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拳轰杀

回作坊的路上。

姜夜远远眺望了眼西平街的方位。

这几日武夫咒经过气血不断蕴养,加上某种未知力量的雕琢,已彻底凝成。

他的五感和气力正逐渐脱离常人范畴,就像下午突然出现的灵台预警,若是当初遭遇鬼妇时就有这般能耐,或许能提前避开。

此刻凝目细观,只见刀把堂驻地上空翻滚着浓稠黑雾,其中鬼影幢幢,像是近乎实质的怨气与恶意。

姜夜眉头一皱,这般明显的征兆,他一个刚生武夫咒的都能发现,剜心科怎会毫无察觉?

难道上次十鬼破窗之后,他们压根没有搜查刀把堂?

竟纵容这群渣滓在县城里继续炼制鬼物?

不说鬼物对于百姓的危害,光说鬼物来源,又不知是害了谁的母亲,谁的丈夫。

官府不管,自己更没这个能耐管了....姜夜拧眉收回目光,避开西平街主道,转身拐入偏僻暗巷。

俄顷,路过常来的油饼摊,却见竹棚空荡,案板积灰。

原想捎个油饼当夜宵解解馋,可惜摊主不在,姜夜有些遗憾,扛起米袋继续前行。

踩着月色没走一会,忽闻旁侧窄巷传出两道脚步声。

“老爷!您还没给银钱——”

“滚你娘的!爷肯嫖那是赏你脸!还敢要钱?”

但见一精壮汉子提着裤腰跑来,右臂缠绕的血麻绳在月下泛着腥味。

后头追着个跌跌撞撞的女子,褪色石榴裙衣襟散乱,双丫髻上的红头绳将断未断。

这女子正是先前买饼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暗门子。

此时月华倾落,映得她鼻如玉雕般秀致,唇畔精巧,眉眼依稀存着江南水乡的温润。

不过怪异的是,前日脚踝那道狰狞旧疤,以及颧骨的淤青竟全然无踪,连裙裾开叉敞露的小腿都白如新雪,滑嫩无比,丝毫不像风尘里打滚的残花。

“老爷....怎可这样....咳咳....”

女子踉跄着追出,咳出的血珠从指缝迸溅,在石榴裙上绽开朵朵红梅。

汉子猛然瞥见巷口的姜夜,脖颈青筋暴起:“狗东西滚开!”

姜夜凝神看着他,米袋下的脊背弓起戒备弧度。

就这一会间隙,女人便拽住了汉子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粗布里,哭着哀求:“二十文...不,十文就够!求求您。”

声音惊恐不已,似乎今天再不能赚到钱,就会被活活打死....

“娘的!”汉子却是回过身,牛皮靴重重踹在她的心窝。

“砰!”

身子砸在夯土墙上,发髻散落,血咳的愈发厉害了。

“从开始就咳血,这德性还接客?”

汉子说着,手指挑起女人下巴,慢慢欣赏着她的脸,指腹摩挲她染血的唇。

“倒是生得细皮嫩肉,可惜被窑子糟蹋了,否则锁在堂里还能多耍两年。”

说着,他忽然狞笑着扯开裤带:“这些天憋得慌,正愁没处泻,刚好堂主缺【怨魂】。”

“哦对了,还有你....”

汉子动作一停,从衣袖里掏出把匕首,指向姜夜:“本想留你狗命,让你滚你不滚,偏要撞上来找死!”

刀把堂的渣滓么....姜夜把米袋靠近墙边放下。

嗤——

绛金咒纹如活物般微微跳动,赤红灼息自毛孔喷涌,衣袍鼓荡如旌旗。

“这天马上变了,你们这群贱籍都得死!”

汉子持匕扑来,可还没近身,就被姜夜一记鞭腿劈中。

轰——

汉子如破麻袋似的轰进土墙,砖石崩裂如蛛网,未等尘烟散尽,姜夜铁拳已携两千斤的煞气贯穿了他的颅顶!

砰!

额骨爆裂!碎片混着脑浆在月光下飞溅,半个脑袋塌了进去,颈腔残留的舌根痉挛般颤动,活似离了水的泥鳅。

余劲未消,整堵土墙轰然坍塌,将汉子烂泥般的尸身埋入碎砖残瓦。

甩了甩拳上红白浆液,姜夜俯视土砾间那滩扭曲的残骸:“刀把堂的废物,死都死不利索。”

快意沿着脊椎窜上天灵盖,浑身沐血却觉经络畅快如江河奔涌。

他抹了把溅在脸上的碎肉沫,啐了一口,只觉这些天积压的郁气,终于在此刻撕裂出一道宣泄的豁口。

自那日一拳轰杀鼠目青年,却未见刀把堂报复,到后来破窗事件的十鬼中,有鼠目青年的身影,姜夜便隐约有个猜测。

再加上剜心科对邪祟的源头视若无睹,更令他确信长宁县局势诡谲,各方僵持。

妖云压城,虽不知朝廷是何目的,但青秧会、刀把堂这些地头蛇们,怕是都嗅到了什么风头,打算在劫难来临前,最后捞一笔。

至于捞的是金银?人命?还是更腌臜的勾当?姜夜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对姜夜来说反而是好事,既然豺狼们忙着囤积筹码,那这腥风血雨的空档,便是他快速成长的好时辰。

只要再给他些日子,莫说血麻绳这等鼠辈,纵是木作帮,若挡了道,也掀他个底朝天!

经过这会的开刃试刀。

姜夜对自身的实力有了清晰估量,只要不撞上正统武夫与咒术师,纵是二三十泼皮围剿,杀起来也不过是宰鸡屠狗。

心思凝定,姜夜又侧目瞥向蜷缩一旁的暗门子。

这一瞥骇得那女子肝胆俱裂。

她抖如筛糠,咳出的血沫子混着泪珠溅在裙裾上:“奴...咳咳...奴家眼盲耳聋...”

额头叩地的闷响混着呜咽:“求老爷开恩....”

姜夜端倪着她颈后淤紫的掐痕,忽从袖中摸出粒碎银,屈指一弹。

银光划破夜色,“叮”地镶入她足前砖缝。

“管好舌根,若教我听到了什么风声,你会死的比他还惨。”

说罢,扛着米袋离开了暗巷。

“谢老爷慈悲!谢老爷慈悲....”

女人看到银子,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当即膝行上前,从缝隙抠出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入荷包,似乎这银子不是她胭脂的开销,而是能从鸨母手里活下来的保命符。

“咳咳....”

咳嗽间,黑血从她指缝渗出,血珠滚落,青砖竟“滋滋”腾起白烟,眨眼就蚀出一片蜂窝状的孔洞。

待女子起身离开。

无人知晓,地面阴影中,一丝一缕的霉斑,如活物般在孔洞里疯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