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是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吗？

楚伊大为惊异，愣怔地看着他，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怎么会？！她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知道我的底线却还要去触碰，那你就是咎由自取，如果你不知道我的底线，那对不起，你也没资格知道了。’这是她对傅杨说的分手宣言，他不可能听过，为什么他能说出底线这个词？他知不知道底线对她而言的意义？他是巧合的歪打正着，还是必然的一语中的？为什么她对他尚且了解不多，而他对自己却像是熟识已久？更令她后知后觉地感到震惊的是，他说可否给他一个机会，去了解她的底线，他想和自己发展恋爱关系？他喜欢她？心脏不期然地怦怦狂跳，楚伊百感交集，但是她能确定这里面有种微妙的感觉，是受宠若惊，是欢喜。

实事求是的说，从下午接到他电话开始一直到刚刚，她对他的感觉历经了过山车般的百转千回，她对他的感觉好比是傲慢与偏见中主人公感情历程的简缩版，由起初严重的偏见，到慢慢解除偏见，因错怪而感到内疚，直到最后统统化为真诚之爱。她难以抑制对他产生喜欢和欣赏，她不禁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个落花有意的想法，还要坚持吗？她问自己，当然不！她会毫不犹豫地推翻掉，她都可以做到刮骨疗毒，小小的打脸又算什么。

“不重要了。”他突然开口，像是在提醒她，也提醒自己。

楚伊再度惊愣，无以名状的失落和沉重袭来，她像是从高高的悬崖跌落，一头扎入冰凉的海水中，不单全身冷得颤抖还被海水呛得无法呼吸。

所以，他是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吗？

楚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妄自菲薄过，就连知道傅杨背叛自己的事实后，她也没有对自己有所质疑。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楚伊决定技术性落荒而逃。

楚伊从洗手间出来后先去一趟收银台，想把单买了，却被服务员告知已经买过了，楚伊不再问什么只道了声谢谢便走向餐桌。

岑屿修看着她走了过来，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调整，她又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了，她就是这么一个拥有强大自愈能力的女子，就算刚刚经历了洪水滔天，她都能很快让自己的心绪风平浪静，她的情绪就不能为他多停留一会儿吗，说不定他又心软了。

两个人沉默着走出餐厅，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两人很默契地步伐走得很慢，直走到酒店大堂。

“岑先生，接下来是什么打算？”楚伊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去搭高铁回上海。”

“我送你。”楚伊想也不想地就说道。

岑屿修略微一愣，深深看了一眼楚伊，才凝声说：“谢谢你，但是不必了，昨晚我要是没有上楚小姐的车，我现在应该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你担心重蹈覆辙？不会了，我没有开车来，我就陪你到高铁站。”

他又沉吟片刻，似乎在摇摆不定，最后嘴角似有若无地弯了弯，“你穿得太单薄了，夜晚冷，快上去吧。”

“那我上去拿件衣服，等我。”楚伊急忙说，转身就要往电梯走，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陪我上去。”

看到他嘴唇轻启，怕他再度拒绝，楚伊先发制人地说：“我坚持。”

他最终点了点头，神情似乎有几分无奈。

回到房间，楚伊大步流星地走去书桌拿起西服，又拎起包，正想说“走吧”，手机却响了，她一看不禁皱了皱眉头，是客户的来电，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岑屿修。

他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我等你。”

真的是......楚伊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接起电话，顺便打开电脑，对着手机说：“OK了，请说吧。”

楚伊时不时瞥一眼岑屿修，看到他并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只是把外套脱了，在沙发坐了下来，楚伊才舒了口气，继续跟客户讨论工作，解答对方的疑问。

许是今天实在太疲惫了，看着楚伊认真工作的样子以及听着她柔柔的声线，岑屿修感觉很心安，他很迷恋这种静好的氛围，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这通电话打了将近一个钟头，挂了电话楚伊心中的愧疚又加深了，她连忙去看看他，他睡得很沉，胸膛此起彼伏伴随着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脑袋微微仰着靠着沙发靠背，他连睡姿都这么好看。

她不忍心叫醒他，就坐在旁侧的单人沙发静静地看他，一些微妙的感觉也由此滋生，她好像，好久都没有这样静静地看一个人了，他好像疲惫极了，前面她就注意到他眼睛里有血丝，没有昨晚看起来清澈，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哦，说到昨晚，她什么也不交代就赶他走是不是太无情了？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呢？在他眼里她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今天下午又是怎么做出来南京找她的决定的？是深思熟虑还是一时冲动？她好想知道。

他冷吗？楚伊突然站了起来，去拿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一度，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坐回沙发，他这个姿势会不会睡得不舒服？楚伊心想。她看了看时间竟然十点钟了，他还是睡得很沉，楚伊犹豫着要不要给他订个房间？可是又担心他会执意要回上海，楚伊最后决定顺其自然吧。

她回到办公桌又继续弄了一会儿协议，回复了几封邮件，然后打开Analyst刚刚发过来的LBO Model看完后给了comments，又快速写了个明天开会用的deck，最后还花了点时间阅读一批最新交易的信贷协议，一天高强度的大脑运转让她深感疲劳，她想去冲个澡，又怕自己走开了他突然醒来，想了想，楚伊拿出纸笔写了句话，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然后走进卧室。

等楚伊冲好澡出来，他还是没醒，楚伊把客厅的灯都关了，只留下门口过道的灯，然后回卧室躺下，她闭眼假寐心思全在房间外，不过挡不住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到了半夜突然间惊醒，她神智一下子清醒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多，她爬起床披上睡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出去。

他还是之前的睡姿，只是原本搁在身前的一只手垂在了身侧，楚伊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西服外套盖在他身上，又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额头，确认了他无事后楚伊才放心，刚转身要回房间她听到了响动。

好像是西服滑落的声音，她回头。