗子一次,让我带她出去,将她治好。”
蓝希茫然摇头,后退半步。
她不知道。
于是,季明便趁着女侍卫这分神的间隙,上前一步,抓过喻枕微的手。
“喻小姐,你愿意相信我吗?若是救你不回,我愿抵上性命!我身子骨硬朗,阎王都夸我能长命百岁,我用我的百岁,赌你的半年。”
季明直直地注视喻枕微的眼睛,复又问了一遍,
“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愿意。”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喻小姐一口应下,她盯著季明的眼睛,绽放出春冰消融般的笑。
她觉得,这位小先生的眼睛,是她见过最善良的眼睛。
此前,那些提着药箱的先生们,他们的眼里或是悲悯或是叹息,说出来的话,也皆是些让人丧气与消沉的“保重”、“节哀”。
他们看自己,像是在看一盏即将熄灭的烛火,一定要把自己严严实实的保护在风吹不到的地方。
她不喜欢这样。
她讨厌这样。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她知道父亲是为了她好,蓝姐姐也是。
她已经够让他们操心的了。
所以,她要好好表现、乖乖听话。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完剩下的人生就好。
她本来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已经接受了的。
不接受又能怎样。
但现在,却忽然出现这么个人,信誓旦旦的拿性命担保,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说——
“我会让你活下去,银丝崖是这次治疗的第一站,然后,我们去看红杉林的枫,去见栖川谷的雪,去赏幻霞坞的花,去……”
“我要去,想去!”
喻枕微认真的听着季明的画饼,仰着小脸不住点头,眼底漾着细碎的光,向往的笑意从月牙般的眼眸里不断满溢。
蓝希见状,忙不迭横插一脚提醒道:“可是,小姐的身子受不了,会死的!”
季明当然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他是个有底线的骗子。
“那到时候,你尽管一剑杀了我。”
看着季明说这话时的决绝,再看着小姐满心的期待与欢喜,蓝希哑了哑,终是不愿在这时候再说扫兴的话。
只是,当她视线垂落——
又猛地利剑出鞘,恶龙咆哮!
“你个浑蛋!你要握着小姐的手到什么时候!”
“咳!咳咳!”季明赶忙松开。
喻枕微却似是并不介怀的样子,她将手捧至心口,冲季明露出甜丝丝的笑意。
季明再一次愣住。
他有些想不通。
原以为,一个终日缠绵病榻,人生中只有药汤与病痛相伴的女孩,该是被摧残的不成人样,面上终年看不见一次笑容。
他在前世的病房里,看过这样的惨剧太多太多。
任你如何阳光开朗,只要久病不愈,被病痛折磨上数年十数年,终究会变成一个只能积攒负面情绪的袋子。
但是,这位每天都在数着倒计时“苟活”的喻小姐,短短的接触下来,他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看见她笑了。
女孩清清浅浅的笑意,就像春日的柳絮,时不时飘落在他的视线里。
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句颇有些“中二”的台词——
想守护这样的笑容。
当然,下一秒,季明就甩掉了这个白痴的念头。
做人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而他,只是个骗子。
若是模拟结束没有奇迹,那说一个漂亮的谎言,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